宋家宅院星芒入院的场景也惊动了老爷子,得知是叶玄在修炼后,便坐在院中观赏着这道奇景。
他一生的经历太多,很多的事情都被他埋在心里,他不欲对人言,也无法对人言,看到眼前这似曾相识的一幕,想到了叶玄的师傅……
那时的他学武有成正在莽山游历,他看到了千星如束的场景,他飞身寻去,走近后千星散尽,只见一个丰神如玉的青年盘膝坐在那里,这名男子便是剑帝,那时他与魔君交手完毕在此静修。
剑帝问了他一些事情,得知他是宋家子弟时便笑了,剑帝知晓两家的渊源,并指点了他修炼的不足,也是从那时起,他知道了修炼神念的重要性。
时光如梭,剑帝于百年前破碎虚空而去,如今他的弟子正在上演着他的传奇,这一饮一啄莫非是已是注定?
老人目光深邃,看着星空中渐渐消逝的星芒,思绪重新回到当下,今日天香楼发生的事情他已知晓,他对叶玄所用方式非常欣赏,从此便可看出,叶玄是敢于面对勇于担当的人,明天南疆大陆便会因此生波,而整个大陆更会风云变幻,不是为他,仅为叶玄一人而已,千星成束,帝威再现,老人看得很准,看得也很远……
叶玄返回竹岛时,看到老人坐在院中,似乎在等他,便上前施礼问好,老人赞赏的看着他,问道:“今天晚上还算顺利吗?”
“还好,好在他未至通幽圆满,否则小子可要遭罪了。”叶玄据实答道。
老爷子让他把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叶玄便把经过都说了,说得很细,连自身状态都说了出来,最后道:“柳长青毙命于问心印下,我也受心印反噬受了点伤,今后如果问心印未修成功,我是不敢再用了。”
老爷子闻言点了点头,说道:“武道之事我就不说了,我相信诛心三印你定会修成,我与你说说今晚之事。”
老爷子示意他坐下,便道:“今晚之事你虽然做成了,但其中过于取巧,所谓未料胜先算败,做事要谋定而后动,你突然出现在皓月厅意之为奇,你自爆身份假我之名谓之为势,你揭露柳长青真实身份称之为正,表面看奇正相合先声夺人用得巧妙,实际上却禁不起推敲。”
看着叶玄坐在那里聚精会神的听着,便继续道:“如果柳长青不斥退众人你怎么办?你还想继续扮下去吗?如果一群众人打你一个,你有几分胜算?这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你以何为凭正面击杀柳长青?柳长青成名多年,其势早已养成,出奇制胜尚有机会,正面挑战你毫无胜算,你今晚之所以全身而退,一是柳长青大意所至,其二便是功法所至,若非问心印功法特异,你还会站在这里跟我说话?”
老爷子话说得语重心长,听得叶玄心有余悸,今夜若非问心印霸道绝伦,以柳长青的战斗经验,吃亏的绝对是自己。
“叶玄受教了。”叶玄站起身向老爷子深施一礼。
“大陆上从来不乏天才,但最后屹立巅峰者少之又少,就是因为天才多自负,自负者必自满,满者溢,溢则损。小子,你今后的路还长着呢,遇事一定要沉稳,一定要戒骄戒躁啊。”
“叶玄必不负老人家教诲。”
“时间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叶玄闻言再次向老爷子深施一礼,而后向房间走去。
老人看着璀璨夜空,没有一丝倦意,宋九在叶玄离开后来到了老爷子身边,说道:“这小子确实不错,我赶过去的时候他与同柳长青交上手了,后来回府后吐了两口血,大小姐碰巧路过,便扶到了她房里。”
宋九说的不多,但其内在信息不少,老爷子闻言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我刚才与家主见面,家主的意思是斩草务尽,柳长青一系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宋九又道。
老爷子点了点头,道:“栖凤斋已重开山门,今后除恶之事就交由他们吧,我们宋家还是低调些好。”
“明日陈家与龙家就会到达,我已命人去把陈东接回来了,至于龙家到此目的至今未明,但东海传来消息,蓬莱阁副阁主骆宏勋前时突然毙命,消息一直被阁主唐秉先封锁,直到昨日晚间才传出来。”
“唐秉先为什么要封锁死讯?”
“骆宏勋死得非常突然,死讯虽传出来了,但死因不明,现在蓬莱阁内部矛盾极大,封锁消息应是骆宏勋死得蹊跷,死因不明不便向外透露。”
“骆宏勋素与龙家交好,龙天行此行看来别有用意啊。”老人家沉吟片刻后,叹了口气道:“我们四家传承万载,就是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才延续至今,如果有人忘本,胆敢逆行倒施,怕是要祸及子孙啊。”
老爷子慢慢站了起来,在院中踱步道:“在寿宴之前我就不见他们了,你告诉宋坪,有悖祖训的事情我坚决不同意,望他们好自为之吧。”
……
……
翌日,天香楼一事已被广为传播,对柳长青是否投靠邪月有人提出质疑,更有人对商长隐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但因事情涉及到宋家,所以传播虽广但声势却小,由此可见宋家在南疆的绝对地位。
对于昨夜宋宅星芒入院一事,宋家给出了四个字做解释,那便是天降祥瑞。没有人敢求证,更没人敢诋毁,叶玄所做的一切,就如一阵清风般,被宋家抹去了痕迹。
未近午时,宋清芙带着三个人来到竹岛,看着沿着竹岛慢跑的吴小天觉得十分诧异,但其中有一男子乐得有些猥琐。
这一行三人其中一对父女乃是大宋朝皇帝宋承文及公文宋明婉,那个年轻人正是陈东。
一行人来到岛上对宋老爷子问好后,老爷子对陈东发生了兴趣,笑问道:“小家伙不错嘛,竟敢欺骗老头子,陈道生来了我看他怎么说。”
陈东闻言,笑嘻嘻的走到宋老爷子身后,双手揉捏着老爷子双肩,陪礼道:“宋爷爷,我知道错了,您老人家就为我说句好话吧,要不然我爹他保证把我带回去,这大宋朝不也是您老人家的吗,你就忍心看着一个栋梁之才,就这么蹉跎下去?”
“我大宋朝不缺人才,你还是回东海做栋梁吧,我老头子可禁不起骗了。”
“伯父,小东志存高远,对为官之道颇有见地,如果可能的话,我想把他留在朝里。”宋承文看到陈东那祈求的目光,便在一旁做起了好人。
“你知道什么就替他说话,这小子为恐天下不乱,我看他来南疆就没存好心。”老爷子佯怒道。
陈东看到正在慢跑的小天,便扯嗓子喊道:“兄弟,你东哥来了……”
小天听着声音熟悉,仔细一看原来是陈东,便跑了过来,与陈东热情的抱在一起,而后惭愧道:“东哥,真不好意思,你交给我的事办砸了,但没事,老爷子已经原谅我们了,你这回来是为老爷子祝寿吧?”
陈东咧了下嘴,哀声道:“咱哥俩分手在即啊,宋爷爷不让我在宋朝为官了。”
小天闻言笑了,说道:“你的去留老爷子是不会在意的,最重要的还是你的想法,我希望你能坚持你的理想。”看到叶玄无恙后,小天找回了自我,此时的他信心满满。
“兄弟,我想留在这里,你说怎么办?”陈东哀求道。
“你真是聪明一世,现在你已是大宋朝的官员了,如果皇帝不点头,谁还能把你绑回去啊,我要是你,现在就回宁京,反正老爷子你也见着了,你的使命就算完成了,家里知道也不会说什么。”
“这能行吗?”陈东有些动心了。
老爷子看着这小哥俩自说自话,不觉得心中暗笑。宋承文不知小天是何人,看到眼前一幕也觉得有意思,宋清芙便将小天来历跟宋承文父女简单说了一遍。
陈东看看老爷子,又看看宋承文,最后把牙一咬,狠狠抱了下小天道:“你既然是我兄弟,等我父亲来的时候替我磕个头就得了。”说完后对众人一施礼,转身离岛而去,走得虽显慌张,身形还算潇洒。
这不过是一场笑谈谁都没有放在心上,众人离去后,仅剩下老爷子及宋承文两人,老爷子看着已显苍老的宋承文道:“你接承皇位的时候还是翩翩少年,不想今朝也已年过半百,该放手时就放手吧,皇权虽好,也不过是尘世间一场浮夸,归根结底只会被虚名所累,何苦呢?”
宋承文闻言苦笑道:“我何尝不想退下来,但是王朝也是宋家一面旗帜,再苦再累我也要坚持下去,在位几十年,感到身上责任越来越重,我只想在有生之年尽心竭力为百姓多做些有益之事,即便日后我离开了,我也能笑对后人。”
老爷子闻言点了点头,有感道:“你认为对的事情就放手去做吧,我相信南疆百姓不会忘记你的。子杰就别让他游荡在外了,让他回来帮帮你,有你这样的老子,我想他也不会太差。”
宋承文闻言连忙起身对老爷子深鞠一躬,面带喜悦,感激道:“承文在这里替子杰谢谢伯父了。”
老爷子一摆手让他坐下,又道:“大陆即将风云再起,我南疆也不会独善其身,南疆百姓疾苦全靠你了。”
“承文必会以百姓先!”宋承文保证道。
“所有之事努力即可,如遇不可为之事也不必强求。”
“伯父,我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说。”
“说吧,不要忌讳什么。”
“中州沈家沈四与沈七都派人过来,想跟我商谈收复西域之事,都被我拒绝了。”宋承文说话时一直观察老爷子表情。
“沈四、沈七算什么东西,能代表沈家吗?回绝的对!你记住,西域之事不可为,你把这句话告诉子杰,西域之地我宋家永不染指,否则,天就要变了……”老人家双目微合,看向远方的天空,思绪随云而动,任风吹拂,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