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山路位于神都南城,原本雅静的街路从十年前开始喧嚣,因为此地开了一间鸿儒馆,做为主人的沈鸿儒交往甚广,四间待客厅人员往来络绎不绝。
诸葛封侯想到的地方就是鸿儒馆,想到的人便是沈鸿儒。第一次到鸿儒馆是同沈九一同去的,感觉沈鸿儒给他印象最深的是一双明亮的眼睛与一双修长的双手,沈鸿儒说话语音略带磁性,有些低沉,给人一种肯定的感觉,再配上那双明亮的眼睛,让人亲近令人折服。
狂浪不羁的沈九在沈鸿儒面前也扮成文雅之士,诸葛封侯坐在旁边听沈九两人谈话,他感到万分震惊。沈九无论提出什么问题,沈鸿儒无不对答如流,需要沈鸿儒帮助解决的难题,沈鸿儒也立即着手解决,沈九离去时留下了一册秘笈做为酬谢。
沈鸿儒将两人送到室外,最后对诸葛封侯说了四个字“有事,找我!”第一次见面就这样结束了。
第二次是宋四约他前往,他问宋四沈鸿儒是否他沈家中人,沈四说只是巧合罢了。沈四与沈鸿儒谈了许多朝中之事,最后沈四直言不讳的问了句“我可有问鼎希望?”沈鸿儒面带春风的回答了两个字“功绩”。第二次离开时沈鸿儒再次向他说了“有事,找我!”。
如今自己真有事了,为什么不去找他呢?
诸葛封侯马上到藏经阁取了本秘笈揣在身上,没带任何人,独自去了鸿儒馆。
天色已晚,长山路上稍显冷清,他径直来到鸿儒馆门前,以前陪同沈四与沈九到此都有人迎,今天他独自前来,被一老者拦下了,老者笑问道:“先生欲问何事?欲去何厅?”
诸葛封侯只去过沈鸿儒的院舍,对别的一无所知,便问道:“鸿儒馆有很多厅堂吗?”
“本馆有四厅五舍供先生选择,只是不知先生有何事相询?”
“四厅五舍?说来听听。”
老者见诸葛封侯穿着华贵,霸气十足,便将其让至馆内,坐下后道:“本馆四厅为东春、南夏、西秋、北冬,五舍则是飞香舍、淑景舍、凝花舍、昭阳舍及袭香舍,四厅是处理四方要事,五舍则是接待些琐碎事宜。”
诸葛封侯听后暗自点头,心想沈鸿儒真是心细之人,如此划分即方便了客人,又节省了资源,便道:“我要见沈鸿儒,你就说诸葛封侯求见。”
老者闻言一愣,马上笑道:“原来是诸葛先生,馆主有言,诸葛先生来此无须通禀。”说着便引领诸葛封侯向馆内走去。
走了一段路,眼前景色一变,看到了沈鸿儒的宅院,只见沈鸿儒站在那里,向诸葛封侯颌首示意。
诸葛封侯对沈鸿儒一抱拳,笑道:“有劳沈兄,封侯本不意深夜叨扰,怎奈日间琐事缠身,只能夜静登门,还望勿怪。”
“封侯兄客气了,沈某早已有心相约,唯怕封侯兄分身不暇,今日今时来此正好,沈某刚沏了一壶好茶,刚好与封侯兄共享。”说着两人携手走进屋内。
沈鸿儒屋内装饰简朴,地下铺满木塌,四方摆了四条长几,背后是梅兰竹菊四扇屏风,两人盘膝而坐,下人给诸葛封侯倒上茶水便退了出去。
诸葛封侯假意的看了看四周,赞道:“沈兄真是雅人,前两次来去匆匆未得仔细观赏,今日观来,真是典雅简朴之极致,每日于此间静坐修心,煮茶问道,令封侯向往之。”
“不过陋室一间,哪堪赞誉,封侯兄还是润喉为先吧。”说着端起茗杯一饮而尽。
看着诸葛封侯饮茶后,便问道:“听闻封侯兄家有不幸,不知需何相助,封侯兄请直言。”
诸葛封侯向茗杯中倒满了茶水,叹息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以沈兄之才,当能看到封侯今日之忧,不知沈兄有何高见?”
“封侯兄说笑了,你贵为一阁之主,纵然令尊仙去对你有所困扰,但也谈不到忧字啊。”
“沈兄有所不知,家父仙逝乃本阁巨大损失,如无家父扶持,封侯焉有今日……”说至此处,满脸哀愁,而后长叹一声道:“封侯为报父仇命人前去西域,不想铩羽而归,适逢家祖出关,将封侯训斥一番,封侯实出无奈,只好向沈兄问计。”
沈鸿儒听到诸葛一出关,心中一动,但脸上未有丝毫显露,略做沉吟道:“令祖一代人杰,胸有乾坤满腹经纶,封侯兄不问令祖而问沈某,沈某着实不解。”
“家祖虽有训斥,但以考校为主,封侯此时心乱,只得问计于沈兄。”诸葛封侯只得如此回答。
“不知令祖考校何事?”
诸葛封侯酝酿了片刻后才道:“家父于秋山仙去,罪魁祸首是天禅寺,我派人去西域就是为此,而天禅寺是由剑宫守愚把持,所以我此番面对是剑宫所有遗害。剑宫百年蛰伏,恢复了元气,我力有不逮啊。”
“令祖是什么意思?”
“家祖没有明示,所以我才心乱。”
“令祖出关便闻丧子之痛,这对他老人家打击太大了,我如果是他,必将报仇放在首位,封侯兄派人去西域虽然受损,但未伤及根本,为今之计宜集中力量抓住机会,给予剑宫迎头痛击,封侯兄意下如何?”沈鸿儒说完话便端起了茗杯,慢慢的品起了茶。心想,你当我是什么人?你当诸葛一是什么人?如果诸葛一没有定计,那他还是当年玩转大陆的诸葛一吗?
看着沈鸿儒信誓旦旦的样子,诸葛封侯心中暗骂着,这种傻子都能想到的事还用你说,但有求于人,所以耐着性子道:“前时我已打草惊蛇,此计不宜再用。沈兄,如今我已陷入两难之境,进,敌暗我明,已无胜算,退,家祖丧子之痛,内忧大于外患,所以我是进退无门啊。”
沈鸿儒没听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所以微笑道:“封侯兄所言极是,如你所说,剑宫已经势成应避其锋芒,但此非长久之计,上次铩羽而归为何?还不是因为走漏了风声,秋山一战更是如此,此事不可不察,攘外必先安内啊。”
诸葛封侯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焉有不查之理,青龙、朱雀两院原由二叔执掌,如今二叔生死未卜,力有不及啊。”
“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封侯兄为一阁之主,对下不能如臂使指,还谈什么报仇雪恨啊。”
诸葛封侯此时是有苦说不出,一切都是诸葛天机的安排,当时还不觉如何,当秋山传来信息后,他才发现,没有了父亲的天机阁,他的指令再非令行禁止了。
上次组织人手去西域也是费尽周折,当时天机四院院首无一人同意,他杀了若干人后才促成此事。这也是诸葛一对他不满之一。
沈鸿儒看他半晌未语,知道了他目前的困境,又问道:“天机四院哪一院是封侯兄心腹?”
“玄武院由我一直指挥。”诸葛封侯据实回道。
天机四院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青龙主事监罚,白虎从事武杀,朱雀司职情报,玄武则是守土。青龙、朱雀两院由诸葛天成负责,白虎院由诸葛天机直接指挥,最后的玄武交给了诸葛封侯。
沈鸿儒仿佛对天机阁知之甚详,听到诸葛封侯仅能调动玄武院,便道:“四院之中仅有玄武一院由你指挥,冒昧的说,这是令尊不智之举,身为阁主手中没有监察惩治之权岂能成事,如今令祖出关,封侯兄完全可以以锄奸肃佞为名接手青龙院,痛陈利弊后,我想令祖会同意的。”
沈鸿儒说这番话重在试探,他想知道诸葛封侯在天机阁能争取多少话语权,如果权力分布不能改变,那他必会被诸葛一遗弃。
诸葛一出关了解情况后,便责令青龙院与朱雀两院彻查内鬼,他当时便提出由他主导,但诸葛一没有言语,此时听到沈鸿儒的建议,他再次无语。
沈鸿儒见状,又道:“封侯兄有何困难尽管直言。”
诸葛封侯心思百转,最后下定决心,准备将自已困境和盘托出,如若不然,断不会从沈鸿儒口中听到真言。
既然将沈鸿儒视为最后的倚仗,诸葛封侯心中就放下了包袱,喝尽长几上茗杯中的茶水,问道:“有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