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何毒?”罗暨道。
“此毒无色无味,毒发时亦无痛苦之色,只是在死者将台穴处会呈现一块红斑。”王麻道。
“哦?你怎知这红斑是毒所致。”罗暨道。
“没错。”二人忽闻顾七道,少年低垂着头,瞧不清神色,不知何时已将那尸首的头部侧向一处,露出一块铜钱大的红斑来,“这毒是自西洋传入中土的,永乐十四年传入,永乐二一年,因江南萧家一百二十六口命案被禁。”
“不知可是解骨手告与小兄弟知晓的。”王麻道。
“是家父所言。”顾七道。
“此毒已消失多年,竟会出现在此。”王麻道。
“江南萧家…萧家…”罗暨喃喃道,他忽而惊叹道:“此毒莫不是唤作踏雪蹄。”
“嗯。”王麻点头道。此毒原唤作踏血蹄,因死后脖颈之处的红斑似马蹄状,而得名。永乐二十一年,江南萧家灭门案,惊动皇城,一诏禁令更是为皇帝手书,圣旨之上踏血蹄被错写作踏雪蹄,自此踏血蹄的“血”字正式被改为“雪”字。
“也不知从何处得来的毒,此毒传自西洋,本就极为稀有,之后又遭禁…”王麻道。
正消此时,进来一作衙差打扮的男子,抱拳弓身道:“禀大人,梨园内相关人等皆以审问结束,还请大人指示。”
“审问结果如何。”罗暨道。
“我等已一一审问梨园中人,今日亥时皆无发现任何异常,今日辰时的那小厮说他来找死者时,多时不见有人应答,阁门从里头上了锁,觉着似有异状,便破门而入,阁门一开,便发现了尸体。”那衙差回道。
“听闻死者生前多是晚上吟曲弹奏的,辰时这小厮找死者何干?”罗暨道。
“说是有一客人要见死者。”
“客人?”罗暨道。
“我想…这人大约就是左寺丞。”顾七道。
“江威海!”罗暨呼道,他道为何今日江威海会来查案,一大早地又来寻人,原本他还以为死者与皇家哪位皇亲有关,难不成这死去的女子竟是与他江威海本人有私!?
“叫人放他上来。”罗暨道,顿了顿,他又道:“罢了,还是我亲自去请他上来罢。”
“小兄弟可是又发现了什么。”王麻见顾七一直站立不语,便问道。
“若是中毒,能从尸检的结果得出是否为自杀身亡么。”顾七不答反问道。
“若只按尸检结果来看,是不能的了。”王麻道,他转念一想,又道:“不过,纵使是踏雪蹄毒发时无丝毫痛苦,但倒下去的那一刻是会知晓自己身体异样的,所以……不该是带笑而去的才对。”
顾七听闻王麻所言,望向那具已经冰冷透了的尸体,那原本美艳的脸上,嘴角不甚明显地勾起,竟真如王麻所说,是带着笑死去的。莫非真是自尽身亡的。那几案上消失的纸又做何解释。
“料不到这死者竟与锦绣庄的夫人有关联。”进来二人,便是罗暨和江威海,说话的是罗暨,听他的话,应是从江威海那里将来龙去脉知道了个大概。
“眼下这案子,从毒的来历下手怕是不成的了,此毒本就不知为何消失了那么些年会突然出现,再者这毒又不比砒霜,可从药铺着手调查,要从毒上寻个究竟就好比海底捞针了……看来,只能从这消失的纸开始着手调查了。”罗暨道,“不过,我估摸着大约是死者寻短见,自杀而亡的。”
“什么消失的纸?”江威海问道。
“就是原本在几案上的纸。”罗暨道。
“那纸莫不是要用来…”江威海忽而望向顾七道。但见顾七点头道是。
“什么!?”罗暨见他二人似乎知道些什么,便急问道。
“画像,一个男人的画像。”江威海道,“早上,我便是要从杜姑娘这儿取走一幅画像的,若是的话…若不是的话…。”
“什么是不是,你到底在说些什么。”罗暨邹眉道,他这人就这样,总是喜欢自个儿知道的要比别人多,若是别人知道的东西他不知道,他就会比任何人都要心急。
“我有急事,先告辞了。”江威海也不理会罗暨,一把拽过一旁正出神在思些什么的顾七,急急而去,倒是让罗暨反应过来的功夫都没有,就消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