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当心,那群女子恶得紧!”孟飞还待再说,却见那姑娘冷冷地瞅着他,便不敢再多言。
众悬玉使女久候无人,早没了耐心,便要冲杀进去,只寒露道:“咱们便这般闯进去,若找不到人,只怕会惹麻烦。”
霜降道:“咱们可都看得清清楚楚,那二人正是逃进了这条巷子。恰才已打探过了,是条死弄,他们不在这里面,会在何处?”
寒露忙道:“只是此番动静大了,怕是会惊动华棣。他与姑娘,一直不对付,正愁抓不到咱们的长短呢!”
霜降冷笑道:“华棣算甚么!若是今夜拿不住上官清,咱们就都别回去了。”
小满亦道:“霜降言之有理,你忘了三峡之事么?”
她二人说得寒露倒吸口凉气,当下再不迟疑,便令暗卫闯门。
三娘来时,园门已有松动迹象。她忍下怒意,取下门栓开门。门才开,便从外面涌进十来个彪形大汉,后面是诸悬玉使女,当先是小满、霜降与寒露。
“你们是谁,为何半夜闯我府中?”三娘故意问道。
“我们是谁?若说出来,吓你一跳,还是少过问的好!”霜降傲然道:“我府中走脱两个下人,眼见着是进了你们这里,交出来,大家都好,若不肯,嘿嘿!”
“好大的口气,却不知是哪家府中?”三娘冷冷道。
霜降冷笑道:“我向前说了,我们的身份,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三娘道:“半夜擅闯民宅,你们眼中还有王法么?”她向后望了望,廊下空荡荡的,那姑娘与孟飞诸人早已离开。
“王法?”霜降看出三娘举动,料定湛若水必在这府中,当下哈哈笑道:“这扬州,这江南,悬玉使女就是王法!”
“悬玉使女?”三娘故作不知。霜降矜持一笑,故意掸了掸衣衫,拨了拨腰间玉牌。三娘瞥了瞥霜降,笑道:“便是这块牌子么?我只当挂牌子的铃铛的,是猫儿狗人,原来也有人挂的。”
霜降诸人怒极。小满沉着脸,一对峨眉刺径向三娘胸口刺去,只当立时便能取她性命,不想三娘足下轻点,倒退数步,轻飘飘便躲过了。众悬玉使女面色一凛,便知遇上了高手,互自看了一眼,小满道:“你与那二人果然是同党!”
霜降冷笑:“如此,就更不能放过你们了!”
三娘见小满出手便是杀招,胸中登出腾起一团怒火:“好在老娘会点功夫,若是寻常百姓,只怕早就死于非命。早就听闻悬玉使女草菅人命惯了,现下见识到,果然如此!”
“原来你早就知晓我们身份,却与我们虚与委蛇好半天。”霜降直是怒不可歇,“我先杀了你!”
因着小满前车之鉴,霜降不敢轻敌,持剑抖起一朵剑花,罩向三娘胸前各大要害。三娘冷笑:“原来江湖闻之色变的悬玉使女,就这点本事!”她也不多说,竟自扑向霜降,将到近前,身形微微一侧,躲过利刃,挥掌向她脸颊打去。听得“啪啪啪”数声,不过眨眼工夫,霜降已连挨好几耳光。
可怜霜降才挨了苏灵儿一耳光,尚未消肿,又挨了三娘的打,当众失了面子,竟有些疯狂,不要命地连连刺向三娘。三娘两只袖子都用在湛若水身上,缺了称手的武器,那霜降又有些疯意,便也不敢恋战,当即跳出圈外。
岂料她才退后,又被小满诸人团团围住,情形极是凶险。便在此时,听得身后有人道:“住手!”竟是那姑娘出来了。
她声音不大,但众悬玉使女听来,自有一番沉静的力量,便也不再动手。小满冷冷道:“你是谁?”
“我?”那姑娘想了想道:“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霜降此前才对三娘说了此话,她只道那姑娘是故意嘲弄,怒道:“你是什么东西,好是不知天高地厚。可要知道,在这扬州地面上,我悬玉使女要杀一个人,可是易如反掌!”
三娘大怒,开口便要反嘲回去,那姑娘当即止住了她,只看了看身侧小鬟,小鬟会意,便移步向三娘而去,耳语数句,把一样物什交付与她。
三娘笑了笑,向前数步,向霜降道:“你不是要知道我家姑娘是谁么?来,把手伸出来!”霜降见三娘近前,早有防备之色,岂料出手如电,一把擒住霜降手腕。
众悬玉使女并暗卫见了,纷纷亮出兵刃,小满怒道:“放开她,否则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三娘喝向霜降道:“把手摊开!”霜降兀自挣扎,哪肯如她所言。三娘只是冷笑,略一用力,霜降吃痛,不由自主摊开了手,却又摆脱不了,只怒目而视。三娘拿起那物什,重重按在霜降掌心。霜降便觉掌心一股沁冰,不知她做了怎样的手脚,当下花容失色,众悬玉使女只以为霜降中了暗算,只举兵刃向她砍来。
三娘动作极快,做完这一切,当即倒退数步,躲开悬玉使女的袭击。小满诸人一击不中,皆扶住霜降,只道是三娘下了毒手,纷纷问道:“怎么样?”
霜降面上却有茫然之色,摊开手掌,借头火光看了看手心,却是一枚小印印记,是四个篆书字体,刻的是:鹿山老人。众悬玉使女认出那几个字来,尽皆面色大变,重又望向那姑娘。无奈她被三娘挡着,又在夜中,哪瞧得出真面目来,却听她道:“你们还想知道我是谁么?”
“不敢!”小满、霜降、寒露诸人面上皆有畏惧之色,“小的不知姑娘降临,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那还不快走!”三娘喝道:“今夜已扰了姑娘清静,若他发落下来,别说是你们,便是她,也未必担待起得!”
霜降道:“可是,那两个人……”
“我并没有看到外人。”那姑娘说得一本正经。
霜降只好看了看小满,小满眼珠一转道:“不知姑娘该如何称呼,小的回去也好有个交待。”
那姑娘便有不耐之色,卫三娘嗤道:“怎么,这枚小印还不够么?”
小满诸人不敢再多说,只有连声应“是”,方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
悬玉使女一走,三娘立即便关上了园门,回头一看,那姑娘正冷冷瞪着她。卫三娘很是不自然地笑了笑,道:“是我与你添麻烦了,这厢先与你赔个不是。”说罢揖了一礼,看似正正经经,偏又很是不正经。
那姑娘拿卫三娘没有办法,只依旧板着脸道:“悬玉使女可是好惹的?我如今仗着这枚小印狐假虎威,倒能诈她们一诈,只怕到时上下通了消息,我两头不讨好。”
“你也太小看自己了。”三娘笑道:“再且说了,你可是要讨好人的性子?”那姑娘见得三娘越发地嬉皮笑脸,再不多说,转身往屋里走,三娘忙道:“是了,那两个人呢?”那姑娘抿紧了唇,只是不应。
三娘见她不应,“扑赫”一声笑了。那姑娘止步,道:“你笑甚么?”
“我哪敢笑你!”话虽如此,三娘却乐呵呵道:“你那样端正的一个人,竟也说谎,骗她们说没见过那两人。”
那姑娘轻轻“哼”了一声,冷冷道:“你须得知晓,甚么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悬玉使女值得我实言相告么?”
“你说的很是!”三娘笑道:“那两个人呢?”
那姑娘不语。近到房前,三娘见得里面人影绰绰,便又笑道:“我为姑娘开门。”
才推开房门,三娘便觉一股劲风扑面而来,那姑娘尚自疑惑,却听三娘厉声道:“姑娘当心!”说罢一把拉开了她,一掌挥出,与那股劲风硬碰硬,又当即退开,仔细一看,正是孟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