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于是将手中的辞职表递给了陈平,掉头离开了。
陈平来拜见项羽,项羽正在跟虞姬寻欢作乐,于是很不耐烦地问:“有什么事?”陈平说:“霸王手下的执戟郎韩信递上来一封辞职表,他说要向您请辞回乡下去侍奉老母。”项羽以为是听错了,大声地问:“谁?”陈平复述说:“韩信。”项羽听了,很是愤怒地说:“他要滚就滚,还请什么辞。走开,别烦我。”
陈平真是抓住了好时机,很轻松地就把事情办妥了。征得项羽的同意后,陈平开了过关文凭,拿给了韩信。
韩信带着陈平开发的过关文凭从咸阳出发,一路西行,打算从陈仓(今陕西宝鸡市东)翻越秦岭入汉中。
韩信的意思很明显,他如果沿刘邦入汉中的路线前进,一定会被项羽安排在秦岭以北镇守的三秦王发现,这样一来,他很有可能会被三秦当成与刘邦暗通往来的奸细抓起来,然后无声无息的就杀了。于是,他打算先向西行,然后绕一大个圈子才转回南郑。
韩信的想法是好的,但范增的存在使得他的命运变得异常坎坷,甚至险些死在了入汉中的路上。
韩信在巨鹿之战前去找过范增,想依附他的关系得到项羽的重用。自从那一刻起,范增便认定韩信绝非池中之物,而是一个不世之大才。可是,为了保证自己的地位,范增当场气走了韩信,但这并不影响韩信在他心目中的份量。所以,一直以来,他都默默的关注着韩信的一举一动,生怕他会危害到自己的地位和项羽的天下,他防韩信就如同防刘邦一样。
韩信离开咸阳后的第二天,范增出入时敏感地发现项羽的身边似乎少了一个人。他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很快他就想起来,韩信逃跑了。范增的第一反应,就是认为韩信一定是离开咸阳,去汉中与刘邦混在一起了。
范增没有多想,心急火燎地跑来见项羽。项羽看范增的脸色不好,便知道大事不妙了,还没来得及向范增问好,只听得范增喝问道:“韩信呢?韩信去哪儿了?”项羽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听说问韩信,想了想,才懒懒地说道:“韩信回老家去了。”范增更着急了,大声吼道:“怎么可能是回老家,他一定是去汉中投靠刘邦了。是谁,是谁放韩信离开的?此人该千刀万剐!”
项羽听了,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轻声地说:“是我同意他回老家的!”范增听了,更加愤怒:“你怎么这样糊涂啊!韩信绝非凡人,他一旦去汉中投靠刘邦,你的江山就难保了。”项羽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范增又命令道:“现在去追还来得及,你现在亲自带人去追,再晚了就回天乏术了。”
项羽被范增呼来唤去的,很是不高兴,当时反对道:“够了!别再闹了行吗!现在天下大定,我好歹也是天下主,亚父何以如此咄咄逼人。”
范增没想到项羽会跟他叫板,这让他威严扫地,当时很是难堪,但想想项羽的脾气,也就忍了,然后好言相劝道:“亚父是一个将死之人了,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当时我叫你别放刘邦走,你不听,现在你又把韩信放了,你难道就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如果说刘邦之前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强盗,那他现在就是一个手握绝世好剑的歹徒。”
项羽反驳道:“亚父既然知道韩信是大才,为什么当初不提携他,不重用他,反而嫉贤妒能,处处打压,现在人家走了,你才知道害怕。我项羽从来就看不起韩信,当初看不起,现在同样看不起,将来也仍然看不起。就算韩信真去了汉中,我倒要看看韩信与刘邦能玩出什么花样来。有时候,我真想成全他们,看他们到底能奈我何。退一万步说,即使将来我因为放了刘邦和韩信而丢了江山,我也无怨无悔。但我相信,那绝不可能。”
项羽的狂妄,范增是见识过的,再在这里多说也无益,于是转出来去找项庄,将事情一一说了。项庄说:“可是进入汉中的栈道已经被烧了,韩信怎么去找刘邦呢?”范增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但我相信,能进入汉中的路绝不止此一条。”
项庄才无话可说,范增就叫他赶快带人去追韩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项庄带兵出了咸阳城,问守门士兵韩信的去向,都说往西行了。于是,数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向西追去。
韩信害怕范增发现自己离开后,会去叫项羽派人追杀,于是马不停蹄,日以继夜地只顾前进,沿路不敢稍作休息。
韩信一路逃至陈仓时,果然发现项庄率数百人前来追杀,他料定西行必定被杀,于是转向南行,想借秦岭的崇山峻岭来躲过追捕。
可是,南行不多时,韩信只见一道高耸入云的山岭横挡在南面阻挡了他的去路,他知道这就是秦岭了。看见秦岭,他当时心都凉了,这秦岭之高险,别说是人马不能过,就是鸟也势难飞过去。
前面是秦岭横挡,后面是楚兵追杀,韩信仰天长叹。他一事无成,还没有成家立业,还没有娶妻生子,难道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
韩信掉头看时,项庄的追兵一分一秒地在向他靠近,临近了就是万箭齐发,狂风暴雨般的箭矢朝他射来。韩信只得跳下马来,拼命地向秦岭跑去,他多希望此时秦岭裂开一条缝,等他过去了,再把缝合上。他知道,这是异想天开,这是白日做梦,他只想绝处逢生。
韩信绝不束手就擒。他不相信他这样一个不世大才会就这样死去,上天一定会眷顾他的,一定会可怜他的。韩信拼命地向前跑,项庄拼命的射箭,一个要逃生,一个要害命,谁都不甘心,谁都不放弃。
韩信攀上了秦岭。他不知道他哪来的勇气和气力,这是求生的勇气,这是生存的气力,但这不代表他逃出生天,项庄的箭还在向他射来。
再往上寸步难行,秦岭笔直挺立,那是万丈悬崖,是鸟飞不过、人翻不过的悬崖峭壁。
就在这时,韩信惊奇地发现,他的面前有一道裂缝,里面黑成一片,裂缝大小刚好只能一个人挤得进去。他眼前一亮,心头窃喜,但那是未知的世界,不知道进去后是生是死。
项庄的追兵已经来到秦岭下。他们只要攀上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杀死他。项庄眼看韩信就在眼前,可是就是抓不到,射箭又被秦岭上的山石树木遮挡。他急得直打转,正在想办法爬上去将韩信杀了。
韩信还是没有打定钻进这个裂缝的决心。他正用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项庄的一举一动,就像一只兔子,你若上来,我就钻进去,你若离开,我就不钻进去。
项庄终于想到办法了。他让士兵一个踩在一个的肩上,搭成人梯,叫人往上爬。当第一个人爬上秦岭时,韩信着急了,他必须作出选择。不钻进去只有死路一条,钻进去或者还有生机。
韩信相信,也许这是上天故意的安排,要不然怎么在他走投无路时给他这么一个抉择。考验他信念的时候到了,要么死,要么活,然后成不世功名。
韩信不能相信别人会放过他,也不相信自己能战胜这些追兵,于是只有相信上天的安排了。
韩信钻进裂缝去了!
“韩信不见了”,下面的士兵喊道:“韩信突然消失了。”
项庄命令:“爬上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韩信摸进洞来,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他只能凭感觉,摸着向前行。突然,他摸到了什么,长长的、硬硬的、冰冰的,他的第一反应是蛇。他忙把手缩了回来。等他再次把心平定下来,又用他在淮阴市井上买下的那把宝剑去试了试。这一试才让他放心了,他确定这不是蛇,而是铁器之类的东西,因为他听到了金属碰撞而发出的声音。
韩信于是大着胆子用手再一次去摸向那东西。他摸到了,拿起来感觉很沉重,再三的抚摸过后,他确定这是一把剑。这形状似乎和他手中的宝剑差不多,只是感觉异常地沉重和寒冷。
这时,外面的楚兵已发现了韩信消失的裂缝,正对着裂缝里面观看。先前还是漆黑的一片,突然洞里光芒万丈,只听那个爬在最上面的楚兵大叫了一声,就滚下秦岭来,蒙着眼睛叫苦。他的眼睛被宝剑的光芒刺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