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哥儿,你疯了吧?”莫名其妙地被人给讹上,又莫名其妙地进了城,莫小憨有些糊涂以至于到现在都还没想明白事情为何会发展到这种地步。然而他现在已经没有过多的精力去回想已经发生的一切,因为他感到了绝望,一种难以言喻却真实存在的绝望!
一贯啊!足足一贯大钱啊!话说那白雪小道他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吗?那可是自家最少也得花上一整年才能积攒下来的巨额财富,可这小混蛋居然为了进趟城就这么欠下了?待会出城的时候还不上可咋办?难不成真要给人当一辈子的奴仆,或者被卖到那蛮荒之地?与其那样还不如适才就直接让人给扔到大牢里呆着呢!
“怕啥?有你鱼大哥陪着,你小子怕啥?”一贯大钱对于现在的鱼寒来说确实是一笔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但他似乎并不太担心自己能不能还上这么恐怖的欠款,甚至他都没把握能把随身携带的那十来斤耗子药销售一空。
没有任何把握赚到足够的财富,却有足够的信心在进城之后摆脱那个贪婪兵头的魔掌。作为一个穿越而来至今还没弄明白很多问题的混蛋,鱼寒其实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实在没了法子,大不了就在街上找一个衣着华丽长相有那么点碍眼的倒霉蛋来痛揍一顿,还怕不会被扔到大牢里去成天让人给惦记着?到时候那兵头想要找自己的晦气,那还不得先问问旁的倒霉蛋同不同意?至于进了大牢之后会受到何种非人的折磨,到时候再想办法糊弄过去呗!
“成,有鱼哥儿您陪着,咱不怕!”完全看不到解决问题的希望,莫小憨也是横下了一条心,因为他很清楚鱼寒会那么做还是为了避免他们遭受牢狱之灾。这个憨厚的小屁孩甚至已经暗自做出了决定,若是真到了那一步,自己就算豁出命不去要也得让那个做事不懂轻重的小混蛋赶紧逃回山中道观里呆着别再出来丢人现眼。
“既然不怕,那还不赶紧把摊给支起来?”别说大昌城这种不入流的小地方,即便是这个时代传说中那些繁华似锦的江南重镇也不乏沿街叫卖的小商贩。随便找了个空地,还没解决温饱问题就已经欠下巨额财富的鱼寒也不打算继续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
“耗子药!耗子药!耗子吃了跑不掉……”要不说这有压力才有动力呢?没多大的功夫,随身携带的那些兽皮已经被工工整整地平铺在了地上,忙完自己事的莫小憨更是不遗余力地替某个正在四处张望略微显得有些魂不守舍的小混蛋开始吆喝了起来。
“谁叫你瞎嚷嚷的?”狠狠一黑脚踹在正忙着吸引路人注意力的莫小憨身上,被那叫卖声惊醒过来的鱼寒显得有些恼怒也有些不屑。
“做买卖不都这样么?”一个踉跄,总算是这么多年的苦练还打下了些许根基才没当街扑到在地。莫小憨有些茫然,他只是觉得自己做的已经够仗义了,没瞧见适才他嚷嚷的时候都没捎带上自家需要出售的兽皮么?
“那是寻常做买卖的手段!可你别忘了咱还欠着城门口那官爷的一贯大钱呢,就这么个吆喝法,你小子还想不想回家了?”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并不一定代表着就要付诸实施。如果有可能的话,鱼寒还是更希望能够带回足够的钱财回山上去让自己那个容易犯迷糊的师傅也享受一下衣食无忧的生活。
“那咋办?”不说还好,经过鱼寒这么一提醒,莫小憨是什么心思都没有了。唯有可怜巴巴地瞅着那个在此时看来有些怪异的混蛋,心中甚至隐隐开始祈祷好歹在道观里呆了十年的白雪小道能够灵光一闪琢磨出诸如飞天遁地之类的高深法术。
“去,先想办法逮几只耗子来!”这个时代的山里人家都不太富有,即便是吃了药的耗子那也算是一道美味,所以此次下山鱼寒根本就没带任何标本。但问题是卖耗子药这种事,最少也得摆上一摞老鼠尾巴才会有人相信其功效不是?所以他这个要求似乎也并没想象中的那么离谱。“记住,要活的!”
“鱼哥儿,这接下来该咋整?”不愧是鹤鸣观方圆数十里内最有名猎户家的孩子,也就顶多是一刻钟的功夫,莫小憨还真就拧着几个活蹦乱跳的老鼠再次出现在了鱼寒面前。
“瞧一瞧,看一看了啊!走过路过,您可千万别错过啊!斗鸡斗狗都不如咱这斗耗子啊,五文钱一注,输了伤不了筋动不了骨,赢了这地上的皮毛随便的挑啊!”古代的娱乐项目比较少,但仅就鱼寒所知的是好几个朝代都赌风盛行,据说在历史上那个最为富有的宋代居然是上至皇亲国戚下至贩夫走卒无一不赌。虽说还不是太清楚这个所谓的大平朝是否有这种习俗,但已经是走投无路的鱼寒也只能选择这种最特殊的方式开始兜售那些并不太值钱的耗子药,或许这也应该算是某种意义上的豪赌吧!
“哟?这后生喊得可真是有些稀奇!”赌风是否盛行还有待确认,但这好奇的天性似乎一直存在。奇特的吆喝声还真就在短时间内吸引住了路人的目光,其中一位衣着比较特体看上去应该也是薄有家资的中年人甚至还伸脚踢了踢摆放着的那些兽皮,有些好奇地道:“这些个皮货还算凑合,不过你这小孩刚才所言可是当真?”
“瞧这位大叔您说的,咱兄弟俩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是长了几个胆子才敢当街瞎吆喝糊弄大伙?”围观的人再多那也没什么用处,但有人搭腔那效果可就不一样了!压根就没钱去雇佣帮手前来撑场面,鱼寒自然更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五文钱一注,这些个耗子您随便挑,随便使啥法子,若是您赢了呢就选一张这地上的毛皮拿走。若您实在不小心输了,小子也就贪点财,挣俩幸苦钱去换个烙饼来吃!”
“随便挑?随便使啥法子?这听着倒也新鲜,王大爷走南闯北多年还真没见过。”和鱼寒的猜测差不多,这年头有斗鸡斗狗斗蛐蛐的,可还真就没有谁斗耗子!更何况还有这么奇特的赌斗方法?一时间,这中年汉子也确实是被挑起了好奇心。不过这也难怪,区区五文钱赌资对他这种世居大昌城的富绅来说还真就算不了个事,而更加重要的是莫小憨带来的那些兽皮随便一张也值这个数的十倍以上。
闻所未闻的赌斗之法,微薄投入所能换来的巨大回报。要说这就没人动心,还真就不太可能。好奇心显然要比旁人更加强烈的中年汉子果然选择了做这第一个倒霉蛋,当然,为了防止鱼寒强烈要求给某只耗子喂药的行为当中真藏着什么古怪,他还是非常慎重地决定只投下根本算不了什么五文大钱。
“咋样?小毛孩子,还继续么?”眼瞅着赢来的皮货都能回家去给自己做身皮袄了,王姓中年男子也似乎显得有些志得意满甚至在眼神中也充满了明显的挑衅,只是他接下来依旧只是扔出五个大钱的行为似乎与这份自信有那么点不符。不过了解他的人还是很清楚这其实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他好歹也是这大昌城内首屈一指的富绅,走南闯北的这么多年也算得上是见多识广,那什么糊弄人的法子可是没少听说,能这么轻而易举地就在自家门口栽了跟斗?
“来!干嘛不来?”心中感叹着古人也没想象中的那样好糊弄,先是可怜兮兮地捋了捋地上那些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已明显缩水的兽皮,接着又拍了拍两眼噙着泪珠早已满头大汗的莫小憨,鱼寒这才做出了和跟大多数急红了眼的赌徒一样的反应,有些恼羞成怒地硬着头皮道:“不过大叔您适才又掐又捏,就连火烧扎针这些个损招都使了出来,如今可敢让小子给这耗子喂点吃食?”
这小混蛋,终于忍不住了吧?就你这些个招数,那还是大爷当年玩剩下的!很清楚鱼寒即将使出杀手锏,但王姓中年男子似乎也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即不打算就此罢手也没当场揭穿某个小屁孩的幼稚手段,只是从口袋里取出几十个大钱连同适才赢来的皮毛一起摆在地上,这才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道:“既然你都叫大叔了,那咱也不能以大欺小。就这么着,你自个挑一只出来随便喂啥,咱连赌十局!你小子若是能胜就把这些个东西全拿走,若是败了么……”
车轮战法?要说这王姓中年男子行事还真是够谨慎的,毕竟一只普通耗子就算有再大的潜力似乎也不太可能在短时间内就能对付得了那么多的同类,更何况这其中个头最大的早就被挑了出来?只不过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就在鱼寒从褡裢里取出一颗绿豆大小的药丸之后就连那个早已心灰意冷的莫小憨也露出了一点不寻常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