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乖徒儿!听为师的话,赶紧出来透透气!”至今依旧没有意识到揭穿自己宝贝徒儿的小把戏是个多么严重的错误,玄心老道甚至都不知道鱼寒的脸色为何会在瞬间就变得那么难看,但在他的心中已是充满了懊悔。说实话,在他看来自己的徒儿会不会高深的道法,能不能赚回足以让师徒二人过上锦衣玉食生活的财富,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可千万别让那小家伙为此憋出什么毛病来。
“鱼兄弟,鱼兄弟,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放弃了小爷的自称,只因王九少爷实在害怕会因此而彻底失去了谋得耗子药配方的机会,这才不得不尽心竭力地一同劝慰着。却是在心里暗自嘀咕,从小到大,可真没见过这么小气又这么愚蠢的家伙!不就是变戏法的时候被自己人给拆穿了么?即便是再加上自己适才回答问题之时语气显得有些轻蔑,那也不至于把人都赶出来了关上房门生闷气啊!
“师傅,徒儿没事!”确实很生气,一起生活了这么些年鱼寒早就知道玄心老道容易犯迷糊,却压根就没想那个对自己疼爱有加的师傅会如此不给自己留面子!寻常百姓用来制作火碱的法子,古已有之的小手段,那又怎么了?某个小纨绔可不知道啊,为啥就不能拿出来糊弄人?犯得着当面拆穿么?
“还有你,王小八,别在那里瞎嚷嚷!待会道爷就让你知道啥叫生财有道!”没有了愤怒,更多的却是羞愧。在鱼寒看来,别说是返老还童的穿越,就算在这个过程当中被流星给砸中了脑袋,也绝对能够清楚记得生产手工皂所需的材料和工艺流程。可就这么个毫无技术可言完全应该被称作信手拈来的的小事,却因为一个小小的疏忽而差点就铸成大错。
什么都记得,却偏偏忘记了如今所处的只不过是与宋代极为相似的大平朝。在这个时代想要获取植物油脂只有一种方法,那就是压榨!而且是纯手工的压榨!在这个一两菜油能换到半斤肥膘肉的年代,居然还有人妄图用植物油来做廉价商品,那不是在找抽还是什么?
再次被现实给狠狠教育了一番,清楚地认识到了即便是拥有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见识也不一定能够无往而不利,轻易照搬记忆中的某些低成本做法说不定就能让自己亏得血本无归。鱼寒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地冷静一下,然后再根据自己对宋代的了解推断出这个时代所应该具有的科技水平,也免得继续做出那些个丢人现眼的举动。否则怕是发家致富的梦想还没实现,自己就先得在世人的嘲笑声中羞愧得无地自容了!
把玄心老道和王九少爷都赶到厨房外面去呆着,既是为了能够平心静气地好生思索,更是因为有了刚制作好的烧碱溶液以及这次从大昌城内带回来准备改善伙食的肥膘肉,接下来的生产工序实在没什么好保密的。毕竟这生产出来的成品不管能挣多少钱财也是自己目前唯一的谋生手段啊,可不能轻易就让那个为了一包耗子药就不惜跋山涉水而来的小纨绔给偷师学了去。
用肥膘肉熬制猪油的过程算不上艰辛,对于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就一直穷困潦倒的鱼寒来说甚至能够算得上是一种享受。而当那种特殊的香味飘荡在鹤鸣观上空之后,玄心老道似乎也放下了不少心思。反正在这个虽是有些容易犯迷糊却也活了好几十年的老道看来,若是一个人还对世俗之物有所眷恋就不可能真正做到清心寡欲更不可能轻易选择自寻短见,只要自己的徒儿不干傻事那还不是想怎么折腾都可以?
至于那个适才还同样有些焦急的王九少爷么……好吧,他以前可没同样采用大吃大喝的方式来发泄心中愤怒。只不过这小纨绔的内心还是有那么些不太平衡,暗自埋怨某个穷小子做事太不地道,居然躲在房间里大鱼大肉的享受却把恩师和远来之客都赶了出来!
“道长,你给闻闻,这是啥味?”刚放下了些许担忧,却又因为一股与先前那种肉香味存有巨大反差的恶臭传来而从新有所警惕。完全想象不出具有这种臭味的食物有多么难以下咽,王九少爷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了旁边那个看上去还算是见多识广的老道身上。
“砰!砰!砰!”玄心老道没有做出任何回答,因为他早已快步上前,正在猛地拍打着房门。“徒儿?徒儿?你到底在做甚?快快打开房门,你若是受了甚委屈就赶紧和为师说说,可千万莫要做甚蠢事!”
“师傅别敲了!徒儿一会就出来!”话说自己给人的印象就那么小肚鸡肠么?有心解释门外既非诸葛亮,自己更非王朗,完全没可能会因为几句话就被气得吐血而亡,无奈实验已经进行到了紧要关头实在容不得有半分闪失,只要继续用那种显得有些恼羞成怒的语气做出回应。
要说这制作手工皂的过程其实并不复杂,甚至是一看就会,否则就完全不需要采取什么保密手段。但问题是鱼寒如今根本无法确定烧碱溶液的浓度,想要做出至少看上去合格的成品,就必须经过多次实验才能得出相对比较准确的配制比例。
“真没事?”还在有些恼怒出声回应,这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不停地对自己进行劝解,不再猛拍房门的玄心老道依旧急于获得宝贝徒儿最肯定的回答。
“真没事!师傅您再等上三个时辰就是!”手一抖,差点就把整勺烧碱溶液给倒了下去,实在没有太多原料可以浪费的鱼寒也只能估摸出大概需要的时间先稳住门外的师傅,也免得老是被这么影响到注意力。
“那行!为师就再等等,只是徒儿你做甚都可以,但千万莫要太过劳累!”得到了鱼寒的再次确认,玄心老道总算是能够有信心再多熬一会。至于这空气中弥漫这的香臭交织怪味么,好吧,其实在开始照顾宝贝徒儿之前,自己炼制丹药的时候也没少出现。
“来,瞅瞅!”三个时辰说长不长但说短也确实不短,就在玄心老道等得心急火燎准备再次敲击的时候,鱼寒终于打开了房门。只是他的手上正端着鹤鸣观内唯一完好的木质脚盆,瞧那架势应该是装了不少东西,更重要的是这小子脸上已经写满了得意之色。
“徒儿,这是甚?”先是非常认真地检查了宝贝徒儿的身体状态,确认鱼寒在关上房门的这段时间之内没折腾得自己体无完肤,玄心老道这才替旁边那个小纨绔问出了心中疑惑。
“胰子!徒儿自己造的胰子!”就因为在配制烧碱溶液的时候没有采取标准化生产,这才导致了接下来的工序被严重拖延。心中多少有些对如此低下的生产效率感到不满,却也实在难掩寻得生财之道后所产生的那种兴奋情绪。
“这么大一盆?”震惊已不足以形容知道胰子有多昂贵的王九少爷此时见到那个木质脚盆的心情了,可随着他凑上前去仔细打量却又实在忍不住有些失望。不是有意要做戳破别人梦想的恶人,但他又实在感觉到有些话是不吐不快。毕竟在他看来自己也是和鱼寒相处了好几天,就冲着在鹤鸣观里免费吃住的情分也该让那个乡下穷小子知道,这世上有些事情真不是凭空想象就能解决的。“可这黏糊糊的,似乎跟……”
王九少爷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静静地掏出了随身携带的澡豆摊在手上。鱼寒当然知道他这么做的意思,却并没有觉得这就是对自己的不信任。事实上,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只能能够找出一个相对合适的配制比例再捣鼓出这么大一盆半成品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哪还有功夫去等着慢慢冷却?就玄心老道适才那着急的模样,自己若是再晚一会出来怕是这厨房都会被拆掉。
“等等不就行了?”不需要做出过多的解释,因为时间就已经能够证明一切。其实若非考虑到这个时代民众们的固有观念,鱼寒还真就不介意再多加一道工序更外给捣鼓出个近似的跨时代产品出来,而那恰好就应该是现在这种黏糊糊的液体状态。
反正没有行人路过的鹤鸣观也没有太多的杂务需要操持,鱼寒说等那就等呗。于是乎,大小俩道士再加上那个从大昌城来的小纨绔就开始围着那脚盆开始了漫长的等待,以至于他们甚至都忘了要去做晚饭。
“硬了!硬了!真硬了!”完全不知道这句话落在一个穿越者的耳朵里会产生多大的歧义,半夜里出恭都能掉进茅坑的王九少爷却凭着微弱的月光看清楚了脚盆内所有的变化。或许对这小纨绔来说,任何能够让他赚钱的物件都不应该被放过。很是有些惊讶,却依旧难掩心中疑惑:“可这玩意真是胰子么?”
“呐……”取出身后的菜刀递上前去,同样有些兴奋的鱼寒似乎已经失去了动手的兴趣!
“干嘛?”不就是表示出了一点怀疑么?犯得着拿这么大一把菜刀出来唬人?绝不会选择自刎谢罪,王九少爷身轻如燕地跳到一个自认为安全的距离才发出了有些不忿的轻吼。
“切一块下来试试,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