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药?鹤鸣观内能够被王九少爷念念不忘的奇药,除了曾经被用来在大昌城内坑了佟老太爷的耗子药还能是什么?已经明确告知配方在玄心老道手里求自己也没用,鱼寒只是有些奇怪,这小纨绔虽然破坏力超强但看上去也是挺聪明的啊,怎么就偏偏缺少了他这个年纪应该有的丰富想象力呢?难道在他眼里,这鹤鸣观里除此之外就不能有点其它的稀罕物,世上就不能有点别的生财之道?
“怎么?鱼大哥莫非是信不过我?”很是有些失落,王九少爷毕竟是颇有些心机的纨绔,也不用等对方把话说出口或者把心思写在脸上,只是通过鱼寒这片刻的犹豫就已经大致猜到了最终的结果,却还是有些不忍放弃地试探道:“或是鱼大哥还有别的稀罕物件可供一观?”
这才像话么,要不然自己还真得考虑眼前的小纨绔是否适合做合伙人了!暗地里长舒了一口气,说实话若非考虑到这个时代对于自己来说还颇为陌生有些谋划还真需要假他人之手才能够顺利实施,鱼寒还真没打算让厚皮实脸的王九少爷知道太多秘密。可如今么,似乎也没有太多的选择,毕竟做买卖这种事无论是玄心老道还是莫小憨可都帮不上多大忙。
“依九少爷之见,小道这身上像是藏着啥值钱的稀罕物么?”事实上若非王九少爷的刻意显摆,鱼寒甚至都不可能产生现在这种想法,这一时半会儿地自然没办法拿出什么样品。说出了让人无比失望的大实话,再非常惬意地欣赏了一番那张逐渐变得黯淡的小脸,这才不慌不忙地装作自言自语道:“不过你若是能多表现出一点诚意,说不定小道还真能捣鼓出点什么!”
“就你?”只要能有机会获得足够的利益,对于王九少爷来说诚意什么的简直就不算个事。但非常遗憾的是,到目前为止他只对鹤鸣观出产的耗子药产生了兴趣。当然了,更重要的是他虽然把鱼寒当作自己实现计划的重要一环却从不认为这个同为黄口小儿的穷小子真有多大能耐,若这话是那位爱徒心切的玄心老道来说似乎还有那么点可信度!
“莫非九少爷不信?”不就是肥皂么?想进行后世那种大规模的工业化生产肯定不可能,即便是能够完全符合另一个世界质量标准的手工皂也并非现在的条件能够加工出来,但要捣鼓出点廉价的假冒伪劣产品对鱼寒来说似乎也不存在多大困难。有了明确的想法也具备将其变成事实的手艺,唯一的问题也就是如何才能让王九少爷尽可能多地让出部分利益从而开始实现自己发家致富的梦想。
“不是不信,只是……”考虑到耗子药的配方还没到手,王九少爷倒也不太好意思就此得罪鱼寒,可这也并不意味着他就得傻不拉唧地给人当猴耍。自认为是采取了最委婉的说辞,只是那眼神中的轻蔑却也实在难以遮掩。
“夏虫不可语冰!道爷之能又岂是汝等凡夫俗子所能妄自揣度?”手工皂的制作工艺其实并不复杂,即便是古人也能做到一看就会,所以鱼寒压根就不打算让那个内定的合伙人有机会亲自参与其中。但这又有什么呢?在与这个时代极其相似的宋朝虽说已有了肥皂的称呼却没人能大规模生产以至于澡豆还属于奢侈品,最重要的是人们还没发现另外两种廉价替代品。而其中一种的制备工作完全不介意让旁人参观,甚至还可以用来增强王九少爷的信心。“要不待会道爷给你变个戏法瞧瞧?”
“行啊!你若是真能变个可以生钱的法术,小爷就……”就什么?王九少爷没说。毕竟他虽然知道传说中的点石成金乃是一项特别高深的法术,就眼前这穷小子和他那个病怏怏的师傅完全没有可能掌握,却也还是留了些许余地没敢因此就把话说得太满。否则待会若碰上了看不出门道的障眼法,那还不得真是被当了猴耍?
“既是如此,道爷还真就……”装出了一副有些愤慨的模样,其实心里却早已是乐得开了花。眼瞅着对方正一步步地踏入自己挖好的陷阱当中,正准备趁热打铁继续把那个聪明却受年龄限制而略显稚嫩的小纨绔给糊弄得稀里糊涂地就答应某些不平等条件,却似乎忘记了此处乃道观,是不太允许信口雌黄的。
“徒儿有甚事何不饭后再说?”纯粹只是一句善意的提醒,完全没想到会因此打乱了鱼寒的谋划从而给了王九少爷更多冷静思考的时间。事实上若非看到桌上饭菜逐渐变凉,不忍让宝贝徒儿再次为此生火忙碌,玄心老道挑还真就不会这么个时间来证明自己的存在。
“对!对!先吃饭,甭管是戏法还是生财之道,都不急在这一时!”猛然间意识到差点就因焦急与轻蔑而犯下了严重错误,王九少爷当然不会辜负玄心老道的一片好心。顺着话茬找到了合理的借口,而为了防止再次被鱼寒给绕道坑里去,他干脆就认真遵循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古训。
普通人家最寻常的粟米饭,配上两碟时鲜小蔬,席间既没有谈笑风生更缺少杯来盏往,这样的一顿饭也确实花了不了多少时间。趁着鱼寒收拾洗刷的功夫重新捋清了思路,自认为不会再稀里糊涂就被人给算计的王九少爷恢复了往日的睿智,显得有些急不可耐地出言挑衅道:“那谁?白雪小道是吧?你适才不是说要变戏法么?小爷可是等着呢!”
白雪小道?一个足以让鱼寒在有生之年都感到羞耻以及愤怒的专属称呼,但或许是在曾经为此吃够苦头的莫小憨那里打探到了些什么,此时居然又被王九少爷仗着有玄心老道在旁而给祭了出来,这显然是不打算让某个正准备显摆手艺的小屁孩保持心平气和。
“不生气,我不生气!我一定会凭借超越时代的见识让你产生希望,然后再毫不留情地狠狠戳破,也让你这小王八蛋也明白道爷可不是谁都能招惹的……”以超出身体承受极限的强度吐纳,更不忘想出各种各样的奇葩借口平复自己的心情,就差没有大逆不道地在道观里默念佛家清心咒,折腾了得有一刻钟的鱼寒这才咬牙切齿地回应道:“汝这凡夫俗子既然如此心急,道爷若是不露出些许真本事,还真让汝给小觑了!”
“这是碱面,对吧?”愤怒归愤怒却不会因此而干扰到工作,或许鱼寒全身上下也就剩了这么个优点。随手从灶台上取过一个小罐,心里想得更多的却是把着东西都给灌到那个王九少爷的嘴里。
“嗯,没错!”大昌城毕竟与那江南繁华之地有着天壤之别,即便是出身富贵的纨绔也不太可能真正做到五谷不分,况且王九少爷还那么爱吃,他能不知道这厨房里有些什么东西?而对于这种平常用来制作面食的碱面,他同样很清楚,至少是记得不能直接塞进嘴里。
“这是咱从城里买来的石灰,对吧?”鹤鸣观里的师徒二人以前实在太过穷困,住的地方虽然还能遮风避雨却已经不足以用简陋二字就可形容,鱼寒买这东西回山原本是打算抽空把住所给粉饰一下,如今事急从权也只能是挪作他用。
“嗯!我王家商号向来以诚信为本,所售之物那还能有差了?你小子就算找遍整个大昌城,也买不到比这更纯的石灰!”想不明白鱼寒到底要变什么戏法,但这并不妨碍王九少爷抽空替自家商号挣些口碑。
“既然你都识得,那接下来便是见证奇迹的时刻!”舀出些许碱面,一圈一圈地往那调好的石灰水里撒入,慢慢等待着另一个世界在这个年纪就完全应该知道的化学反应产生。至于那个睚眦必报的鱼寒是否会在这个过程中顺带着诅咒一下某个小纨绔,怕也只有供奉在大殿内的土地神才能够说得明白。
“水中生石?”少见多怪的缺点再次暴露无余,打小也没少去观看那些路过大昌城的杂耍班子变戏法,但距离如此之近地观察如此神奇的变化却尚属首次。实在有些难掩心中的震惊,以至于王九少爷看鱼寒的眼神中都多了几分敬畏。
“徒儿调皮!”王九少爷还在震惊当中,可还没等鱼寒志得意满地臭显摆几句就已经被大盆凉水当头浇下。或许是最近偶感风寒尚未痊愈,更或许是天性使然,容易犯迷糊的玄心老道又一次犯起了迷糊,居然毫不留情地揭穿了自己爱徒的那点小把戏。“这不就是民间制取火碱的寻常手段么?古已有之,又岂能算得上是甚高深道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