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兄弟,你呆的那鹤鸣观到底还有多远啊?”打小就没少听那些试图通过巧取豪夺手段达到目的最终却落了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甚至还把自己名声给搞臭了的蠢事,王九少爷可没打算犯这种傻所以才会琢磨着给人挖个连环大坑。只不过这位没多少学识却见识颇丰更有那么点心计的小纨绔毕竟还略显稚嫩,他什么都算到了可偏偏忘了自己从没出过远门。这不,刚离开大昌城两天,新鲜劲过去之后的他就只剩下了哀叹。
“不远了,再翻过两道岗、跨过三道岭、趟过五条河,顶多也就只剩下百八十里地!”虽说正是因为这小纨绔头一天晚上的免费讲解才让鱼寒对这个时代有所了解,但他在这个过程中也被吓得不轻!所以,甭管是为了报复还是为了缓解旅途疲劳,出言糊弄一下似乎也无伤大雅。
“啥?你这是打算要了小爷的命啊?”聪明的井底之蛙不知道这世界有多大,首次踏出大昌城的王九少爷也不知道鹤鸣观到底藏在那个犄角旮旯里,但连续好几个时辰都行走在崎岖山路之中也着实让他叫苦不迭,好在他还没忘记自己再怎么说也是一名纨绔,随手就指着个家丁道:“小爷不走了!你过来,背着小爷赶路!”
扛着好几十斤粮食,早已累得个气喘吁吁的倒霉家丁可不敢忤逆自家少爷的命令。但与别有所图的王九少爷不同,他根本不用去瞧那个害自己糟了无妄之灾的乡下穷小子脸色。蹲下身,却还没忘记揭穿某个小混蛋的谎言。“少爷,您就别听那穷小子瞎咋呼,若真照他那么说的,咱怕是都能走到奉节城了!”
“不老实,你小子很不老实!”一不小心就暴露出了自己孤陋寡闻的缺点,王九少爷显得有些恼羞成怒,若不是顾忌到此行的任务,他还真想连同家丁一起把那个胆敢信口雌黄的穷小子给暴揍一顿。
“你这小公子哥儿,好生没道理……”性格耿直的莫小憨没多少心机,压根就没想到正是因为有了王家叔侄横插一手才使得包括佟老太爷在内的大昌城富绅们不好意思为一点蝇头小利而撕破脸皮。所以在他看来,那个给守城官爷打了欠条使得自己免遭牢狱之灾,随后又固执己见帮着把那些皮货卖上了个好价钱的白雪小道才是仗义之辈才是值得深交的好兄弟,也容不得旁人肆意诋毁。
“小爷怎地就没道理了?小爷……”王九少爷很愤慨,给鱼寒面子那是因为有求于人,但这个在城内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穷小子又算个怎么回事?他居然也敢出言教训自己了?反正现在不用亲自赶路,闲着也是闲着,是该让这穷小子明白纨绔可不是谁都能招惹的!
“少……少爷……”王九少爷的呵斥之声戛然而止,负责背着他的那个倒霉家丁更是在突然之间就变得面色发白、两腿打颤甚至连话都没办法说清楚,而且瞧他那架势似乎已经有了扔下一切负担夺路而逃的打算。
“大黄?你啥时候回来的?”王九少爷跟他那俩家丁被一道突然出现在途中的身影吓得个魂飞魄散,可还没等他们做出任何反应,却是看到了另外一幕更是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眼前。只见的那俩穷小子居然对着那身影亲切地打着招呼,甚至还兴高采烈地迎了上去。
“嗷——”大黄可不是狗,当然了这年头能把王九少爷给吓成这幅德行的狗怕是也不多。大黄是老虎,更准确的说它是和玄心老道一样有些来历不明的雌性吊睛白额猛虎!
大黄不属于任何人,它只是在闲得无聊的时候才会叼着几只野味跑到鹤鸣观里去享受几天清静,所以这方圆数十里内的村民都认得这么一只有些奇葩的猛虎。而鱼寒和它如此亲切甚至犹如看到了亲人那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当年若不是恰好赶上刚生产完的大黄在观里坐月子?话说这老虎会坐月子么?不知道,唯一能肯定的是,正因为能免费享受了一整月的免费虎奶,鱼寒这小屁孩才能顺利熬过那段最危险的岁月。
“是师傅托你来的么?”早已习惯了被大黄那大舌头舔在脸上的****感觉,鱼寒很清楚这头同样对自己有着救命之恩的猛虎其实非常骄傲从不轻易为陌生人所见,如今它既然出现在此地也只能是受了玄心老道的委托前来迎接自己。
“嗷!”温柔得如同一只特大号家猫,先是用那颗硕大的虎头在鱼寒身上蹭了蹭似乎表示认同,又伸出虎爪挠了挠被鱼寒用来拖拽小板车的破绳子,仿佛是在提出某种建议。
“行,你来拖!”亲人之间不需要有那么多的客气,即便这只是一头行为有些怪异的猛虎。虽说此地距离鹤鸣观的真实路程也不过就三五里,但以鱼寒那显得有些瘦弱的身体想要拖动这么多粮食也确实不是什么易事。
“少爷,这小子是从哪冒出来的妖孽?”小插曲很快就过去,既没胆子置自家少爷于不顾,也不会傻不拉唧地和一头成年猛虎比拼速度,倒霉的家丁也只能是抱起沉重的米袋子再背上某个小纨绔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但这嘴里还是没忍住发出了细不可闻的嘀咕声。
“小爷咋知道?”猛虎很可怕,但对于王九少爷来说失去一个唾手可得的赚钱机会才更加可怕。反正瞧这情形也不用担心丢了小命,干嘛不继续实行既定的计划呢?再说了,一个能捣鼓出特殊耗子药又还能与一头猛虎相交莫逆的穷小子,似乎应该有更多值得自己去探究的奥妙!
“师傅!”三五里的山路不好走却也实在花不了多少时间,况且如今有了大黄的帮助更是轻松不少,鱼寒也很快再次看到了那个消瘦的熟悉身影。
“乖徒儿,你可算是回来了,这一路上没出啥事吧?”自从鱼寒下山之后就一直担着心,这几天里玄心老道甚至连打坐静修都给停了,虽说因为考虑到鹤鸣观的特殊功用和自己的承诺而不能离开太远,但一天十二个时辰里他最少也得有十个时辰是在观门之外翘首以盼,昨天更是求得再次前来躲清闲的大黄下山去迎接。如今终于见到宝贝徒弟再次活蹦乱跳地出现在面前,他总算是能够长舒一口气。
“瞧瞧,让为师的好好瞧瞧!”根本没去询问带回来多少钱粮,甚至都没有给鱼寒说话的机会。玄心老道先是托着那张熟悉的小脸仔细打量,接着又是围着转了好几圈认真检查一番,整个过程中就差没把自己的宝贝徒儿给扒光。直到最终确认找不出任何肉眼可见的伤害,这才真正放下心思道:“徒儿受累了,都怪为师的没能耐,才使得徒儿小小年纪就需要为生计而奔劳!赶紧回观里歇歇,为师的早就备下了热水,还炖好了鸡汤……”
“师傅!徒儿此次下山是挣了好几十贯大钱呢,您瞧瞧,有这么多粮食,咱可就再也不用节衣缩食地过苦日子了!”没有更多的言语也没有更多能够表示关怀的举动,鱼寒却感受到了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或许是因为不太懂得如何去表达感恩之情,他只能是显摆起了此次的收获。
“嗯!嗯!徒儿能耐,徒儿可是比为师的能耐多了……”无论是处于鼓励还是由衷的赞叹,老怀大慰的玄心老道脸上始终挂着慈祥笑容,可不知怎么地,他这话还没说完却是已经有些疲惫不堪地跌坐于地。
“师傅!师傅!你这是怎地了?”猛地冲上前去扶住玄心老道,鱼寒的脸上已是挂满了焦急,朝着旁边同样显得有些猝不及防的莫小憨嚷道:“小憨,快把东西卸下,跟我再跑一趟城里去请大夫!”
“徒儿莫急,快回来!”鱼寒和莫小憨刚转身还没来得及迈步,猛喘了几口气的玄心老道却已经用更焦急的呼喊声阻止了宝贝徒儿的莽撞行为。“为……为师的没事!”
“还没事呢?您老都这样了……”突然想起来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自认为找到了答案的鱼寒赶紧劝慰道:“咱现在有钱,请个大夫什么的不算事!”
“回来!为师的可是修道之人!”眼见得鱼寒又要朝着大昌城狂奔而去,玄心老道也不知该做出何种解释才能让这笨徒儿放心,情急之下也只能是再次强调了自己的身份。
“道士?那又咋了?道士也不能讳疾忌医不是?”焦急,却又不忍心真个违背了自己师傅的意愿,再次被迫停下脚步的鱼寒已经显得有些气急败坏以至于嗓门也提高了不少。
“十道九医,鱼兄弟情急之下不会连这都忘了吧?”实在不愿做破坏这师徒情深一幕的恶人,更不愿就这么孤伶伶地被扔在山上,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证明自己存在的王九少爷赶紧出言提醒着。毕竟在他看来,就算是让这穷小子跑到了大昌城里,医者会不会给面子看在诊金的份上跋山涉水前来都还说不准,而且这事传了出去肯定会让鹤鸣观的玄心老道变成方圆百里之内最大的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