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扬言痴情重明仙将，又对凌水姑娘、若水姑娘有所冒犯。如今想来，真真可笑。”清晓道，晃了晃，依偎在逸羽怀中。
重明道：“我曾试探凌水，才知确实不记得半点凡间之事。可是，她却记得‘皎若盛阳’。偏偏白兄，要我教‘情深似海’。我这才有机会同凌水双剑合璧，使出全套的‘清散剑法’。我同凌水在一起，白兄也出力不少。”
若水不敢去看白泽，亦未看到白泽眼中遗憾。她记得重明和凌水使出这套剑法是如何缠绵悱恻，也记得白泽曾委婉邀她同舞剑法。只是，她同他，从未将这剑法使全。
“我们怎也想不到，鬼帝竟又选了扶桑椹大典，发动了鬼仙大战，竟然有失落几十万年的冰寒黑石。”重明的语声冷淡几分，道，“征战许多次，我却第一次感到了惶恐，不是怕有负仙将之责，而是害怕护不好她。战场无情，刀剑无眼，我不在她身旁，便不能安心对战。”
若水闻言，心中一动。是啊，战场之上，她忧心的从来不是自己的境况，是仙界的安危，是他的生死。
重明长吁一口气，道：“玉壶上仙和上祁上仙领有凌水和若水姑娘，我多少放心些。但是，见不到她，又让我倍感煎熬。我就向白兄提出，让凌水和若水姑娘充入中央大军，听从我们的调遣。她在我身边，我才安心。”
“那时，我跟从白泽，并非偶然。”若水恍然大悟。重明同白泽无话不谈。彼时，若是白泽对自己有情，这番安排怕也是正中白泽的意。想到这里，若水的脸上的红晕又浓了浓。
凌水道：“我初上战场，才知一切无常，更担心不知所踪的单黯。我以为，他仙位低微、悠游闲散。我担心，他对我一时兴起、难以长久，日日思念，并不知他就在我身旁。我所愿的，亦是同他在一处，共同面对安危生死。看到重明沉着应战、身先士卒，我不是没有动心，也不是从未察觉他同单黯的相似，总在说服自己莫要动摇自己的心意。”
重明道：“虽然我并非刻意隐瞒，仍觉对不住你，以危急战事掩盖自己的心思本来，我打算大战之后，向你坦白。万事难料，这误会越陷越深。每次带你出战，我还是担心不已，看到你同若水姑娘应付自如又感欣慰。你终究走出了凡间的不快，成了想要的样子。你我并肩作战，是最好的契合。”
“解救扶桑岛、方丈洲冰寒黑雾重围，我和白兄责无旁贷。本来，我不想带你冒险。紫微大帝命令已下，我亦是开心，顾不得那许多礼义，下定决心不让你受伤半点。可是，扶桑岛上形势严峻，我又不得不求助于你。”
凌水温柔道：“你教会我‘清散剑法’，便是要我为仙界安危出力。我能同你破除重围，自是我的期盼。可惜，我到底功力有限，无法承受扶桑岛众仙和灵物的仙力，还是拖了后腿，倚靠你注来的仙力支撑到破除冰寒黑雾。我为你所护，到底未曾受伤。可你，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我知道，我要镇定，我要救你。”
重明笑道：“你也确实救了我。经此一战，你再也不是涉世未深的仙女，而是可独当一面的司香传人。”
“我为你切脉服药后，曾想过借此机会摘去你的面具，看看你的模样。”凌水摇摇头道，“可我还是忍住了。我还是不能相信，同我出生入死的竟是重明仙将。”
重明道：“那时，我也犹豫是否告诉你。你说要去方丈洲帮若水姑娘救治白兄，我就想好再成单黯，与你见面。九源上仙说白兄和若水姑娘去寻玉石泉，我们便去寻他们。我曾隐居在那里，不会寻不到，只是想同你多耗些时间。不出所料，你怨恨我的毫无消息和行踪不定。可我，深陷其中，实是不知该如何说出真相。”
“后来，战事紧迫，我和你探察天宁宫。白泽仙将和师妹探知，仙界奸细为灵虚灵人，同亭立次仙素有恩仇。”凌水道，“一日，我向东华大帝君询问可是知晓单黯，他却说仙界无此仙家。彼时，亭立次仙正是囚禁在悬瀑上，百宜更为灵虚灵人置于悬瀑之中汲取仙力。单黯却清楚毒窟的一切。”我就担心，莫非单黯是鬼族奸细，顿时心乱如麻。
重明道：“我并不知这些，一心要救出亭立次仙和百宜姑娘。我们在悬瀑上关押亭立次仙的木屋中掉入灵虚的陷阱，拼力逃出。你却心不在焉，不肯要我护你。”
凌水道：“我一想到单黯便觉生无可恋，一惊之下就放开师妹的手，掉落悬瀑。若非你拼命相救，我就灰飞烟灭了。此番寻思不成，为师父看出端倪，我只好说出。师父说，‘若他并非鬼族，而是有什么曲折，你不知，他亦不愿说与你，你却一厢情愿相信自己言之凿凿的推测，为难了自己，冤枉了他，这，也许才是最坏的结果。’”
“玉壶的血泪教训，不愿你重蹈覆辙。”干莫上仙哽咽道。
若水也不由得红了眼睛，道：“后来，师父同干莫上仙并肩作战、配合默契，为救他灰飞烟灭。师姐同我，临危受命，成了司香宫的宫主和主事。灵虚夺得鬼族兵权，兵临祖洲。紫微大帝命重明仙将和师姐深入鬼巢。”她颔首说着，并未说出紫微大帝命她和白泽夺回毒窟之事。
重明道：“我携凌水经过南海秘径到得鬼巢，本来一切顺利，探听到灵虚虚报战报，就暗中替换战报，揭露了灵虚的狼子野心，引发鬼族内乱。身在鬼巢，你除却仙界任务，还想着寻单黯。我自知，那事是在瞒不下去，只得让你摘去我的面具。”
“我的确气你一再隐瞒，却又暗自欣喜你不是鬼族奸细。更开心你便是朝夕相守的重明。”凌水有些羞涩道。
若水从来都羡慕他们的际遇。三世因缘，情深不渝，是她所要的，亦是对他的期盼。可是，当她知晓他有情时，她已与别的仙家有了婚约。
白泽向前几步，淡然道：“生洲一战，重明同凌水姑娘双剑合璧，使出‘清散剑法’，配合干莫上仙，终于以冰寒白石封存冰寒黑石，成仙界的一段佳话。”
“白兄教我以幻影之术将忆境化为花影。我便将凡间的忆境化为石榴花影，送给你。”重明宠溺道。
凌水伏在重明怀中，轻声抽泣。
重明抬首看向东华大帝君，神情严肃，认真道：“凌水为炎洲人族，应历凡间三世方可成仙，重入凡间历练当是有所补偿。”
“凡人成仙历练，不止是历经生老病死、恩怨情仇，而是要修炼仙心仙质。”东华大帝君有些无奈道。
重明神色愈加凝重，极为郑重道：“依仙规，凌水应罚下凡间、永世不得成仙。我愿以仙将之位，换得她留在仙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