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羽哥哥,我先为清晓灵仙诊脉罢,此刻性命攸关,容不得一点差错。”若水道,逸羽侧身让过,若水便坐下沉心静气为清晓把脉。
不多时,若水蹙眉道:“清晓灵仙诸脉皆呈衰弱之象,尤以心包经为甚,这气血通行之道受损则心伤,清晓灵仙正是性命攸关之时。”
逸羽平静道:“若水妹妹尽管救治,成与不成,已非你我所能,我早有决断,自是无所畏惧。”
若水定定看着逸羽,见他无甚悲喜,低首打开玉盒,几缕颜色各异的轻烟飘袅而出,仿佛暮天飞霞,氤氲缭绕。若水手指轻挽,撷来一缕,小心催动仙力,融入百宜血中,如此反复几次,方调成温和的“十三丹”。
“逸羽哥哥,”若水轻声道,“还是慢些给清晓灵仙喂下,毕竟谁也不知此法究竟如何,且观效且尝试罢。”
逸羽将清晓揽在怀中,让她靠在自己肩头,接过玉碗,一手持匙,捞起一点桃粉色药汤,便要送入清晓口中。
若水轻叹一声起身,刚要转身步出仙障,就听逸羽道:“你怎能不饮这药汤,饮下便可起死回生。你平日虽然任性,到底仍是懂得事理,此刻莫要任性。”
若水忙回身再看清晓,仔细察看后道:“逸羽哥哥莫劝了,清晓灵仙过于衰弱,以至难以启齿,药汤,半点也喂不进。”
“不会的,”逸羽不假思索道,“一定喂得进。”声音已是微微颤抖。逸羽重又揽好清晓,将汤匙送至她嘴边,试图轻轻拨开唇齿,却是牙关紧闭,一丝缝隙也无。
若水顿觉痛楚暗生,正要张口相劝,却听逸羽道:“烦请若水妹妹扶着清晓。”若水闻言坐在榻上扶好清晓,逸羽一手持匙盛上药汤,一手轻托清晓脸颊,试图打开她口齿,却是无用。
逸羽将药匙抵在清晓唇间,再试着撬开牙关,只见鲜灼如春桃的药汤循着她下颚流淌,一片艳红。若水忙拿出巾帕擦拭药汤,略带哽咽道:“逸羽哥哥,清晓灵仙确是汤药不进。”
“清晓,我知你怨恨我,也不可以性命玩笑。你若不满,大可醒来骂我打我,这般昏睡怎可消气。”逸羽仍在尝试,可是一碗仙力深厚的药汤还是不见减少半点。
若水一把抓住逸羽手腕,含泪厉声道:“逸羽哥哥可是要将这起死回生的药汤泼洒干净?你这不是要她生,而是要她死!”
逸羽顿时愣住,怔怔盯着若水,许久方放下药匙,如同大梦初醒,眸中黯淡道:“难道,难道真的别无他法,要我与她生生别离?”
“百会,”五芝次仙忽道,“头为诸阳之会、百脉之宗,此穴上居颠顶,为各经脉气会聚之处,是为百脉之会、贯达全身,故能通达阴阳脉络,连贯周身经穴。”
玄武接道:“若以仙力冲撞百会穴,也许可打通经脉,搏得一线生机。”
“再提炼‘十三丹’药汤的药性,随仙力一同经由百会穴注入清晓灵仙体内,便解开目下清晓灵仙滴水不进的困境。”凌水道。
若水将清晓交与逸羽,起身凝出长剑,将玉碗端正置于桌上,执剑舞起“琼林剑法”。剑尖挑引,一股透粉水流激扬飞起,随剑画圆,如同晚霞横陈天际。若水左掌拍出,水流刹那一顿,桃粉雾气骤然逸出水流。
若水两手手腕翻动,左手留滞药性,右手引水流至一旁玉盘中。不多时,粉红雾气成球,兀自悬浮半空,莹莹亮光,而玉盘中已是水清见底,无半分杂色。
逸羽扶清晓坐好,凌水催动仙力环绕清晓,两位仙家的配合之下,清晓独自端坐,闭目抿唇,似在打坐入定。
鸿离、玄武、五芝、百宜一字站定,齐齐凝出长剑,先是空挽剑花,后同时挺剑刺出。四道银光迅疾向上飞起,旋转缠绕成一道银龙,倏忽转而飞下,直向清晓头顶。那银光落在清晓头顶正中,顿成银白飞花,四散飘逸,一时银花作雪,飘飘洒洒。
“怎会……这样?”逸羽难以置信道,“难不成是我等仙力不足?可是,再重些不知清晓可否承受。”
“也许并非仙力轻重所致,”沉默许久的鸿离开口道,“清晓灵仙此刻经脉衰弱,强行破除恐怕损伤极大,不如小股仙力缓缓消融,许是可行。”
几位仙家微微沉默,还是五芝次仙道:“少君此法值得一试。”言罢,举剑出光,细如涓流的剑光轻柔飞出,盘旋向清晓头顶,愈转愈细,待至正中已是好似银发,自她百会穴潺潺而入。
逸羽见状,等待不久,才执剑催动仙力,再成涓流剑光,顺畅进得百会。玄武与百宜待两道银流越加明亮时,才先后放出剑光。四道银光缠绵悱恻,很是唯美。
若水看准时机,挥动长剑,挑起药性,成粉红剑光,极为和缓地流向清晓的百会穴,于她头顶徘徊许久,方小心注入。不过短短瞬间,药性就已尽皆入了清晓体内。
凌水收功,扶清晓平躺,仔细诊脉,回首笑道:“清晓灵仙脉象有蓬勃之状,‘十三丹’果然有效。”
逸羽扔下长剑,跌跌撞撞走来,已是泪如雨下,跪倒在榻边,两手紧握清晓玉手,颤声道:“你总算变乖了,愿意听话了。你看,这次我没有诓骗你,师妹的‘十三丹’确有奇效。”言罢,挂泪而笑。
“想来,你成如今转危为安的样子,到底还是我的差错,”逸羽忽又语声低落下来道,“是我不该将你独自留在落英台,你便不会为染毒的仙力反噬。聆风坡上你晕倒,本就不同寻常,我早该想到是身染毒性而非劳累疲惫所致。”
若水强忍眸中清泪,上前劝阻道:“逸羽哥哥不必如此自责,你怎会知毒窟湖毒性重现,你将她置于落英台本是念及滋养仙力。”
不料逸羽毫不在意,仍是自言自语道:“你内伤深重,走得一遭鬼门关,我却无事。幸好你终究活转过来,不然我该是愧疚深深,不得解脱。”
若水叹息一声,看向清晓时,觉她面色似有血色,嘴角几不可见地弯起。
安顿好清晓与逸羽,若水缓步踱出仙障,向鸿离道:“救命如救火,我还是回凤林宫罢。少君放心,我身子已然恢复。”
鸿离见她这般坚持,只道:“我送你往凤林宫。”
若水想想,还是没有推辞。
看到清晓的样子,若水甚是担心白泽,那梦的真假难辨实是让她挂怀。若水只想寻到莲萦,问问他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