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随干莫上仙停在落英台下,只见一颗冰寒白石悬浮在仙障之上。石中仙力流滚,正不知疲倦地隔绝净化落英台。
“上次鬼仙大战后,紫微大帝决定将两颗冰寒白石赐与白泽仙将与重明仙将,如今看来,确是有先见之明。”干莫上仙仰望冰寒白石道,“对付毒性,怕是无哪样灵物胜过它,连冰寒黑石这样无上邪恶毒性都不在话下。”
听得干莫上仙提起冰寒白石,若水不禁又是心上一痛,思绪缥缈。
上次鬼仙大战中,鬼族以冰寒黑雾困住方丈洲与扶桑岛,重明与凌水执冰寒白石赴扶桑岛破雾,而若水则与白泽赴方丈洲。远远望见穿过冰寒黑雾时凌水为重明悉心揽在怀中保护,若水多少还是羡慕。明知白泽心有所属,她还是不可救药地倾心于他。
忽见纸扇在前,若水方知白泽将缀在纸扇之上的冰寒白石给与自己,挥扇抵挡冰寒黑雾。见白泽手上还有一颗冰寒白石,若水心中除却放心还有莫名失落,一气之下催动仙力,抢在白泽身前冲入冰寒黑雾。
若水怎么也没有想到纵有冰寒白石,仍是难以抗住那邪恶毒性,头晕目眩、身子软倒,心下大骇,忙握住手中纸扇。
腰间温热,若水发觉自己为白泽揽住,虽是危急之中仍是心尖掠过一丝甜蜜,将他纸扇紧紧握在胸前。她只记得,昏迷之前,他两手将她拥在火浣披风中,旋转飘落。
待若水醒来,阴沉天色中,眼前一袭白衣胜雪分外鲜明,颀长俊逸的背影静静伫立。若水不曾忘却这一眼,心痛、心酸,还有安心。起身将纸扇交还白泽,若水向他致歉,毕竟她从未想过成为任何累赘。
若水不曾料到,白泽身为仙将,除却武艺高强,能让仙界为之尊崇的,还有他的慨然赴死。
“为冰寒黑雾团团包裹的方丈洲,凭借一颗小小的冰寒白石自是难以破除。”当若水望见白泽飞身站定在满布仙芝仙草的平原之上的云头,高举冰寒白石,不由得担忧起来。
突然,早已伫立周遭的数万仙家挺剑刺向无垠仙芝仙草,浓厚仙力席卷平原,裹挟花草仙力,直直奔向白泽。若水出剑催动仙力,目不转睛地望着白泽。
他以扇作剑、以身作剑,承无数仙力,那仙力经由早已悬浮的冰寒白石,冲天而起,重重撞在冰寒黑雾障,散作漫天银光飞花。
“一身承受数万仙家与万千灵物仙力,”若水感到心在滴血,“他哪里受得住,又怎会不受伤,若是有半点差池,恐怕……”她不敢再想下去。
忽然,银光明亮如白日,冰寒黑雾障刹那崩裂散碎。若水记得身旁的九源上仙将自己打翻在地,免去为冰寒黑白光伤到,再抬首,白泽从云端悠然飘落。
“若非那次他身受重伤,我又怎会照料他,与他同去玉石泉练剑。”想到这里,若水嘴角微扬,心中暖暖。
听到身后响起稳重脚步声,若水盈满笑意,转身看去,正要呼出珍藏心中的名字。
身着深紫衣袍的仙家缓步而来,面色沉静,负手伫立,眸光清澈。
若水呆愣一瞬,嘴角笑意渐渐冷落,凝成恭敬,眸中失望难掩,作揖轻声道:“见过少君。”
“不知干莫上仙对净化流洲有何良策?”鸿离问道。
“当是兵分两路。”干莫上仙一改方才颓败深情,双目炯炯道:“落英台染毒深重又是流洲仙力源泉,须扼住源头方可控制局面。流洲各处也要立即净化,方可不致更多仙家中毒惨死。否则,流洲毒性扩散,仙界亦是受到威胁。”
鸿离道:“流洲地方三千里。我虽有几颗冰寒白石,怕是净化起来也很是困难。”
干莫上仙道:“毒性只能循仙脉游走,若能净化各宫室仙源,便可彻底消除流洲毒性。”
鸿离点头道:“烦请干莫上仙召集流洲各宫仙家来此,将长剑淬上冰寒白光。诸仙回宫后,剑指仙源、催动仙力,借助冰寒白光,在毒性流出时净化。”
干莫领命,催动云诀,消失在山水之间。
此时,若水思绪纷乱,不时扫视却不见那抹雪色身影,并未听到鸿离和干莫上仙说了什么。她眸底失望愈浓,疑惑也随之渐重,心道:“流洲毒性尚未净化,他却去向何处,难道……”
“若水姑娘,”鸿离唤道,“可有哪里不舒服?”
若水忙颔首道:“少君不必担心,解毒反生香对付这点毒性还是绰绰有余的。看我竟然都忘了,毒性缭绕,少君快服下。少君不曾服食,才要多多留心。”忙拿出解毒反生香递给鸿离。
“不碍的,就算无解毒反生香,鸿离亦有别的灵物,”鸿离推回若水玉手道,“这药丸炼制不易,还是留给中毒的仙家罢。”
正在若水将解毒反生香收回玉瓶时,鸿离脱下身上的火浣披风道:“清静宫顶的流泉染毒尚且不深,便由若水姑娘前去净化。流洲仙家很快齐集于此,我帮干莫上仙安排仙家以冰寒白光淬剑净化毒性。”
若水正要领命,就见鸿离将那火浣披风给自己递来,摇头惶恐道:“少君不可,我怎可消受这仙界为数不多的火浣披风。”
“我的衣衫尽皆为火浣布所制,取火林山上火光兽最为细密柔毛,又浸润仙泉,融以扶桑椹等诸般灵物,自可隔绝毒性。如司香宫主事有丝毫闪失,中毒仙家又当如何。”鸿离劝道。
不待若水再拒绝,鸿离就将深紫色火浣披风给她披上系好,端详一番道:“平日里见若水姑娘着月白衣衫,总觉淡雅过甚。还是这深紫,更若水姑娘显冰肌玉肤、墨发如瀑、齿皓唇红。”
若水闻言不禁两颊发热,颔首道:“少君过奖了,我哪里当得起这般夸赞。”不知为何,早已习惯诸仙尊敬的若水,竟然心底涌上一丝欣喜。
鸿离说着便凝出长剑,递来给若水,道:“先将‘洪荒之剑’淬上冰寒白光罢。”
若水闻言接过那长剑,转身正对落英台,左手捏个剑诀,右手挥动长剑,挽了个剑花,顿时银光大作,如雪似星。
若水正要向冰寒白光挺剑刺出,忽觉一团温热覆在腰间,剑尖飘转成弧。
鸿离一手揽住若水腰身,一手轻握若水手腕,出剑刺向流动如纱练的冰寒白光,依偎淬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