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晓灵仙应是先在毒窟湖旁沾染些微毒性,聆风坡上突感不适该是毒性初初发作。回到落英台后,清晓灵仙所携毒性流入落英台,使得本为仙力源泉的落英台顿成毒源。清晓灵仙再度中毒命危,而并未逗留过久且又服有解毒反生香的逸羽自然无事。”白泽语声平淡道。
一直沉默不语的鸿离开口道:“所以,毒窟湖毒性重现,流洲染毒,迫在眉睫。还请凌水真人制香救命,尤其是那金若反生香。”
“少君,我曾学得医理药理。况且,方木上仙是师父的至交。我们尽力而为。”重明认真道。
鸿离点头道:“鸿离便与白泽仙将、若水姑娘急赴流洲和炎洲探察落英台与毒窟。”
若水忙恭敬行礼接令,抬首就见对面的白泽神情晦明不定,颇为犹豫。
“若水姑娘可跟紧了,此时流洲沾染毒性,甚是危险。”鸿离温声叮嘱道。
若水正要随鸿离驾云飞起,就感自己被一把拉住,回首望去,见白泽的手臂缓缓滑落。
“我已进得仙障,怕是也染毒性,特讨要解毒反生香。”白泽认真道。
若水忙从玉瓶中倒出一颗药丸,递给白泽,致歉道:“是我疏忽了,还好白泽仙将提醒。”
白泽又道:“若水主事还未服食解毒反生香罢。”若水闻言,乖乖服下,才驾云往流洲而去。
若水并非不曾见识过落英台的明丽,于凌水而言这里曾与重明回忆鬼仙大战、散花吟诗之处,于她而言虽非重要,亦是难得美景。而此时,眼前之景实是让她难以接受。
往昔茂盛万年的桃树,已然凋谢枯萎,桃花散尽、枝干光秃。台上桃瓣皆是枯黄萎靡,不见一丝淡粉灼灼,正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不留丝毫踪迹。
“见过少君,”仙童摇晃走来,“我等皆为清静地仙童,清晓灵仙为逸羽真人接走后,不知为何清静地便成眼前模样。而且,我等皆仙力流失、身子虚弱,甚至有仙童死去。”
若水循仙童所指看去,就见光秃秃的地上横着两三具已然腐烂的仙童尸身,看向白泽,道:“这死状,同荡云相似,且更为严重。”
白泽近身查看,道:“仙童中沉虫之毒而死,应是因了落英台毒性蔓延。看来,流洲仙家,难以幸免。”
“快快将流洲之事报与父君,并遣仙家探察封住毒窟毒性。沉虫毒和金蚕毒当是随落英台仙力遍布流洲各处。”鸿离镇定吩咐随行仙兵道。
正在鸿离交代、若水怔愣之时,白泽重又驾云凌于落英台上,两臂开展、催动仙力、落下仙障,将落英台隔绝开来。
“如今,如今能主持流洲大局的,恐是只余干莫上仙了。”白泽落地道。
鸿离向身后仙兵道:“速速去昆吾山请干莫上仙前来。”
“少君,还是我去请罢。以他现在性情,能否痛快应承,尚未可知。若是我去,干莫上仙多少会加以思虑。”若水上前一步道。鸿离应下。
若水催动云诀直向昆吾山最深处,穿过浓浓雾霭,方见依山而建的光明宫,几番折转,连个仙童也未遇到。沿着空荡廊道走到尽头,一处山穴渐渐清晰,一烛淡黄无精打采。若水走进几步,扫视穴中宫室,不见干莫上仙身影。
若水并未停留,转身驾云向昆吾山极高绝顶而去,不多时便寻到绝顶之上一处掩藏在流岚云烟中的剑阁,望着不远处干莫上仙的背影,止步不前。
“上次鬼仙大战中师父灰飞烟灭,游魂也不余半分。干莫上仙就在此筑造剑阁,凝聚昆吾积石供养师父的两仪长剑,”若水寂然想着,不禁悲从中来,“这两仪剑,向下遍收深厚仙力,向上汲取天地精华。如此耗费心神,当是仙界绝无仅有,干莫上仙偏要寻到师父飘散的游魂,甚至谢绝一切铸剑,除却司香宫。”
若水上前一步,微微犹豫,还是作揖轻声唤道:“干莫上仙。”
“若水姑娘来得很是巧啊,”干莫上仙沙哑的声音里难掩兴奋,道,“今日,我又寻到玉壶的一缕飘忽游魂。”虽然这缕游魂极为细微,但是这些时日来寻得的唯一游魂。若水姑娘,你听闻也定然高兴。”
“干莫上仙,”若水略带哽咽唤道,却是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仙界传闻,仙家灰飞烟灭,若留得游魂,尚有复活可能。若水知晓,师父玉壶上仙为裹挟冰寒黑雾的琉璃繁缕毒光所伤,连游魂也不余半分。就算破碎游魂留得一丝半缕,千年之间,那游魂早已飘上极深杳溟,散落不见,又向何处去寻。干莫上仙明知复活的希望渺茫,仍寻觅千年,若有他事搅扰便大发雷霆。
干莫上仙并未再理会若水,专注地将两仪剑汲取到的游魂抽离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入白玉壶中。
“今日,我是奉少君之命来请干莫上仙。毒窟湖毒性重泛,上古沉虫毒和金蚕毒重现仙界。清晓灵仙染毒后回到清静地,将毒性流散至落英台,眼下命在旦夕。此刻,流洲毒性蔓延、十分危急。少君请干莫上仙前往落英台,主持流洲大局,携流洲众仙一同净化毒性。”若水强自镇定道。
干莫上仙两手摩挲白玉壶,仍是神色安平,开口道:“玉壶,你也听到了。想不到,这毒绝迹几十万年,竟又重现。平日,我自是时时刻刻守着你。如若毒性流泛,昆吾山仙力尽失,我便再也寻不到你。”
“玉壶,今日我且随若水姑娘去,解决这些麻烦事,你看可好?”干莫上仙语声极其温柔,若水瞬间泪如雨下,听得他又道,“我知你在昆吾绝顶很是孤寂,你莫要害怕,净化毒性后,我自会回来陪你。”说完,两掌展开,温柔落下仙障。
干莫上仙起身看向若水道:“这便走罢,毒性猖狂,若是晚了,怕是流洲不保。”若水早已抹去泪水,重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