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声望去,玄武不知何时已立在战阵之外,身后一干仙家亦纷纷飞落。若水感到眼前一空,心也随之坠落。
白泽缓步向玄武,边走边道:“凡事不可拘泥,阴阳两象的走位相反相成,若全依‘清散剑法’,便是用不成。”
若水闻言,心中的点点遗憾随之烟消云散,向白泽而去,嘴角微扬。
“不想若水主事对阴象走位竟也这般熟稔,”鸿离迎上来道,“纵与白泽仙将配合,也不见丝毫慌乱。”
若水闻言微愣,自知纵然阴象走位过目不忘,也决计不会熟练,忽然明了,白泽方才看似带自己舞剑,实则引她走位。念及于此,若水很是感激,看向白泽,正要谢他。
“如今战阵只少阴象,不如让莲萦姑娘为之,”白泽悠然道,不假思虑。
“莲萦?”凌水看看若水道,“白泽仙将怎会有此想法?”
鸿离似是不悦道:“前些日子,司香宫弟子切磋上,白泽仙将还道莲萦姑娘仙质平平、剑法低微、应变不足。更何况,莲萦姑娘不晓卦象,如何堪当阴象大任?”
“少君怎知莲萦不堪此任?”白泽反问道。
若水早已看向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莲萦。她立于冰寒的玄武一旁,但见一身淡粉衣衫的她清纯甜美,并无半分惊愕之色。
若水顿时心下了然:“这五日,我在榴香谷中研读艰涩战阵记述,莲萦定然蒙白泽仙将亲授,不然白泽仙将向来胸有成竹,怎会贸然出言。”想到这里,若水感到恼怒与悲哀一齐涌上心头,忙垂眸抑制即将夺眶而出的水雾。
凌水靠将过来,向若水道:“这几日我也忙于找寻玉凌军记述,并未对莲萦着意。”
“如此说来,白泽仙将对莲萦的剑法走位深信不疑,与其在此空耗口舌,不如让莲萦姑娘一试走位。”鸿离语气愈加清冷。
莲萦顿时有些惶恐,焦急嗔道:“我,不是,不是,白泽仙将!”
“既然要试,单要莲萦姑娘走位阴象,看不出什么,自是与阳象战阵配合方可。”白泽道。
鸿离眸色略略深重,想想道:“烦请白泽仙将再入战阵,与莲萦姑娘走位阴阳两象。”
莲萦闻言,快步至白泽身旁,满怀期待地望着他。白泽如若不见道:“还是请少君屈尊。”
几位仙家皆是一惊,莲萦更是急得脱口娇声唤道:“白泽仙将不曾说是我与少君走位啊。”
“我也未曾说要与莲萦姑娘走位,”白泽并未看她,“我只说将阴象走位教与莲萦姑娘。”
鸿离脸色微沉道:“既是白泽仙将亲授,何不有始有终,半途而废终非所应为之事。”莲萦在旁连连点头。
“玉凌军向来严苛,我若与莲萦姑娘试剑,难免有所照顾,何以服众。况且,少君已为阳象,若莲萦姑娘有朝一日成为阴象,也是与少君相配。此时屈尊少君走位,自是无可厚非。”白泽似乎并无让步之意。
莲萦已然按捺不住,转至白泽身前,正要继续央求,却听鸿离道:“白泽仙将所言无懈可击,鸿离答应。”
若水见莲萦仍要纠缠白泽,怕他又动怒,只得声色俱厉道:“莲萦放肆!白泽仙将亲授,少君配合走位,你还要怎样,若这般矫情下去,恐是错失良机,孰重孰轻,你且思量罢。”
果然,莲萦安静下来,恭敬作揖道:“莲萦知错,多谢少君。”言罢,鸿离与莲萦一同驾云落入战阵,众仙执剑施礼,战阵重又旋转。几位仙家飞回山角之上观阵。
鸿离站定亥位,自西向北移动,“乾坤剑法”再次施展。莲萦近丑之位,自东而北,起手却是简单至极的“琼林剑法”。不多时,鸿离与莲萦遇于正北子位,一大气雄浑,一和柔简约,意为阴阳相交。
莲萦继续向西,先步至亥位,又至戌位。鸿离走东,经丑位而向寅位。鸿离步至正东卯位,莲萦到得正西酉位。莲萦自南而经巳、辰两位重归于东,鸿离北向过未、申二位至于西。
鸿离与莲萦相对而立,剑招行云流水,渐渐步近,再逢于战阵中央,同时收剑而立,抱拳一礼,战阵随之停止旋转。
待离了战阵,莲萦脸上喜悦之情仍是难以掩抑,娇喘微微向白泽道:“白泽仙将,我舞得可好?”
白泽如若不见,目光悠远不知在何处。
鸿离见状道:“不想莲萦姑娘也熟知阴象走位,方才是鸿离冒犯了。看来,白泽仙将对莲萦姑娘照顾甚周,难不成,白泽仙将对莲萦姑娘有意?”
若水闻得鸿离所言,瞥见莲萦笑靥如花,忽感心尖一阵抽痛,颔首不语,
“我向来热心提携小辈弟子,仙家尽知,何况是司香宫颇为上进的弟子,”白泽斜睨鸿离,不紧不慢道,“教了几招剑法走位就是对仙女中意,岂非十洲三岛之内尽为我相好,连凌水姑娘与若水主事也不例外。”
重明揽过凌水忙道:“白兄慎言,凌水可是我教授指点的,你莫要乱讲。”
若水则不由得脸颊微红,心尖掠过一丝颤动。
鸿离道:“白泽仙将热心掖后仙界皆知,重明仙将曾与白泽仙将同赴战场,‘清散剑法’亦是闻白泽仙将的琴曲有感而创。清晓灵仙、凌水真人、若水真人、逸羽真人、百宜灵人也曾得白泽仙将指点,相比之下,鸿离倍感惭愧。”
若水抬首看向鸿离,就听白泽道:“少君应是记性甚好,莫说今日在此演练阴阳两象,便是司香宫弟子切磋中还教与少君一招。”
“的确,”鸿离微微笑道,“若非白泽仙将,鸿离怎知阴象最为适合的仙家便是若水主事,苦恼许久的事情也迎刃而解。”
鸿离看来,若水不料他提出自己与他为阴阳象,多少惶恐,但此事不论于己于司香宫皆是好事,正自犹豫,却听白泽道:“若水主事并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