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点了若水几处要穴,抱起她,转身就要催动云诀,却为太真东王拦下:“若水主事是青阳氏嫡传仙家。仙界之主未定,她不能走。”
“若水姑娘还与我有婚约在身,”鸿离严肃道,“自当留在玉堂宫医治。”
白泽面色愈加难看,声音却是淡然,道:“我不管她是何出身,同谁有婚约。我只要救活她。”言罢,白泽震荡仙力,在周围凝出一圈银白光芒。
太真东王一掌断了白泽的退路,又封住左右两侧,再推出一掌直向白泽,眼见就要破了护身的剑光。白泽抱紧怀中的若水,转过身去,竟要生生受了他这一掌。
鸿离见状,飞身而上,挺剑同太真东王纠缠。白泽感激地向鸿离点点头,驾云向沧海岛而去。
到得榴香谷,白泽一路奔向知还斋,小心将若水置于榻上,仔细诊脉后,脸色顿时一变。
“崇天峰的红莲剑光还真是厉害,几乎夺尽性命和仙力。”白泽喃喃道,忙从若水袖中摸出白玉小瓶,倒出一颗反生香喂给她。
白泽从怀中拿出一颗扶桑椹,喂给若水,再搭腕切脉,才长长舒了口气。走到谷口,白泽向守门仙童道:“速速去请百部上仙。无论如何,都要将他请来。”
仙童见白泽从未如此凝重的神情,连忙答应,驾云而去。
此时,钟山巅顶上,争论犹未结束。
“你们口口声声说要青阳氏嫡脉。眼下找到了,你们又想抵赖不成?你别忘了,你的少妃,在我们手上。”太真东王对鸿离怒目相向道。
鸿离见之太真东王,道:“重启盟誓便是为了平息氏族之争。既然盟誓暗示天道自然、有德者居之。若水姑娘自然不足以服众。你以区区仙女为质,不觉羞耻?”
“够了,”九老丈人喝道,“朱襄氏失德在前,青阳氏逼叛在后,依盟誓所言,皆是无良无德,不可成为三界之主。”
天帝君哲深开口道:“钟山盟誓虽是两大氏族所立,却未言天帝君出身。所以,为弥息争端,我身为朱襄氏嫡脉,请蓬丘诸老自两大氏族之外另择良君。”
此言一出,众仙皆惊。鸿离握着长剑的手不禁颤了一颤,紧盯着对面两手握拳、似要发作的太真东王。
“紫微大帝可堪帝位。”不知谁喊了一句,其他仙家纷纷应和。
紫微大帝站出来,缓缓道:“我本是天上星辰,经创世天帝点化成仙,统掌仙脉灵物,受命中立,以挽危局。我逍遥自在惯了,并非统御三界的良材,自是无那可令众仙咸服的德行。若是活得年头长些,便可继为天帝君,岂非又违背盟誓所言。请众仙三思。”
天帝君哲深道:“此事关乎甚大,一时难以决断。不过,在蓬丘诸老行使补天权之下,两大氏族休战已是最好。我提议,请蓬丘诸老凭借补天长剑,暂摄仙界事务。两日后,群仙重集于此,再仔细商议继位仙家。到那时,我自会传位与他。”
回到金台宫,天帝君哲深待周围安静,才开口道:“鸿离,两日后,太真东王想必不会善罢甘休。能阻止他的,只有一招。”
“揭穿他的所作所为,”鸿离接道,“若是众仙知晓他炼制‘忘归’‘金蚕毒’荼害仙界之事,必然不会同意青阳氏继位。如此,朱襄氏便可诚心悔过,再掌帝权。”
“鸿离,”天帝君哲深耐心道,“我是要你让暗探拿出太真东王的证据,但不是让你争位。帝权并非为所以为的法子,而是护佑三界生灵的责任。仙界不定,凡间和冥府便会动荡不安,无数游魂、性命、生灵都会因你陨灭。我教你几万年,就是要你不要再做个罪人。”
鸿离颔首,紧紧咬唇,似在思虑。
天帝君哲深道:“我已决定退位。你答应我,两日后,不论蓬丘诸老如何决断,你都要听从新帝号令,或者以少君身份,维护仙界安宁。仙界,承受不起大战了。”
“父君的话,是何意思?”鸿离有些茫然问道。
“放眼仙界,无仙家可服众。”天帝君长叹道。
沧海岛,榴香谷,百部上仙随仙童匆忙赶到,进了知还斋,同白泽对视一瞬,便知情形严重,忙屏气凝息地为若水诊脉。
百部上仙放下她手腕,道:“早闻红莲剑光乃是佛坐座下莲花瓣所化,真真厉害。若水姑娘也算是中阶仙家,为红莲剑光穿身而过,若非反生香和扶桑椹续命,早就灰飞烟灭。此时,她同清晓一样,留得性命,仙力却几乎无存。况且,仙界灵物并非可以完全挽救性命,不过吊着一口气。”
“此物应可救命。”白泽说着,趺坐在地,掩眸合掌,于两掌间凝出一枚鸽蛋大小的月光白色珍珠,递过去。
百部上仙惊讶道:“不可。你百战不死、万年不老,就是靠它。你若没了它,真真不知何时便灰飞烟灭。若水姑娘,不会同意的。”
白泽淡淡道:“百部上仙不肯,我可自己动手。你不说,她亦不会知晓。”
“你当记得清晓灵仙醒后同逸羽灵人的争执。”百部一把按住白泽的手,道,“偌大仙界,灵物无数。若想续命,并非难事。”
“续命容易,醒来却难。既然我有法子,为何不救她。若我无她,生不如死。”白泽郑重道。
百部上仙仍是按着他手,问道:“你真的想清楚了?”
白泽痴情地看着若水,轻声道:“我不想重蹈覆辙。”
“这珠子在你体内几十万年,仙力太过身后,贸然喂给若水姑娘,定会让她一命呜呼。”百部上仙掰开白泽的手,拿过珍珠道,“化海珠仙力为涓流,从若水姑娘百会穴灌入。”
白泽乖乖照做,与百部上仙各站一边,共同向浮于半空的海珠催动仙力。
一缕如倾泻月光的银芒从珠子逸出,飘入沉睡的若水头顶穴位,源源不断。
不久,朦胧柔和的月光笼罩着若水周身,仿佛安宁静谧的未央长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