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山巅顶,所余仙家也不过一半。偌大仙界,俨然成了两大氏族阵营对峙的战场。
东华大帝君道:“青阳氏诸仙中,为首的太真东王不知何时没了踪迹,想来该是早有预谋,不得不防。来攻的东西两方大军,同北洲大军和北方大军势均力敌。墨霖到底是次仙仙位,并不棘手。只有白泽仙将,不好对付。”
重明见所有仙家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叹气道:“白兄本就长我几十万岁。同为仙将,我与他的差距,可谓云泥之别。”
“难道,不能劝白泽仙将归顺?”若水冷声道,并未顾及鸿离的不悦。
鸿离道:“仙界有规,师门大于出身。白泽仙将从来信守仙规,不会违背师门青阳氏而归顺。”
重明看着若水,欲言又止。若水见状,不禁有些焦急,心道:“难道,重明仙将是想说,他的选择该不会是因为……我?”她忙摇摇头,不敢相信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
“还是寻不到白虎上仙?”鸿离问道。
重明道:“莫明飞仙应是接替了白虎上仙,甚是猖狂。怕是,干莫上仙和白虎上仙皆遭囚禁,凶多吉少。”
若水闻言抬首,本就忧愁的心思更慎重了一层。
“看来,还是没能防住莫明。”鸿离叹息一句,“能制住两位上仙,可不是寻常仙家。”
若水心中顿时明亮几分。玉凌军宴会上,鸿离早知莫明是青阳氏在卫军安插的眼线,让莫明接替东方仁部引起不服,同意干莫上仙领走莫明。这一切,都不是偶然。
原来,很多事情,她看到的,并不真切。
一道仙障,两方对峙。朱襄氏大军尽全力引来仙力维持仙障,不敢懈怠半分。青阳氏大军则用冰寒白光、北海浪涛、云雾风雨攻击仙障,无奈皆是徒劳。
白泽两手随意地开合纸扇,望着仙障,若有所思。
墨霖次仙踱来踱去,焦急道:“白泽仙将身经百战,总能有些法子罢?就算不能彻底破除仙障,开个洞也可啊。”
“下令,仙兵往沧海岛,运送积石过来。”白泽开口道。
墨霖一把抓住身旁的莫明,道:“快,依白泽仙将所言。”莫明忙吩咐下去。
不久,莫明就部分西方大军的仙兵,从沧海岛搬来名石、象八石、石脑石、桂英、流丹、黄子、石胆等等积石,置于墨霖在钟山之南聚起的层云之上,紧贴仙障。
见沧海积石几乎围住仙障,白泽缓步走到积石上方,一手高举纸扇,催动仙力,掩眸不语。一丝星光从虚宿中飘出,缠住纸扇上的冰寒白石,再从扇柄逸出,飞向码放整齐的沧海积石。
银光骤然大亮,成排的沧海积石顿时如同燃火的长城,贪婪地吸入三宿星光,聚集起愈来愈浓重的仙力,猛烈撞击仙障。
“报,白泽仙将以沧海积石和冰寒白光引星光筑起防线,猛攻防御仙障。”
鸿离脸色一冷,道:“请向来中立的紫微大帝同父君、若水姑娘在此等待。玉凌军和众位仙家随我而来。”
仙障底部边缘,已然为烈烈银光灼烧出一线缝隙,因着三宿星光一分为二,障上的光芒渐渐暗淡。不多时,仙障就卷起大可俯身进出的高度。
墨霖高声下令,东方大军就随青龙攻向仙障之后的北洲大军。两军重又混战,无论仙兵或仙家,皆是拼尽全力地厮杀。
白泽默然收扇,俯身冲向钟山。鸿离执剑站定,扬手就是一道直冲白泽的剑光。白泽微微侧身,本以为可避开,不料那剑光猛地炸成花,匆忙展扇抵御,到底晚了片刻。血花无声绽放在白泽胸前的雪色衣衫上,点点小巧,艳红玲珑。
鸿离紧接着放出数个这般剑花,逼得白泽一时难以近身。白泽左掌护胸,右手纸扇频频放出剑光。道道剑光在空中对撞,炸裂开来,如同烟花般唯美。
白泽落在山上,未及站定,就展扇推出。数个光团从扇骨迸出,齐齐飞向鸿离周身大穴。鸿离挥剑成圆,以冰寒白光的剑光画成三个仙障,急急后退。几个光团先后撞破三个小仙障,溅起一道银色碎浪,如箭矢般疾飞向鸿离。
鸿离侧迈几步,放出剑光撞向光团,却被喷出的仙力震得步步后退。此时,白泽站定在鸿离对面,手执纸扇为剑,刺出繁复剑招。
应付光团就已捉襟见肘,鸿离紧皱眉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纸扇,眸中难得露出一丝绝望。
“哐当!”一柄长剑横在鸿离胸前,为他挡下剑招。
远韬高喊道:“少君快走!”他挥舞长剑,勉力接下白泽的招式,因功力剑法相差太多,未及白泽收招,就已身受剑伤。
鸿离见白泽招式减缓、神情犹豫,忙跳脱对阵,退到指挥北洲大军的东华大帝君身旁,道:“再撑撑就好了。”
一袭淡粉身影飞落远韬身旁,使出一招“云出无心”,尽数推出白泽的剑光,抓住远韬腰带就飞起。
白泽见莲萦来救,忙收招站定,看看银光大作的星宿,再次剑指苍穹,引下女宿和危宿的星光。
忽然,沧海积石上银光迸溅,猛烈撞上缓缓上卷的仙障,引得钟山晃动起来。
才飘落地上的若水,不由得跌倒,恰遇为仙力冲撞跌下的远韬和莲萦。方才的对战,若水远远望见,暗自感激白泽对远韬和莲萦的手下留情,又挂念他的伤势。若水对莲萦道:“快带远韬治伤去。”
一道闪电撕裂层云,随时而来的是隆隆雷声和无边风雨,北天星光时亮时隐。星光之中,身着墨绿衣袍的玄武乌发飞扬,两手执小块的冰寒白石,重整北天七宿星光,以此同阻挡青阳氏大军的攻势。
“玄武上仙和百宜灵人领元洲大军来了。”远韬欣慰道,“我不回去,反攻就要开始了。”
白泽和墨霖等一班青阳氏仙家,与东西两方大军并肩作战,背腹受敌,进有星光为剑,退有大军厮杀。
莲萦慌忙给他包扎,喂下一枚反生香,看向天空道:“空机灵人率玉凌军来了。”
若水一把按住正要催动云诀的莲萦,严肃问道:“你们,莫不是要动用‘稽览战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