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老师?”
天焚西边的屋舍里,拓炀的手在白眉老头的眼前晃来晃去。
老头自然是教书的先生,此时他安静地躺在床上,额头印了一个红印。
“别在这打扰邓葛叔叔,”
拓青儿扯住少年的衣袖,将他拉出来,哼哼道:“你惹出事还得让别人给你收拾,真是没用,等回去,我非得告诉父亲”
“不必,炀少爷不妨碍我,先生只是脑袋被撞晕了,涂抹上这九清玉膏,休息片刻便能恢复”
邓葛本是拓昊天的贴身侍卫,这次拓炀和拓青儿来天焚书院修习,拓昊天怕出现闪失,便派他亲自护送,留下做个照应。
邓葛年纪不过三十,长得眉清目秀,修为不错,已入凡魂境。
武道之途,先破通体,再入凡魂,但凡能在三十之前到达凡魂境,天赋算是不错。
至少在拓炀眼里是这样的,毕竟过了今年,自己便十五岁,可修为连通体境都未到达,换句话说,连成为武者的资格都没有取得。
邓葛从包裹里取出一朵九色花,用杵子磨碎花瓣,均匀地涂抹在手上,敷摸在白眉老头的额头上。
药末散发出一股清香,慢慢渗入老头发红的皮肤里,半柱香的时间不到,额头的伤痕便消失的干干净净。
“九色花的功效果真不错,用来也方便,磨碎花瓣敷抹便好”
拓炀捏起孤零的花杆,细细端详。
邓葛笑了笑,“少爷,单纯的九色花磨碎了可会产生剧毒,你若真将那花末涂抹在人身上,那人皮肤会发干发绿,若放任不理,几天便会断了生机。我之所以说这乃九清玉膏,是因为我碾磨的九色花被十种药汁浸泡过,花瓣里的毒性转为药性,所以敷在先生的额头上才有此般功效”
拓炀点了点头,食指上涂抹了点剩余的花末,随后涂在胳膊上。
被涂抹的皮肤感觉到冰冷,拓炀觉得不对劲,问道:“据我所知,九色花乃南边赤炎林中的植物,赤炎林常年炎热,九色花属性为火,生在赤炎更造就了它炙热的品性,即使取回也要保持花内的火气,否则会大大减少功效,为何我皮肤会感到凉意?”
邓葛眉毛一挑,关于九色花的书籍都藏在拓家西苑的书阁里,那里摆放的书大都属于杂门,除了家族里的药师,花草师等,就连家主和自己也很少接触。
拓炀对药理植物的关注,让邓葛心中萌发了异样的想法。
虽说药师医师天赋要求较高,少爷在武道的缺陷说不准在药道上能够得以补偿,回去定将这件事情告诉夫人。
“邓葛叔?”
拓炀看邓葛一直在发呆,不由出声问道。
邓葛一怔,九色花的知识还好家族里的药师向他提过,懂得些皮毛。
“少爷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九色花并非单一属性,它根属火,花属水,若栽在土里,便以火为主,若拔出土壤,根中的火便成了次要,九色花的属性则由水为主,所以涂抹在皮肤上便有一丝清凉”
“水火不相容,这九色花还真是奇迹”拓炀疑惑道。
“金木水火土,生中有克,克中有生,或以克为主生为辅,或以克为辅生为主,里面奥妙无穷,凡人难以参透啊”
“我突然发现,你的口气和先生有些相像”
邓葛尴尬地笑了笑,他只是照猫画虎,重复了一遍家族里药师的话。
拓炀和邓葛在一旁聊得甚欢,拓青儿觉得无聊,从侧面找了位置便坐下。
拓青儿是拓昊天的小女儿,是拓炀的亲妹妹,两人之间虽有个亲字,可互相的关系却不亲密。
拓青儿天赋较好,只是十二岁,便达到了通体三重境。
通体一境共有七重,每一重都是在淬炼肉体,肉体修炼后便开始修炼精神(灵魂),这也就意味着迈入凡魂之境。
七重破体,便入凡魂,如此而已。
本来天焚书院和拓炀没半点关系,可拓青儿酷爱经纶,拓昊天觉得女子一来不需建功立业,二来日后要嫁人,若满身精健,修得一身不浅修为,谁还敢要?思考许久,便安排小女去自己曾经的老师门下学习,拓炀的母亲早知拓炀没有习武天赋,碰巧女儿去学文,便让他也跟着去。
拓家的祖上和将军府有些关系,倘若拓炀在文学上有些天赋,日后送些礼金混个文官,这一生便也安稳地度过了。
拓炀的功夫比不上自己的妹妹,母亲便让拓青儿多多帮助拓炀。毕竟,若在山间遇上野狼饿虎,总不能让通体境都达不到的人顶在前面吧。
听起来有些好笑,但事实就是这样。
来到书院后,拓青儿确实按照母亲的吩咐与拓炀友善相处,可拓炀明明是个废物,却怀了一身荒谬的志向。
建宗!立派!这些连父亲都难以做到的事情,他怎么可能!
拓炀越是如此,越让拓青儿厌恶,此时,两人的关系又到了离家前的不和。
“邓葛叔叔,我有药理上的问题”,拓青儿向邓葛挥手道。
拓炀和邓葛在一旁探讨植物,长须白眉老头躺在床上睡觉,拓青儿突然觉得整个房间里,自己是多余的。
“药理?”
邓葛眉头皱巴巴的,他心里一个劲儿的纳闷:这两小祖宗今天怎么了?怎么突然对这些东西感兴趣?莫不成是受到了先生影响?
邓葛在九色花上还懂个皮毛,可在药理上是一窍不通。这附近又没有药师可以求助,若是被拓青儿一问个三不知,脸面可就丢大了。
“青儿,少爷还有个疑问没解决,等会儿我再过去”
拓炀疑惑地看向邓葛,自己什么时候有疑问了?
当看到邓葛不停对自己眨眼睛时,自己恍然大悟。
原来是不想和那小妮子讨论,嘿嘿,拓炀心里偷笑几声。
大笑道:“噢,噢,是的,邓葛叔,我这个高深的问题也只有你能解答了”
邓葛一头雾水,他硬着头皮笑道:“哈哈,是啊,是啊,这个问题咱们好好说说”。
拓青儿郁闷地撇过头,端起桌上冒着热气的茶猛得抿了一口,却烧到了舌头,张着嘴巴不停呼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