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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鬼打墙

看着不断闪亮的屏幕,姚尧下意识的吞了口口水,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紧张过,他断然不打算去接,但不接又怕发生什么事,于是就那样等着,直到屏幕完全暗下来,他极快的按了关机,这才长出一口气。

姚尧终于弄清一件事,不管他是否承认,这里似乎闹鬼了,雪上加霜的是他又被困在这里,以前还觉得生活有些无聊,整日里为了生存而奔波,现在好了,刺激过头了,反倒怀念起之前平淡无奇的生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他倒有些羡慕身边的小女孩儿,无知者无畏,一时间他迷惑了,不知道现在该干些什么,或者能干些什么,他尽量掩饰心中的焦虑,但还是忍不住来来回回的走动,如果有酒,他倒希望喝个酩酊大醉。

小女孩儿拽着他的衣角,跟在后面似乎转的有些头晕,他忽然停住了,看着小女孩儿又笑了,尽管笑得有些勉强,但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他伸手怜爱的摸着小女孩儿的头顶,打气道:“我们不会有事的。”

之后的时间有些难熬,姚尧是个闷葫芦,别人不开口他就说不上话,他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发呆,或者和朋友聊天时偶尔插一句嘴,只是自己很少主动发言,即便学生时代,他也是等老师点名而几乎从不自己举手的,性格使然,而他旁边的那位,一直低着头,太过腼腆了,一路上除了开始几句就再也没说过话,还好只是个小女孩儿,若是同龄人,紧张之外就略显尴尬了。

姚尧也试着找了些话题,但说不上几句就冷场了,他也曾羡慕过那些人来疯、自来熟,人越多聊得越嗨,甭管是刚认识的还是老朋友,见面就能聊得火热,那些人常常是聚会中的焦点,他做不来,曾经也试着这样做过,场面反而更尴尬了。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大多数时间都是沉默,好在还要一刻不停的警惕着外面,倒也不算无所事事,当然,令人意外的是,小女孩儿彻底成了他的跟屁虫,不再像之前一样小心警惕,反而是信赖有加,他在周围看看,小女孩儿跟着,他去找些水,小女孩儿跟着,他看得出来,小女孩儿其实很害怕,她一直忍着。

姚尧说来说去总是那几句话,问得久了,倒也有些成果,至少他知道了女孩儿小名叫臭蛋,一个很奇怪的名字,他有些叫不出口,就干脆叫她丫头了,女孩儿倒没反对,她似乎记不起很多事,可能是惊吓过度的原因,姚尧记得在卫生间捡到她时就是吓坏的样子,躲在墙角发抖,她现在只记得弟弟,但弟弟长什么样,叫什么,就不知道了。

姚尧站在一个爆米花机前,敲敲打打,将里面仅有的一些残渣想方设法倒出来,这时他感觉有人在后面拉了拉他,回头时看到有些羞涩的丫头,他甜甜的笑了笑,却见女孩儿一直努嘴,他顺眼看去,自己的口袋里泛着微弱的光,心里立时“咯噔”一下,急忙查看,果然是那个关了的手机,不知怎么又打开了,姚尧一凛,赶忙想再次关掉,只是手机似乎不受控制一样,自己打开一条信息:哥哥,我来找你了,还有一个笑脸。

姚尧浑身一寒,毫不犹豫的将手机扔了出去,然后拉起小女孩儿就走,他知道这里待不下去了,只是地铁站就这么大,还能去哪里呢?两人一路小跑,出口的方向不能去,那里似乎是那东西的领地,他犹豫了下,领着小女孩儿下了楼,回到他之前躲避的地方。

这里是光线最好的,那东西似乎怕光,他这样推断着,希望自己分析的没错。地上用奶茶杯子摆的标识还立在那里,他有些担心了,如果真的不会有人来,那就有大麻烦了,不知道食物还有多少,更重要的是只有楼上的那家奶茶店有,倘若那东西就待在那里,去就等于送死,而且现在不只是自己一个人,另一条弱小的生命也掌握在自己手上,他不敢轻易下决定,因为他不对自己负责,也要对得起别人的信任。

好在下来时已经吃饱喝足,至少现在的体力还能撑很长时间。两人靠在柱子上,一左一右,女孩儿有些困了,依着男人的肩膀睡着了,他反倒平静下来,回头看看睫毛不时晃动的小丫头,轻轻地笑了,他想起一个女孩儿,也曾这样依偎在自己身上,有说有笑,那样的时光他能记一辈子,守护一生。

不知过了多久,姚尧也迷迷糊糊的时候,有极大的声响划过耳畔,像是风声,男人立时机灵起来,小女孩儿也醒了,揉着眼,羞涩的打着哈欠。声音越来越近,姚尧愣了半天,一时反应过来,有些欣喜若狂,有车来了。

他拉起小女孩儿,温柔的看着她,认真的说着,“我们可以出去了。”

姚尧还有些不放心,看到车的影子时,与女孩儿齐齐挥手,生怕错过了,待离得近了,甚至出声喊起来。

车徐徐进站,停了,门开时,早已等待的两人欣喜若狂的跳进来,门关上的刹那,姚尧一个趔趄,险些跌出去,他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拽了他一下,惊恐的回头,空空的站台上什么也没有,他又摇摇头,可能是紧张过头了。

终于一屁股坐下来,他缓缓的笑了,车驶离站台时他又回头看了看外面的世界,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他笑得有些失声,就差热泪盈眶了。小丫头似乎不太懂发生了什么,似乎又有些了解,于是傻愣愣的看着男人,然后也腼腆的笑了,姚尧看见了,轻轻摸摸她的头,由衷的道:‘回家了。“

他又想起答应了小女孩儿帮她找弟弟,于是很诚恳的说着:“一会儿哥哥带你去找警察叔叔,他们一定能帮你找到弟弟,还有爸爸妈妈,好不好?”

女孩儿乖巧的点点头,与她并排坐着,透过对面窗户玻璃的反光,他看着死里逃生的两个人影,此刻觉得越发亲切,他甚至有了打算,如果可以,出去以后认下这个干妹子好了。女孩儿跪在座上,欢喜的在窗户上写写画画,许是累了,又转过身坐好,过了一会儿,拉了拉身边男人的衣角,有些稚嫩的声音说着:“哥哥,哥哥,车上为什么没有人啊?”

姚尧一下警醒过来,刚才兴奋过头了,反倒是现在才反应过来,他左右回头看看,又站起来向两边走了几步,心中有了不好的感觉,确实如女孩儿说的,车上再没有其他乘客。他宽慰自己这只是偶然,不会有事的,但大抵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然后又觉得是不是太过敏感了,继而哑然失笑,或许笑声能驱赶心中的疑虑,但此时又有些失算了,越是笑,心里越是不踏实,空旷的车厢里,那笑声听着越发渗人。

他告诫自己,等车到站一切就都结束了,但终究有些坐不住了,他打算到其他车厢看看,哪怕走走也好,于是拉着丫头的手,向另一边踱去。

连过了两节车厢,都是空荡荡的,不知何时,外面也是漆黑一片,他扒着窗户甚至都看不清一丝景象,不经意的有种错觉,这四四方方的空间就像一节节的棺材串在一起,与此同时,心里的压抑感更重了,就像被埋在土下,他皱了皱眉,摇摇头试图将脑子里的胡思乱想甩出去。

后一个车厢的时候他终于呼出一口气,前方坐着一个女人,看来真是自己想多了,大概只是这条线、这个时间点人比较少,确实有些大惊小怪了。他站定了,打量起这个车上除他们外唯一的乘客,这是个很随意的女人,穿了件白色的纱裙,有些宽大,看着又像是睡衣,恍是像他这样的没什么品味的人都觉得样式有些老土,尤其是颜色,不知是不是很久没洗的原因,有些泛黄了。

女人低着头,似乎在玩手机,头发很长,散乱着遮了半边脸,脚很白,脚上趿拉着一双男士拖鞋,姚尧不经意的笑了笑,这样随意的女人在地铁上并不少见,现在的社会不怕没本事,就怕没个性,说不定发个微博就成网红了。

姚尧拉着小丫头坐下来,一回身,惊讶的发现那个女人不知何时站起来了,她对着窗外似乎看着什么,只是窗外黑乎乎的,到底在看什么呢?他无心管别人的私事,只是有意无意的瞥一眼,心里又不安起来,有种说不清到不明的恐慌。

他又坐不住了,干脆想着起身打个招呼,虽然他几乎从不和陌生人打招呼,却也不知哪来的勇气,起身刚迈步,后面有人拽住了,他知道是小丫头,正要说些什么,他发现她的脸色很不好,甚至眼上都泛着泪光,但手却死死的拽着男人不放,似乎不想让他过去。

姚尧有些狐疑,待再次打量前方的女人时,心募的提到了嗓子眼,头皮随着背上的凉意炸开了,那个女人,脚不着地。

他拉起丫头慢慢退了两步,然后转身就跑,不知道穿过多少车厢,不多时,车竟然停了,他心里一喜,拽着小女孩儿跳了出去。等到车再次开走后,他才喘着粗气从地上爬起来,心里想着真他娘见鬼了,抬头时一下又愣住了,这场景好熟悉,走了几步,再看到眼前奶茶杯子摆成的标识后,心里凉到了极点。

怎么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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