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龙恢复过来后,与徐赟又是一番缠斗。有意无意地,徐赟领着画龙往烈日方向交战。大概一刻钟过后,距松沉鱼大概还有数千丈之遥,后者稍稍察觉到不对劲,身后托举着烈日想要远离。
好不容易觑着机会,哪能容她轻易遁去?!
徐赟猛地弃枪,双手环抱龙尾,怒吼一声,身形似奔雷破空,再一眨眼时,人已追到松沉鱼身前!
速度太快,甚至残影未散!
只见徐赟根根青筋似蜿蜒龙蛇凸起,以画龙为索,沉喝一声似雷霆震耳,瞬间爆发千钧之力,将防备不及的松沉鱼直接砸进身后巨日中!随后又是环抱画龙转了一圈,借惯性之力将尚在挣扎的画龙扔进巨日!
“天狼涉水!”
徐赟大喝一声,双手握拳,无尽仙元似风卷流云般涌出,化作一只只巨狼冲入巨日,随后响起一连串爆炸声。好似浪里翻花,那日烬秘法衍生的巨日陡然膨胀一圈,表面浮动阵阵涟漪,反倒使得画里乾坤内的气温又提升了些许。
半空中,徐赟微微喘息着。
不管是缚住画龙的降龙之力,还是窜到松沉鱼身前的鬼魅之速,以及最后一记大招庞大仙元似不要钱般倾洒,都是瞬间爆发,饶是徐赟也微微有些脱力。
不对,画里乾坤秘法尚未散去!
徐赟察觉有异,又闻得身后似有风声,千钧一发之际,向后拧身,双手护在胸前,随后只觉得似山峰倾塌砸在身上般,一股沛然巨力猛然袭来!
直到此时,才传来骁骑营兵士的提醒:“徐参领,小心!”
往后翻滚数十丈方才止住倒退,口吐逆血,徐赟抬头望去,只见松沉鱼骑立于画龙背上,看起来并无大碍,只是衣冠不整,看着有些狼狈。
由此看来,这妇人的修为绝不低于徐赟,甚至比徐赟更高。否则,受徐赟那一轮攻击,就算没有立即身亡,也绝不至于现在这般宛若无事。
众人此时还没认出松沉鱼的身份,迷雾之下,只觉得心中惧意更盛。
画龙同样毫发无伤,经巨日熔炼,此刻反倒犹如金铸,浑身散发着灿灿金芒。
其实,徐赟同样没受多大的伤,看似被击飞那么远,更多原因还是因为用了卸力的法门。
不过,关键是这画龙罩门究竟在哪?!
抹去唇角血沫,徐赟摇了摇头,轻声嘀咕爆了句粗口:“娘希匹的,早知道当初叫老头子多请几个画师陪练。”
吐了一口唾沫,徐赟持枪复迎向画龙!
刚一交手徐赟就吃了个暗亏,没想到这头假畜生力气又大了几分,随后更是时不时还要小心骑在龙上的松沉鱼。
松沉鱼也看出来了,画龙毕竟只是一式秘法,灵性难以媲美真龙,斗战时的应变与徐赟相比吃亏甚多。于是一边维持着日烬秘法与画龙秘法消耗,松沉鱼还会画些虫豸之类仙元消耗较小,但能给徐赟带来一些麻烦的小花招辅助画龙。
此消彼长,徐赟渐渐落入下风。
骁骑营众将士被日烬辉芒困住,个个咬牙,不是因为实在难熬,更多是因为无力上去给徐赟帮手。
……
……
“姐姐,你这画得真好看,就像活的一样。”
“呵呵,说得好像你见过活的一样。”
“当然,不就是龙嘛。说来奇怪,我也看过很多人画龙,却从来没见过有人画得能跟姐姐你画得比,感觉……嗯……感觉姐姐画得比真龙还真。”
“等你长大了,就凭这张嘴那该得祸害多少家姑娘?吹牛的时候不喘气,夸人的时候又跟抹了蜜一样。”
“啊!我夸你呢,你还掐我!”
“谁叫你脸上肉嘟嘟的,忍不住嘛……”
“姐姐,你把诀窍教给我呗,回去了,我画出条来,吓死侍萍她们。”
“哪有什么诀窍,画龙先画骨,心真眼真,自然就画得真。”
……
不知为何,燕承允脑海中陡然浮现和采梦在青鸢阁时的昔日旧事。
看来这《紫炎观照功》抵抗日烬真的有用,竟然得空想这些闲事,燕承允啊燕承允,什么时候你才能改了这不着调的性子?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胡思乱想!
燕承允心中自语。
咦,画龙先画骨?
燕承允脑中若混沌中劈下道闪电,心头闪过道灵光,大声朝着徐赟喊道:“徐参领,剔骨!”
什么,剔骨?!
人体不过八尺,便有二百余六块骨头,眼前这条画龙身长百丈,若论骨头可能足有上万之数!这五皇子出得什么馊主意!
半空中徐赟一个后翻,暂离战局,回头瞄了燕承允眼,心中暗恼。
都说最难对付的是生龙活虎,这可是活生生的龙,想要击退已是难事,更何况叫唤着剔骨!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松沉鱼却是心头一惊,明明修为尚未入境,这五皇子如何看出破绽的?按理说,普天之下,会画龙秘法一式的人也绝对不超过一掌之数,大垣皇室断然不会有此法传承。
难道大垣仙朝找到大楚留下的秘藏了?
徐赟敏锐捕捉到松沉鱼眼中闪过的那丝异色。
难不成,这小孩子家家说得是真的?
不管了,信他一回!
徐赟挥枪迎战,这回不再一门心思寻画龙罩门,而是觑着空就往画龙骨头部分刺去。
最先遭殃的,是画龙之爪。
普通制式长枪都是八尺,徐赟的枪更短些,只有七尺,但徐赟的枪不是硬桥铁马,相较普通长枪弹性更甚。
在画龙之爪与徐赟长枪相触时,徐赟手上一抖,耍个枪花,竟然枪尖倒转刺进画龙巨爪内。
要说之前交战,画龙也吃尽徐赟的苦头,招式一出,必是见血而回。
这次又是不同,徐赟手上巧劲一转,如庖丁解牛,画龙之爪长筋未断,数根爪骨却被长枪齐刷刷挑出,随后被徐赟一记仙元击成齑粉。
在迷上燕帝身边的那杆枪之前,徐赟是关内有名的花枪手,一杆长枪使得若游龙舞凤,绚丽缤纷。只不过后来进了军伍,这才改了习性,招式路子变得简洁明了。
此刻玩得这手花活,反倒使得徐赟胸中平添一腔战意。
再看画龙那只巨爪,软塌塌的,毫无恢复迹象。
有戏!
徐赟眼睛陡然一亮,惺忪睡眼射出一道寒芒,心中暗道。
死泥鳅,看你徐爷给你松松骨!
之前一直拿那画龙不死之身没脾气,画龙以不要命的打法着实让徐赟憋着一口恶气,此时自然想着加倍还回去。
一块、两块、三块……
很快,徐赟就从真龙体内硬生生剜除上百块龙骨。
要论修为,两个徐赟也不是松沉鱼的对手。要知道,松沉鱼一记日烬秘法便困住多少人,而这道秘法一直在维持着!无奈这等近身搏斗之事,画匠怎敌得过沙场老兵。松沉鱼只能心中干着急,时而画笔急挥,或是画出副护具遮掩画龙身子,或是画出些虫兽来。
不过这些虫兽多是凡物,毕竟,画神兽是极其消耗神识的。
仅凭这些,又如何抵挡得住徐赟潮水般的进攻。
挑、刺、砸、扫、捻……
徐赟手中长枪就像活虫般,哪有空往哪钻,很快,就剜除画龙上千块龙骨。
画龙张嘴,吐出道龙息,徐赟硬生生穿过龙息,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画龙口中,长枪为柱,又掏出一柄三尺长的短枪,急速挥舞,画龙颅骨似雪花纷洒,片片融化。
仅一刹那,就剜去画龙上百块龙头。
这短枪在徐赟手中,与长枪相比,使得又快了几分!
画龙痛嚎着在半空中止不住翻滚,松沉鱼甚至难以立足,微微皱眉飘离其背。
望着画龙惨状,又听见徐赟朗笑笑声,松沉鱼眸中闪过一丝厉色,右手一招,身后烈日缓缓飘升,然后宛若彗星袭月,带着一串尾光,砸向画龙!
瞧这架势,可不像是想让画龙躲在烈日内,反倒是想让徐赟与画龙统统被烈日碾碎,同归于尽!
燕承允看在眼里,急在心中,大喊道:“徐参领!小心!”
透过画龙合不上嘴的獠牙,一股热浪袭来,徐赟却大笑一声:“娘希匹的,刚想睡一觉,你倒是乖巧给爷暖被窝来了。”
也不知松沉鱼是否真是水做的,被徐赟如此调戏,居然平静如初,轻声道:“爷若是有心,妾身定当送你一场长眠!”
话语略微暧昧,杀意却是实打实的足,手中持笔掐诀,巨日炽意猛然又高了几分。
“徐爷我天生坏脾气,你要我睡,我还就偏不睡!贼泼妇,看招!”
“小厥天!”
徐赟大吼一声,从画龙口中蹿出,右手虚抓,长枪飞至,但见徐赟手握枪尾,右臂抡圆,用一股莫名频段的震动,使得枪尖一股气流环绕,更有尖锐刺耳的异声响彻乾坤。
“给我破!”
徐赟怒声如虎,长枪一掷,应声没入烈日中。恍似瓷器碎裂,先是咔咔作响,随后嘭的一声,烈日被徐赟硬生生刺碎!
长枪碎日!
滔天热浪在空间内荡起阵阵涟漪,就连这画里乾坤也震动不止险些破碎。
作为日烬秘法施术者,受此反噬,松沉鱼口吐鲜血不止。
交战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受伤。
要说徐赟离烈日爆炸点最近,若是硬抗指不定要受些伤,但也不知是早就谋划好的,还是临时起意,只见他强行掰开画龙嘴巴,竟藏身画龙嘴内!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烈日爆炸的余波已散,画龙体内的徐赟却全无动静。正当燕承允等人心急时,徐赟从画龙体内破肚而出,手中拽着画龙百丈长的龙脊骨!
那画龙立即绵塌当场,随后呜咽一声,被徐赟一记轻飘飘的仙元击中,就此身亡。
全身龙骨尽碎,再也无法保持不死之身。
松沉鱼又是一阵晕眩,这是画龙逝去带来的后遗症,反噬神魂。
“厥天枪?想不到你是督卿的传人,妾身倒是看走眼了,以日烬之威,的确挡不住你这杆枪。”从怀中取出一枚丹药服下,缓了缓神,松沉鱼目光灼热盯着徐赟。
燕帝身边有杆枪,叫厥天枪。
这杆八尺神枪,举世无双,甚至于取代了那人原来的名字。
那人叫督卿。
燕帝见谁都称卿,唯独见他时多给一个爱字的督爱卿。
他给很多人指引了道路,徐赟也是他的拥趸之一,额,不过好像品性完全被夏侯织带偏了。
他的厥天枪身长八尺,是未央仙界最标准的尺寸。徐赟自认手中长枪无颜与其并长,断尾一尺,持七尺枪。
他的绝招是厥天神枪,徐赟观摩后,自创枪法,取名小厥天。
不过,徐赟不是他的传人,阴差阳错,他在骁骑营入伍。
此刻,屠龙碎日的。
是骁骑营五一零,徐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