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中可窥豹,叶落能知秋。
淳于煦被夏侯织一掌击飞,有些人看见了夏侯织的恐怖修为。
有些人会注意到,淳于煦身旁的少年发丝未动。
燕承允的修为自然比不上淳于煦,他发丝未动,只是因为夏侯织不想他被风乱了尊仪。
昨天雨夜,从青鸢阁开始,燕承允无路可退,赌了很多把。这最后一搏赌的最是凶险,但收效也是最好。
举世皆知燕帝带着斗笠,靠着一杆枪,一把刀,一匹马,一长箭闯出现在这偌大的天下来,千余场大战硬生生把昔日万仙跪拜的大楚仙朝打成现在的南楚。
夏侯织便是那把刀,燕帝手中的刀,人送外号“七月半”,大垣的“七月半”!
知道了燕承允的真实身份,夏侯织非常清楚,即使再不情愿,自己终是卷入了这趟浑水。
他没想过悄悄把燕承允送出去,没有外力护持,少年走不到城门跟前或许就会被五马分尸;他也没有想过失手把燕承允给打死,给暗中窥视这些的人一个交待。
不管各方权势如何倾轧角力,刀只做刀的事。
杀敌,护主。
夏侯织,是一把刀,也只是一把刀,忠于主人的一把刀。
所以,燕承允活下来了。
接下来的两天少年很闲,除了只能在营内走动不许外出,没有任何待遇不周的地方。
此时燕承允正盘腿坐在床上,搬运着《紫炎观照功》。因为瀚海蕴心丹的原故,他的身体恢复顺利,不仅如此,道体打熬的进展更是喜人。
有此奇遇,燕承允没有懈怠修炼,反而更加努力。
动了动鼻子,燕承允猛地睁开双眼,一位骁骑营兵哨偷偷摸进帐篷来,见到燕承允醒来,关心问道:“你,没事吧?”
燕承允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摇了摇头。
“我叫丁乙,甲乙丙丁的丁,甲乙丙丁的乙,你叫我小乙就好啦。我们之前见过的,进营地来还是我放你进来的呢,哦对了,那时你好像昏过去了。”
那位兵哨见燕承允摇头舒了一口气,看出了少年眼中的疑问,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牙齿,仿若晨曦洒进花丛。
看着丁乙的笑容,燕承允仿佛被感染般心情舒畅,点了点头,道:“谢谢。”
低着头,丁乙一脸内疚说道:“对不起。”
俩人几乎同时开口,听到对方的话,第一反应又都是错愕。
燕承允自然是因为这声道歉来的莫名其妙,就算按眼前这人的说法,较真讲这也不过是俩人第二次见面,哪来什么要道歉的地方?
丁乙便是那位前两天淳于煦夜出时拦岗的值班岗哨,因为燕承允的身份不好声张,夏侯织没对燕承允的存在解释过,故而丁乙直至现在还误认为燕承允是******打听到燕承允现在被圈禁此地,丁乙不禁心生愧疚,觉得自己那日要是再强硬些,不将淳于煦放入营地,说不定燕承允就不会落入现在被圈禁的境地。
对着燕承允打量了一会,生得细皮嫩肉,瞧那双眉毛长跟娘们似的,额头上仔细看居然有些轻微的皱痕,看他年纪不过十二三岁,本是最无忧无虑的年纪,居然沦落至这种境地,唉……
上次见燕承允是夜间,那时候他又受伤趴在天马背上,这还是丁乙第一次看清燕承允的容貌。燕承允没有戴上冠戴,头发随意扎起,故而显得有些没精神,这才使得丁乙心中喟叹。
想了想,丁乙歉疚道:“真的很抱歉,平日里都统看着也是挺正派的人,没想到……唉……”
燕承允一头雾水,不过好歹听出丁乙可能因为一些误会,在说夏侯织的不是,于是出言辩护,轻声道:“夏侯将军忠君卫国,骁勇善战,大垣能有这样的将帅之士,实乃道佑之幸。”
“再骁勇,那种事也不能做吧!”丁乙见燕承允还为夏侯织出言维护,怒其不争,忿然说道。
燕承允瞧出眼前这位哨兵的误会或许与自己有关,见他没有恶意,又不好意思相问,营帐内顿时陷入沉默中。
过了片刻,燕承允岔开话题,用手在左边脸颊比划着:“对了,那位脸上这儿带着伤疤的将军哪去了,这两日也没见着。”
丁乙更加气愤道:“你说的是淳于副参领吧,就是那个抓你来的。”
“嗯,就是那位。”燕承允点头。
“你还想着他干嘛,可能你不知道,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淳于副参领和夏侯都统俩人之间……”
丁乙压低声音,说到俩人有啥关系的时候用手猥琐比划着,解释道:“以前我就发现他们也关系忒近了些,有时淳于副参领犯了错,都统也只不过一笑了之,若是别人,以都统那暴脾气,啧啧……”
又看着燕承允,继续道:“那时我还没想到这茬去,通过你这事才被我发现。”
燕承允大感讶异,男人和男人之间也可以?又是疑惑,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丁乙沉浸在自己的推测,越琢磨越觉着是这个理,悄声道:“你不知道吧,据说前两日淳于副参领的芥子空间内有某人送的情物,被夏侯都统翻出来了。”
应该是那个面具吧?
燕承允心中暗想,情物又是缘自什么说法?
“不会是你送的吧?”丁乙盯着燕承允眼睛问道,好似若答案不满意,他会直接跳将起来杀人一样的眼神。
燕承允冷汗直流,摇了摇头。
“我也觉得不是,再不济,也应该没人如此轻贱自己。”
丁乙满意点点头,继续道:“现在淳于副参领被幽禁秘地,这俩人也忒腻歪了,隔小半个时辰都统大人就要去探视一番。你瞧瞧,唉……”
说完丁乙用“他俩是真心的,你只是他们将就”的怪异眼神看着燕承允,寄希望燕承允能幡然醒悟,看破夏侯织的真面目。
燕承允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错开丁乙的目光。
丁乙扳正燕承允的肩头,道:“如果你想走,我可以帮你的,大不了受些军杖责罚,这种事他们也不好大张旗鼓,你放心就是。”
燕承允想了想,认真道:“我现在,实在不太方便出营。”怕丁乙想歪,又解释道:“不是夏侯将军的问题,是我自己的问题。”
吓?不但托辞不出去,还要护着夏侯都统?
在丁乙看来则是这少年没救了,这都还没把他说服。
“小乙,你怎么跑这来了。快点,出大事了,有匹天马幼兽发狂了,谁都制不住,驭兽营监正整个营地寻你呢。”一个兵士掀开营帐瞄了一眼,看见丁乙身影后喜道。
“我刚刚跟你说的,你自己再好好想想。”
对着燕承允拍了拍肩膀,丁乙立即起身,跟着那位兵士出去。
燕承允被丁乙一番胡搅也没了心思继续修炼,索性跟在他们后面,去瞧瞧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