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隽蓦地转过头,才从一条小路上看到宁轻轻小跑的身影。
他健步如飞,走了过去,却在确认她安然无事后,面上的急切之色换作愠色。
他负手而立,目光冷冷看过来,沉声道:“你到底是屡教不改!”
这样的话一下子给奔来的宁轻轻,兜头泼了一盆凉水。她原以为他会先安慰自己。
此时天色已晚,朦胧中,仍可见彼此的模样。
见他瞳眸里有着怒火,宁轻轻忽然一下子来了气。
她拧了眉头,赌气道:“我用不着你教!我师父不是你!”
晋王一听提她的师父,妒火冲天。
噌地,晋王眉头一挑,胸前怒气起伏,牙缝里迸出话,“看来母妃说的不错,你从来都不省心!”
说罢拂袖而去。
宁轻轻登时气得落泪,跟在他后面比他走的还快,不一会儿,她就跑了他前面一大块距离。
萧子隽见了不由地叹了口气,原以为她成熟许多,未料还是如此。
此时华灯初上,各宫各道的灯盏都亮了起来,如梦如幻,本是可以携手散步的好时候,二人却在冷战。
车轿旁,宁轻轻气呼呼提裙角上了轿子。
春晚提醒道:“要不要等王爷一起?”
“不等了。他看不见我才会舒服!”
宁轻轻赌气自己坐轿子先出了宫。
一路上,萧子隽骑马在她身后,似乎并不急着追上宁轻轻。
他已经决定不会再像从前一般惯着她,从前只要她遇到些事,先不论是非曲折总会先安慰她。致使她总以为,自己理所当然的要去护着她。
她从没有吸取教训。譬如他不止一次提醒她少贪吃,结果她会在宴席上贪吃才发生呕吐之事,让母妃和其他人误以为轻轻有孕,连他自己也差点这么以为。
又譬如今天私入兰亭苑的事情,难道上次她的教训不够吗?更何况如今她是什么身份,父皇若抓住了岂能轻易饶恕她?所以那一会儿,他差点与那些护卫打起来,只因担心她有危险。
晋王府门口,宁轻轻下了车,提了裙子迈了进去,丝毫不顾及身后没多远的晋王。
那晋王既不喊,也不追,由着她去了。
福全见了,便担心道:“王爷……您要不要和宁姑娘她……”
福全希望王爷和从前一般,主动一点,这不就解决了吗?
“由她去吧。”王爷冷冷的一句,于此福全不敢多说什么。
破天荒地,晋王第一次没有去那聆听阁。
宁轻轻起先在气头上,寻思你不来我还清净了呢?
然而,第二日,第三日,王爷也没有过来。只托福全过来问,那日陈太医配的药吃了效果如何?
轻轻方才记起来,“药……我忘了拿了。”
福全当即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当福全将这事和晋王说的时候,萧子隽终于找到理由说服自己来见她了。
“王爷,宁姑娘的健忘症好像厉害了。前两天的事说不定就忘了……”
福全暗示的很明白,宁姑娘消气了。
其实,福全看得出来,不过两日王爷就有了后悔之意,这夜夜孤眠,身体果然熬不住了。
只可惜啊,王爷主动找上门的时候,人家却依旧不买账。
*
宁轻轻坐在那一头喝了口菊花茶,婢女来报:“王爷过来了。”
“这是他的王府,谁能管的着?”
宁轻轻头不抬、眼不看,继续喝茶吃东西。
晋王缓步进来,见她依旧吃个不停,忽然就记起那日宫宴上闹得误会。
“陈太医的调理药丸你忘在了宫里头,这会儿你实在不该吃这些零嘴。”
“我不吃才有问题呢。”她没头没脑说一句。
晋王淡淡看向她,将从宫里取回来的药丸递给了宁轻轻,“记得按时吃。”
“啪”地一下,轻轻将那丸扔在了一旁,“不吃。”
萧子隽的脸一下子沉下去了。
这宁轻轻的性子怎么越发大胆了?
好在,他已经消了气,此时只温和道:“听话,你乱吃东西多,调养一下对总归是好的。”
“我本来就没事。”她抬头,与萧子隽目光相对,“看来王爷丝毫没有怀疑那日的芋头做过手脚吗?”
萧子隽眸色一变,“你说什么?”
“我虽贪吃,然则不过是尝了尝。未料就一刹那觉得恶心作呕,便也只是吐了几口作罢。只是那些人却终究得逞了,大家纷纷猜测我孕喜。我当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萧子隽微拧了眉头,沉思不语。
轻轻斜睨了萧子隽一眼,哼声道:“王爷不会是没看见她吧?”
晋王眸色不解,微微抬眸,“看见谁?”
宁轻轻冷哼了一句,酸溜溜的,“王爷别揣着明白当糊涂!淑妃请我赴宴,不就是让我见李云楚吗?”
“她们姐妹是淑妃娘娘的外甥女,如今都聚齐了,你们是一家亲,唯独我是个外人!”
萧子隽方才反应明白,此时目光淡淡看过来,良久,他语气郑重道:“你不是外人。在我心里,你是本王的内人。”
宁轻轻噗嗤笑了出来,“看不出来,你还会开玩笑?”
萧子隽凝眸看着丫头的笑颜,勾了勾唇角,半天只扯出来一抹苦笑。
“不是玩笑。听你这么分析,本王觉得惭愧,居然一切没怀疑过。是我误解了你,不过那日,我的确是很失望。”
他低下头,自然的将她揽在怀里,语气有些失落,“我希望我们有个孩子,越快越好。”
宁轻轻忽然就想起了小郡主。
“我见过子泓的女儿了,小郡主很可爱。”
他嗯声点了头,没有说话。
“那日兰亭苑离郡主失踪的地方很近,担心她出事我便进去寻找,你猜怎么着?”
他此时早就对那****擅闯禁地不再生气,“你被父皇逮到了?”
“也不是啦,一半一半吧。”
轻轻便将那日的事说了一遍,尤其是自己如何逃脱毒香,如何劝说皇帝致使自己虎口脱险的段子浓墨重彩的提了提。
“看来,你还真是交了好运!”
“也不能算全是好运吧,这说明我并非是你眼里的愚笨,其实我也很聪明的。”
萧子隽不由地戳了下她的脑袋,“你知道吗?只有愚笨的人才一直强调自己聪明。”
轻轻舒了口气,有些挫败感,倏然她又自言自语道,“看着小郡主那么可爱,忽然间觉得小孩子其实挺好玩的。”
萧子隽心里明白,小郡主不是失踪,是父皇在附近抱走了小丫头,可见父皇是喜欢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