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会随着血液的洗礼而远去的!
“碰——”一声物体碰撞的巨响传来,紧接着就是重物落地的沉闷声,不知何时,柔软的樱唇早已离去,时间,空间,呼吸,都仿佛凝固了一般,所有的事情在一时间蜂拥而至,充斥着大脑。
他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女子娇小的身影快速的撞上宫殿的红漆大柱,流动的鲜红从柱子表面滑落,仿佛重新为顶梁大柱涂了一层漆。
猛然的心痛,就仿佛是火山熔浆的爆发,迅猛而急促,打的他措手不及,从未如此狼狈的从凳子上跌落在地,阴郁的双眸水光闪动,猩红一片,高顶额头根根青茎暴起,绯红的唇角蠕了蠕。
嘴角似乎还残存着几丝咸哭的泪水,与真实的触感相融合。
阴栾的眸光对上一双满是温柔,含着浅笑的双瞳,仿佛得到了万世安宁。
胸腔之中的疼痛宛如刀割,他越是压抑,痛就越加清晰,他不明所以,只能傻傻的看着眼前女子的生命一点点流逝,直至她那双清眸越睁越小,虚眯成缝,翘长的睫毛在红光烛火的映照下拉出一排浅淡的光晕。
耳畔回响着浅浅轻笑,久久不散:你我心知肚明,今日一别,你我再无相见之时。
痛,为什么会那么痛!
楚朗缓缓凝视自己的胸口,明黄的龙袍,金丝纹龙,栩栩如生,由内而外的钝痛,从所未有,生不如死。
不可能,没有人可以左右自己心情的,绝对不可能是因为这女人!
楚朗从地上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来,嘴角携着一抹嗜血冷笑,朝地上晕死过去的女人靠近,单脚屈膝跪地,食指伸出,探了探鼻息,指尖颤抖的僵硬住,浑身的气息急转而下,冰冻三尺,胸中的窒息感越盛。
为什么?这女人死了,不正是他想要的吗?只要她一死,洛家的势力就会受到阻扼,朝中大权就可以慢慢收回,他应该笑才对,为什么,会那么痛?
一幕幕画面充斥在脑海中,越是压抑,越是汹涌如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灿若春华,皎如秋月,回眸一笑百魅生,水沉为骨,肌如玉。
她的一颦一笑,早已被烙印在记忆的深处,被努力遗忘的记忆再次回放。
绿柳成荫,荷塘小池,微波粼粼,女子独坐小舟,水蓝色衣带翻飞,调香抚琴,彩蝶翩飞。只此一眼,黯然销魂,至此以后,脑海中最多的就是那张笑靥如花,美得不可方物的娇颜。
从那一刻开始,他不再进翎坤宫,永不见洛安久,因为那一眼,他心动了......
历经了皇储之争,唇腔内满是腥风血雨,浑浊的世间满目疮痍,谁不希望有那么一片纯净,拥有那么一份美好,谁又不会为那冰晶般的清纯而心动呢?
他的心,不允许被任何人所左右!因为,那个唯一能左右他心情的人早已因这场战争而无辜牺牲,人虽死,情还在,他又怎能忘情另爱呢?
更何况他现在早已不是曾经那个逍遥自在的王爷了,他是天楚的王,至高无上的王。有收获就必能有失去的,位高权重也就意味着孤独,在这场情爱中,谁先付出真心,谁就输,对于帝王,能控制帝王心的人,唯一下场绝对只有死。
因为爱是牵绊!
杀了她,是一位帝王残忍而又专情,可怕而又浓烈,唯一爱的表现,因为爱所以要杀。
洛安久,你终于死了,以后就没人能左右自己的心了,他才是永远的王,永远的赢家!
良久,房间内响起一道低沉嘶哑的低吼,“来人!”楚朗垂放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修长如玉的双手捏的指骨泛白,猩红的双眸紧紧盯着地上的女子。
“陛下,怎么了?”第一个冲进寝宫的是蓇儿,入眼的情景差点将她吓的魂飞魄散,双腿一软就跌落在地,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珠子,清秀的面颊为泪水所洗,呜声哽咽,“啊!娘娘,谁来救救皇后娘娘,皇后是被冤枉的,太医,太医!”
蓇儿慌乱的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快跑出去,一边嘴里念念有词的。刚一出宫门,刘太医提着一个药箱正快步朝这边赶来,神色焦虑。
“刘太医!”蓇儿看见匆忙而来之人,小跑到他身前扑通跪下,白皙的额头砰砰磕地,哀求着,“刘太医,求求您,赶紧救救皇后娘娘,娘娘真的是被冤枉的,求求您救救她!”
刘太医温润的双眸隐隐一颤,墨黑的瞳孔快速闪过一丝不忍和为难,连忙将不断磕头的蓇儿扶起来,远山的眉宇狠狠一皱,“蓇儿,赶紧带我去,晚了恐怕来不及了。”
“谢谢您,刘太医的大恩大德,蓇儿永远铭记在心。”蓇儿顺势起身,领着刘太医就朝宫殿走去,大致将情况说了一下。
刚步入殿门,就看见身形俊逸的男子负手而立,浑身笼罩在一层阴影之中,隐约只能窥见男子刀削斧刻的俊容,行云流水般的弧度寒光乍现,殷红的薄唇嗜血般无情。
刘太医扑通跪地,双手叩拜,“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太医,你不为潸妃娘娘调养身子跑这儿来做什么?你可知这是欺君之罪,你有几个脑袋够朕砍的?”楚朗并未转过身来,平淡的声音听不出多余的喜怒哀乐,举手投足之间,不怒自威。
“陛下,您别怪罪刘太医,是蓇儿请太医过来救皇后娘娘的,陛下,娘娘如今还身怀龙子,请您看在小皇子的份上,先让刘太医救治皇后娘娘,蓇儿在这里给您磕头了!”下一秒,就见得蓇儿小鸡啄米般砰砰磕头。
“求求您,救救皇后娘娘,求求您——”
楚朗身形为不可见的一僵,扶袖一挥,咬牙切齿的低吼出声,“今日若非看在洛安久怀有身孕在身,朕必杀之。”
洛安久的性情他自是知道,爱的如此执着放弃一切自由,甘愿被囚禁冷落于这翎坤宫内,又怎会背叛自己,红杏出墙给自己戴绿帽子呢?这一切都尽在他掌握之中,如今请太医也不过就是做做样子而已。
稍作一顿之后,才愤愤的道,“还愣着干什么,刘太医,给朕治好了贱人!”
话虽如此说,但是心中却装着满满的失落,这份失落又仿佛死灰寂然般,狂躁起来,令楚朗不安。那贱人已经死了,不可能再复活的。
“是!”刘太医颔首一点,起身来到床沿,洛安久早已被奴仆扶到床上,那截白皙的额头上,鲜血还在不断的涌出,染红了绒毯锦被。
刘太医快速的替洛安久止血,两指一并搭在其脉弦上,瞳孔骤缩,眉宇间满是震惊以及几丝自责。
“如何?”楚朗负手而立站在一侧看着蹙眉深思的刘太医,眉峰一挑,薄情的唇瓣轻抿成一条直线。
“这,这,皇后娘娘,她,她——”刘太医支支吾吾了个半天,语气甚是为难。
楚朗拢在袖中的手狠狠一握,脸色都黑沉了几分,“说!”
刘太医蠕了蠕唇,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猛地跪地,低着头,“微臣无能,皇后娘娘已经没有脉搏了,早已仙去,人死不能复生,皇上请节哀。”
话音刚落,蓇儿悲伤不已,声音早已哭的嘶哑,“皇后娘娘,娘娘你死的好冤啊。苍天,皇后娘娘是好人,求您眷顾好人,让娘娘活过来!”
整个房间内都压抑着一股极为悲伤的气氛,周围几里的角落中都充斥着低低沉沉的哭泣,特别是身着明黄龙袍之人,浑身的气息比冰峰还要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