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真的,死了!
楚朗目眦尽裂的瞪着床上面色苍白的女子,嘴角却携着世间最为薄情的弧度,浑身如坠冰窖,心中的撕扯纠结不断。
偌大的宫殿静得落针可闻,无一人敢发出任何一丁点儿声响,蓇儿几次在现实中哭晕过去,又在睡梦中哭醒。
火红的烛蜡缓缓滑落,在黑檀木桌上留下几滴烛油,红烛滚泪,夜风萧瑟,卷的流苏幕帘清扬,聒噪的蝉鸣从遥远的天际而来,忽的,院外狂风大作,电闪雷鸣,道道银白的闪电在天地之间交织,将整个天地都照亮。
紧闭的门窗突然被一股劲风吹开,猎猎作响,火舌在空中缭绕了几下,就声息寂灭。狂风疯狂的撩动幕帘,案台上的纸张被吹的飞飞扬扬,一道银白的光芒从窗户中蹿进来,猛地劈在檀香木床上。
闪电的速度快到了极致,在窗户上留下一排焦黑的印记,吓的众人神魂剧颤。
楚朗被一帮奴仆呼啦啦的簇拥在身后,朝一边避闪开去,刺眼的光亮恍得他睁不开眼睛,隐隐侧过头去,虚眯着眼望向白芒的中心。
银白的闪电将整个房间照的昼亮,只见的光芒中心,一道娇小的身影被完全笼罩其中,剧烈的颤抖了几下后,竟缓缓坐起身来。
这下眯着眼打量的众人,背脊陡然一凉,眸若铜铃,见鬼般瞪大,心都跳到了嗓子眼里,甚至有的胆小的奴仆两眼一翻,吓晕了过去。
自古以来人死不能复生,而她,洛安久,活了!
房间内顿时响起一阵倒抽气声,甚至有人使劲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后,嘴巴缓缓张大,呈圆形,反应慢的人也才缓缓回过神来,心中快速闪过,悲伤,恐惧,疑惑,惊喜,担忧,各种情绪翻飞,犹如打翻了五味瓶般。
“嘶——头好痛!”银芒中心,渐渐露出女子娇小的身影,在众人瞠目结舌下,坐起身来,抬手扶额,咬牙低咒。
忽的,洛安久神色一顿,感受着温热的液体在指甲流转,惊得一身冷汗,眸光缓缓凝向自己的双手,吓得从床上跌落下来。
“血?血!——糟了,我晕血。”洛安久双眸一瞪,赶紧别过眼去,素手胡乱擦着,心中依旧是愤愤不平,该死的,我该不会就这样死了吧。怎么这么倒霉,下雨天玩个手机怎么就被雷劈了呢?
“贱人,你在干什么!”楚朗低头看着自己龙袍上的血迹,肺都快要气炸了,鹰隼般的双瞳快要能滴出血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闭嘴!吵死了!我死了都没叫,你在这里吠什么吠,要拉屎,要撒尿滚一边去。”洛安久漫不经心的转头一瞥,眸光乍寒,满脸不爽,语气更是欠扁。将爆喝的楚朗比作一只乱吠乱叫的疯狗。
楚朗被这一瞥盯的一怔,抬袖一挥,背在身后,难以置信的盯着她,双眸危险的眯起,像是看个陌生人一般,“疯了疯了,刘太医,给朕看看这贱人怎么回事。”
这女人明明已经死了,怎么可能会再复活,难不成有妖魔作怪?
“你才疯了。”洛安久小声的咕哝了一句,看着眼前,身形峻拔的男子,眸光微微一颤,一种心痛陡然袭来,一段段模糊的画面在脑海中交织,却总不能窥见其模样。
“是,微臣这就替皇后娘娘诊断一下。”刘太医拂袖轻抬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两个身着宫服的婢女迟疑着上前一步,将地上的洛安久扶起来,眼中隐隐闪过几丝恐惧,因为,她们可没忘记,刚刚,刘太医明明已经诊断,皇后娘娘,已经死了!
难道真如蓇儿所说,皇后娘娘是冤枉的,苍天眷顾好人,让娘娘复生?
洛安久顺势起身,眸光在众人之间清浅的扫视了一眼,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为什么他们穿的衣服全都是古装?
心中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怎么这天堂都是古人,等等,皇后娘娘?
该死,这男人是怎样?玩过家家吗,穿一身黄衣服就以为自己是皇上了?
“皇后娘娘,请伸出手,微臣为您把脉。”刘太医将药箱搁在一边,恭敬的作揖。
“我说,大家,够了哦,姑娘我只是被雷劈中了而已,脑子可没劈傻,再闹下去,可别怪我不客气了哦。”洛安久盘膝坐下,迷茫的眨眨眼,心中莫名的慌了,畏畏缩缩的瞄了一眼身着龙袍,宛如天神的男子。
天呐,真穿越了——感觉整个天都快要塌了,世界崩溃了。然而下一秒,洛安久转念一想,算了,穿越了就穿越吧,起码反正在这封建社会自己是统治阶级的,而且还是皇后娘娘,最少不用担心每日吃食了。
看样子,这男的就是皇帝了,长的还挺不错嘛,这个皇后娘娘,她就委屈一下勉强凑合凑合吧。
哎呀,果然,人运气好的时候挡都挡不住。光是被雷劈中还能有命的就是十大奇迹了,虽说穿越了吧,但却成为了一国皇后,尊贵无比。
洛安久不禁兀自感慨,“啧啧,无奈,无奈。”
洛安久心中正窃喜着,嘴角都快笑破了,然而后面而来的事情呕的她差点没喷出一口心头血来。
楚朗对上她畏惧的眼神,殷红的薄唇抿成一条嗜血的唇线,“刘太医,这女人是不是疯了?”
刘太医一手把脉,眉宇纠结的拧着,眸中诧异的光芒一闪而过,难以置信的扭头愣愣的看向满脸懵懂的洛安久,欲言又止。
“闻所未闻,闻所未闻!”刘太医连道两个闻所未闻,震惊之情溢于言表,忽而瞳孔轻颤,错愕的看向洛安久,从喉咙中艰难的挤出一句话,“皇后娘娘,她,并没有怀孕。”
“怀孕?我连男朋友都没有怎么会怀孕,你脑子是有洞吗?”洛安久很是不爽的从刘太医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腕,像是看白痴一样白了他一眼。
陡然间,一股股信息在脑海中徘徊,均是模糊的记忆,朦胧隐约,仿佛是故意将这记忆尘封遗忘,洛安久错愕不已的盯着自己的双手,缓缓轻抚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周围的景象是那么的熟悉而陌生。
脑子就像是卡带一般,你越是想看清楚记忆中的人,他反而越是模糊,唯有那鹰隼般的双眸刺痛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