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暮降临、华灯初上。当乡村的人已经进入梦乡之时,城市的夜生活才真正的拉开序幕,而最热闹的地方莫过于酒吧了。
余姚和桔子随着张靖安从一条巷子走进一个地下室的时候,两人不禁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呆了。如果不注意,根本没有人会知道这个黑黑的地下室会是一间名为Caprimulgusparvulus(拉丁文,意为小夜鹰)的地下酒吧的入口。走进屋内,其装饰风格居然带有印度主题风格。屋内昏暗的灯光和地窖式的设计为很好的未顾客提供了私密空间。
一路往里走,余姚看到在这里三三五五的男女成群围坐一起,或吸烟、或喝酒。女人们大都穿着极为性感的衣裙,带着令男人无法抵御的笑容,依偎在男人身边。酒吧的另一头,一个被隔开的空间里,男男女女正随着酒吧音乐疯狂的舞动着,似要以这种疯狂的节奏来宣泄自己的灵魂。
看到余姚一路皱着眉,张靖安问道:“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就换个地方。”
“谁说要换地方了,这里正好!”桔子抢先答道。
余姚无奈,只得随了桔子,因为此时的她需要一种方式来发泄内心的压抑。
张靖安显然跟酒吧的老板很熟,两人小聊了一下,就看到老板径直把他们引到了全酒吧最好的位置。这里不仅隐蔽,还能看到乐队的演奏,可谓是纵然全局。
一间好的酒吧,不仅要有结构好的设计、好的装修、好的灯光和音响,还要有好的鸡尾酒。可再好的鸡尾酒摆在桔子面前也都是一口闷。余姚几次想要拦住她,都被张靖安给拦了下来。
“到了这种地方还不让她好好醉一场?你放心,我不会让她有事的,最多只是让她好好睡一觉。”看到余姚还是满脸的担忧,张靖安说道:“她今天需要好好地将心情发泄出来,让她醉一场,好好睡一觉,明天或许就会好很多。”
“以酒浇愁愁更愁,今天发泄了,那明天呢?后天呢?总不能让她一直这样喝酒醉下去吧?”
“至少今天先让她先好好睡一觉。”
“你们俩不喝酒在嘀咕什么呢!”桔子有些醉意地拉着余姚看着张靖安道:“安子!来,我敬你一杯,从你回来后,咱们还没好好喝过酒呢!”不等张靖安回答,桔子就喝掉了杯中的酒,然后她又转头对着余姚道:“姚姚……咱们这么多年,什么都不用多说了,都在这酒里了!”说完,桔子又倒了一杯下肚。
再好的酒也经不起像水一样的喝。桔子醉了,彻底的醉了。一路上又笑又哭、又跳又叫的简直让余姚和张靖安措手不及、无法应对。
吴峥下晚班回家正在等红绿灯,目光一下就被桔子那疯狂地样子给吸引了过去。可是让他更为意外的是,在桔子的一左一右,余姚和张靖安正狼狈不堪地搀扶着。
她们怎么会在这里?她们不是应该在三亚的吗?
吴峥拿出手机正准备拨通余姚的电话,可是红灯不会等他,在后面的汽车催促下,他只得先把车开过路口。等他掉过车头的时候,三个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吴峥以为自己一时看花了眼,明明在三亚度假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正当他准备打电话给余姚来确认之时,张靖安的路虎车就从吴峥的车旁开了过去。吴峥放下电话,慢慢地跟在后头,心中的疑惑不禁越来越多。如果真的是他们,那为什么在三亚的人会突然回到这里?桔子为什么会喝得烂醉?张靖安又怎么会和她们在一起?难怪他等了一天的电话,余姚都没有任何动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吴峥按下心中疑惑,决定先跟过去看看再说。
车子驶过闹区,驶出城区,来到了张靖安家位于W区M岭的一处别墅。车子开进院子后,就看到张靖安和余姚扶着跌跌撞撞的桔子下了车。
桔子的情绪看上去十分不稳,远远的只听见她一个人又哭又闹的声音。
“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桔子身体摇摇晃晃抓着余姚边哭边说道:“我……对你那么好!我们在一起十多年了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怎么可以瞒着我!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瞒得我好苦……好苦……呜呜……”
听了桔子的话,吴峥整个人僵立在了别墅院门边。
“你不要扶我,我没醉!”桔子甩开余姚的手,指着张靖安道:“你现在得逞了!得意了!哈哈……我怎么这么傻!”接着她指着余姚说:“我那么相信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呜呜……这几年……我们这么难……可我从来都没有说过什么……从来都没想过要离开你……从来都没有放弃……你怎么能这么对我……现在我该怎么办……你跟他在一起了,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桔子字字句句如泣血般的哭诉,听在吴峥耳里完全变了味!在一起了?谁和谁在一起了?
余姚留着泪,心疼的把桔子抱着怀里,嘴里不知道在说着什么,可没过一会儿就让桔子给用力推开了。
吴峥怔怔地看着张靖安抱着余姚,看到他们两人相拥在一起的样子,看到桔子伸着手指着他们没有良心!忘恩负义!吴峥整个人都懵了!
难道,难道……
哭闹的声音渐行渐远,吴峥呆呆的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脑海里全是桔子哭诉的声音。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了,桔子这样失态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怎么会这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去的路上,吴峥一直抱有一丝希望,希望余姚会给他打个电话,至少告诉他,她从三亚回来了!可是直到车子开到楼下,直到他走进了家门,直到他躺到了床上,手机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没有短信、没有微信、没有电话……
吴峥不禁失笑了起来,此刻他满心满脑都是她的身影,他到底是有多傻多痴才会让自己变成这个样子!
这几年他一直默默地关心她,尤其在对她表白之后,他一儿再再而三的表达心意,可是她都未曾心动半分、回应半离。每每与他相处,她也总是刻意保持距离。他原以为一切只是时间的问题,现在想来她还是心里没有他,不爱他。不然怎么解释今晚的事?她从三亚回来没有知会他一声,看来这些年她心里念的、爱的只有那个人!哪怕当初他伤她至深,哪怕她为此伤心欲绝、远走他乡,她都未曾把他忘了!
现在他回来了,重现追求她了,她抵挡不住内心的感情就又回到了他的怀抱了?
吴峥坐在客厅里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脑海里固执地想着余姚是否重回了张靖安的怀抱。回想两人端午时的那次激吻,吴峥怀疑当时醉酒的余姚是不是把他看成了张靖安,才会有那么温柔妩媚的神情,才会那样情不自禁的吻他!
难怪她一直说自己是亲人,难怪她告诉他已经晚了,难怪她总有那么多的借口来回绝自己!不爱才会这样不是吗?
看来,一直是他看不清状况,一直是他对自己太过自信了。
想到这里吴峥苦笑了起来,心里却有一种无法克制的冲动让他想去找余姚问个明白。可是他又宽慰着自己,不要想歪了,余姚会给他来电话,会告诉他事情的始末的。
别墅里,张靖安正坐在沙发上玩着手机,看到余姚端着盆子从房间里出来,立刻迎了上去。
“她怎么样?”
“已经睡下了,折腾了大半宿总算是静了下了。”说着,余姚避开张靖安要接过盆子的手说:“我来吧!这么晚了,你也早点去休息。”
“没事,我不累。”说完,张靖安就抢着把水倒了。此刻他虽然身体有些疲惫,但是精神却极为亢奋。难得这样近距离和余姚接触,难得她不再排斥了,他说什么也要多把握时间和机会。
看到张靖安如此殷勤,余姚心中还是无法适应。虽然她答应不再和他做“路人”了,但也不想和他这么自然而然的相处。
“那个……我们住在这里会不会给你填麻烦?”
“有什么麻烦的,她不愿意回家,我也不放心你们去住宾馆,这样不是正好!”看出余姚的担心,张靖安说道:“你放心,这里除了长假,平时没什么人过来住的。”
见余姚点了点头,张靖安故意笑道:“你也赶紧洗漱一下去睡吧,还不知道明天那家伙醒来又怎么折腾呢!对了,晚上有什么事就喊我,我的房间就在你们旁边。”
回到房间,听到桔子均匀的呼吸声,余姚这才放下心来。她轻轻地摸了摸桔子的头,拂去她脸上的发丝,看到她眼角不知何时又流出的泪,心一下子又揪了起来。
这几年来,桔子总是给她打电话,逗她开心,时不时还邮寄东西给她,生怕她在山区吃苦。虽然桔子平时很唠叨有时还很八婆,但她知道,桔子都是为了让她开心起来才这样的。如果没有桔子,她这几年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过来的。现在桔子遇到了这么大的打击,她真的不放心她一个人在这边熬。此刻的余姚第一次有些后悔自己再申请延期支教的事,毕竟G市里这里太远了,而桔子又需要人在身边宽慰。
余姚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这才想起自己一整天都没跟吴峥联系一下。想到早上他还特意把三亚同学的联系方式给她,余姚拿起电话就准备打给吴峥。可是现在已经快凌晨两点了,应该会吵着他休息吧!余姚想了想还是放下了手机,决定等到天亮之后联系吴峥。
她不知道的是,吴峥等了她一整晚的电话,等到天亮心也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