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之间,余姚似乎看见了一张模糊的背影就走在前方,是应老师吗?她赶紧追了上去,只见前面的人拄着根拐棍,难道是奶奶?余姚心里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她拼命地追着、喊着,却发现自己脚步太重,声音也喊不出来。好容易拼尽全力地追上了,余姚欣喜地喊道“奶奶”,谁知那人回过头来一看,居然是老头!他狠狠地看着她,那怨毒的眼神一下就望进了她的心,让她猛的一下就醒了过来。
余姚慢慢的坐起身来,摸了摸额头上的汗,她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从梦中惊醒了,而且很久都没有梦见奶奶。想到已经很久未见过的爸爸,余姚的心不禁有些荒凉,但她已经习惯了。
突然想起自己是在张靖安家的别墅里,余姚摸了摸身边,怎么会空无一人?余姚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她迅速拉开遮光窗帘,发现天已经大亮了。看了看手机,已经快六点了。这么早桔子会去哪儿呢?联想到刚才的梦,余姚不禁担心起来,这种不好的感觉总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张靖安家的别墅很是小巧别致,坐落在这山间,风景、空气都是在市区所无法比拟的。余姚却是无心欣赏风景,她围着别墅转了一圈,没有看到桔子的身影,心中不免焦急起来。她准备去叫醒张靖安一起来找人,刚转身就注意到别墅花园的一处侧门虚掩着,余姚没有多想就立刻寻了出去。
走出门才知道,这栋别墅无论是内设还是外围都建造得很有特色。从这个小小的侧门出来,居然有一条用石块铺设的小路,直通山顶。因为有别墅作为屏障又有树林来掩护,小路的位置很是隐蔽。余姚沿着这条捷径一路上山,边走还边喊着桔子,心里一直在默默祈祷着。
接近山顶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呐喊的声音。余姚闻声赶紧追了上去,才看到桔子在正站在山头放声呐喊着。
听到身后的动静,桔子回过头就看见余姚满眼的担忧。她微笑一笑道:“真是痛快,姚姚,你也快来喊两声!”
“桔子……”
“怎么了?你喊不喊?不喊我喊了啊!”
“行,我们一起吧!”
两个人就这样站在山头尽情地放声呐喊,那由心而发的呐喊声,一声声回荡在山间,仿佛要喊破天一般。末了,两人坐在了山头的石头上喘着气。
喊出了心中的憋闷,感受到视野的辽阔,看着头顶这蔚蓝的天空,桔子轻声问道:“姚姚,你说我们投身到这个世界来,明明这么渺小,这么微不足道,为什么却要经历这么多的磨难?”
“佛说‘苦海无边’,认为人‘出生是痛苦,老年是痛苦,死亡是痛苦,和不可爱的东西会合是痛苦,和可爱的东西离开是痛苦,求不到所欲望的东西是痛苦。’沧海一粟,或许正是因为我们太渺小,所以才会在人世中起起伏伏吧!”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是早死早超生吧!”
“阿弥陀佛!佛说了,‘?苦难天定,顺其自然,心安理得’。”
余姚一句“阿弥陀佛”让桔子不由地笑了起来:“你后悔过吗?”
“后悔什么?”
“后悔自己当的选择!比如后悔当年同张靖安分手!后悔当年没守住自己的爱情!”
余姚微微笑了笑,看着天空道:“有什么好后悔的,现在想想正是因为我和他不合适,才注定会分开不是吗?时间或早或晚,却注定会分开。”
“浪费了这么多年的大好青春,难道不觉得不值吗?”
“如果这是我人生中注定要经历的磨难,我为什么要觉得不值呢?相反,正是因为经历了这些,我才更加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什么样的人才更适合自己。”这是吴峥说过的话,此刻被余姚说出来,却是久违的共鸣。
“难怪这几年你这么淡定!”其实桔子想说的是她还能找到适合自己的人吗?
“退一步海阔天空,人生本来就是这样,你放下了过去才能更好地过以后的生活,不是吗?”
“如果当年你能这样想……”
“是啊!当年的我因为太封闭、太倔强、太冲动,心才会变得狭隘,思想也跟着钻进了牛角尖。”
“刚刚我在想,如果我从这里跳下去了会怎么样?”
“桔子!”余姚听得心中一紧,一下就紧紧握住了桔子的手。
“后来我站在这里看了半天,不要说跳的勇气了,就连往下看的勇气都没有。”看到余姚一脸的紧张,桔子笑道:“呵呵……你不要这么紧张兮兮地看着我好不好?如果我真的想跳下去,你这会儿哪里还看的见我?再说,我可不要死得那么难看!”
“桔子,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有那种念头!”“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正因为余姚经历过这种一念之差的变故,她才会害怕和担心桔子。
桔子拍了拍余姚的手道:“你放心,我有太多放不下的,我舍不得爱我的人伤心!更舍不得这大好的青春年华!所以,我这一生都不会犯你那样的错误!”
“对!永远不要犯我犯过的错误!”
“你知道吗?当年你躺在血泊里的画面至今还深深地印在我脑海中。那种看着好朋友将死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真的是让我刻苦铭心,所以姚姚!我害怕失去你!又怎么舍得轻易离开你呢!”
“桔子……”桔子的话让余姚内心鸣动,眼角的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当年的点点滴滴印入脑海,竟是那般历历在目。她紧紧地抱着桔子,哽咽得说不出话来。是啊!当年她如果没有一念之差,那么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模样了!但她此刻应该庆幸,庆幸自己还活着!庆幸自己身边还有桔子、还有吴峥,还有那么多爱她、关心她的人。
见余姚依旧在哭,桔子忍不住边哭边笑道:“你说你这个样子,咱们俩到底是谁失恋了啊!”她一边抚着她的背一边问道:“那个张靖安,你打算怎么办?”
余姚止住泪,淡淡地说:“不知道,他那个鬼脾气你还不了解?我越是拒绝他,他就越是来劲。一路从N市追到G市,之后居然追到了三亚!”
提到三亚,桔子不禁又想到了常乐。她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不再受他的影响,“那吴峥呢?你就这样一直晾着?”
“……”
见余姚沉默着不说话,桔子叹口气道:“如今我一个失败者也没有什么资格来说你!不过幸福有时就在一念之间,错过了也就没了!”
余姚看着头顶上飘过的白云,回想这桔子那由心而发的感慨。她如何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只是要迈出这一步需要多大的勇气啊?她虽然已经确定自己对吴峥的感情,但真的要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至少她现在还没有准备好。
“师兄为人成熟稳重,关键是他处处为你着想,顾忌你的感受。这几年追他的人大有人在,可是他却看都不看一眼。他总说自己没有合适的,可是你应该知道他是在等你。要知道,人最难得的就是这个‘等’字。”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我现在也没有太多的心情来劝你,我只是希望你能早点看清自己的心,不要像我一样,犹犹豫豫、该断不断,落得现在这副模样。其实只有你找到了另一半,张靖安才会真正的死心不是吗?”
“那你呢?准备和老猫就这么算了?”
“不算了还能怎么样?”
“老猫又不是真的要结婚,只要你愿意,你们……”
“愿不愿意又能怎么样?昨天他姐姐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他家的人都巴不得我们早早就分手,无奈我们却坚持了这么多年。现在他说是假结婚,可是证也打了,酒也办了,你认为我家里还会同意吗?老猫也很清楚这一点。他这次置之死地是无法后生的,只能让我们更快的完蛋。”何况她也已经失去了追回的资格,桔子紧紧握着余姚的手说:“姚姚,我们两个人总有一个要先获得幸福吧?现在我已经和幸福擦肩而过了,只能寄希望在你这里了。你要珍惜……”
在桔子絮絮叨叨的声音中,余姚笑着说:“你唠不唠叨?一直叽叽呱呱的,我看你是一点事也没有,还害得我担心的不行!你知道自己昨天晚上是怎么回来的吗?还记得吗?”
“记得啊!我还记得在酒吧里碰见了帅哥……”
余姚白了桔子一眼笑着说:“看来你是真的不记得了,昨天晚上你搂着张靖安一直喊人家帅哥,还对人家……唔……唔”
余姚还没有说完就让桔子把嘴巴给捂住了,两个人一路打打闹闹地回到别墅,就看见张靖安黑着脸站在院子里。
“我还以为你们俩蒸发了呢!手机也不带着,害我找了一清早!”
“不好意思,我们早上去散了会步,见你睡得香就没惊动你。”余姚笑着说。
“没关系,我们先去吃早饭吧。”余姚的自然而然的客道让张靖安心里微微不舒服起来,只是他必须耐着自己的性子慢慢来。
桔子吃过早饭就回到房间补眠去了,余姚知道她是不想强打精神坐在这里,只好随她去了。
张靖安看着余姚道:“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吧,有些事需要她自己来想清楚。”
“我知道。”余姚叹了口气看着窗外说:“上次在机场的时候,他们还是好好的,没想到出去玩了两天……”
“当初我们也不是那样就分手了!现在回想起来,那些事都不是事,只是当年偏偏要去计较。”说完他就直直地看着余姚。
看到余姚心不在焉地样子,张靖安不禁笑了起来:“人总是对自己的事无法冷静自制,对别人的事能淡然处之,你却偏偏相反。”
余姚淡淡笑了笑说:“可能因为这个人是桔子我才这样吧!”
“我知道,她一直是你身边最好的朋友。”
“更是我的亲人。”
张靖安震惊在余姚的这一句“亲人”之中久久无法回味。如果他没有放弃他们的感情,那么他也会是她的亲人啊!现在她把他挡在心门之外,他该如何才能追回呢?
余姚有些尴尬地避开张靖安投过来的那深情的眼神,找了个借口就上楼了。见桔子正在休息,她小心翼翼地拿着手机站在过道的窗口给吴峥打电话。可是连打了几次都是没有人接,余姚想了想,还是给他发了条短信。
“临时碰到点事,所以我和桔子就提前回来了,辜负了你精心安排的行程,记得和你同学说声不好意思,下次有机会再去光顾他的店。”
良久,吴峥回复道:“我在开会,不方便接电话。你在哪?出了什么事?”
看着吴峥的回复,余姚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她该如果告诉他自己在张靖安这呢?
“是出了点事,不过现在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等回去之后再说吧。”
“你在哪?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了,我们在朋友这里,很快会回去的,到时候再跟你联系。”
吴峥看着余姚发过来的信息,心情愈发地沉闷。他问了余姚两次在哪,她都不肯说在张靖安那,是怕他的自尊心会受不了吗?还是不知该如何告诉他,她已经同张靖安破镜重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