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黄明堂与王和顺从勐莱义军中挑选了一百二十人,尽配洋枪赶到河口,汇合关仁甫等人,队伍迅速得到扩充,制定了突袭敌营的方案,整备待发,却听探哨来报:“骁骑营都尉蔡正军率领大队人马,在前方筑下工事,入城道路受阻。”王和顺说道:“本想出其不意,却让敌人知觉,如若盲目进击,恐有不利于我,只能静待其变,再作打算。”关仁甫怒驳道:“我等到此兴兵,力量尚且薄弱,久拖必然失利,今探明蔡正军贪腐奢靡,克扣士兵饷银,兵卒怨声道载,敌营阵势,外强中干,况且我已安插了内应,你却说此不详的丧气话。”黄明堂接道:“我等兵员虽少,但兵精勇猛,清营虽众,已心生厌倦,对我等有利,只要一鼓作气,枪响清兵必溃。”关仁甫见黄明堂支持自己观点,随即补充道:“王和顺所率人员,射击精准,以一人带三人组成一个小队,但凡敌兵露头者则予以击毙。如此形成若干小队,分散开来于清兵阵外呈半圆状包抄,再以喇叭喊话,以攻其心,致敌心乱,必使其不战自败无疑。”
众人依计而行,不多时,即部暑完毕,黄明堂,王和顺,关仁甫身先士卒,率领众人持枪缓缓推进,清兵见阵外敌军一路推来,慌乱中胡乱放枪,流弹多从身旁划过,少数伤者被立即被替换下去,义军四人一组,精射者但见清兵露身,便弹无虚发,枪枪毙命,清营顿时慌作一团。
这时,义军用卷筒制成的喇叭喊叫道:“对面的弟兄们,我们是国民革命军,与你们本是兄弟,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如果愿意投诚,不但欢迎你们,每人还可以领到响银一两。”
清营阵地里,真如关仁甫所言一样,他们本就没有经过真正的战斗,掩体中几具血淋淋的尸体引起了他们极度的恐慌,这时听说投降还可以领银一两,更是乱了阵脚。
敌营里顿时议论起来:“真的假的啊,一两银可是我们半月的响银啊。”
“我都来一年多了,到现在还没领到一文”
“我也没领到过钱,没有办法,只有偷偷去铁路上给法国人做零工”
“我想去投奔他们,谁愿愿去。”
有几个清兵从掩体里双手举起枪枝站了起来。
蔡正军龟缩在掩体里,见援兵迟迟不到,正自着急,突见有人投降,恼羞成怒,当场开枪打死了两人。
三四名内应见火候已到,相互打个手势,带领串联好的士兵,突然举枪朝蔡正军射击,众人看到都尉被打死,尽皆愣住了,只听有人叫道:“弟兄们,这贼人可恨之极,我们的军饷被他克扣,如今又要为他卖命,我们反了他,投奔革命军去。”
众人心里痛恨蔡正军,今见主帅毙命,组织松驰的清兵,内外受困,战斗瞬间瓦解。
关仁甫,王和顺,黄明堂率众接收了众人,当日重新整编了队伍。兑现了每人一两银子的承诺,投诚的士兵领到银子,自是欢天喜地,许多士兵的家就在城里,黄明堂允许他们回家,并鼓励他们到城防营和警察署去偷偷宣传起义投诚的好处。
由于河口地处边塞,与安南老街隔河相望,属于半殖民地区,铁路刚刚修通到安南的首府,昆明段虽然尚未开通,已经不再需要太多的劳工,当初被从外地哄骗来的筑路劳工,一部分退下后,被编成了军警就地驻防,每月二两银子,可折合银元三块,还基本领不到手,经常是食不裹腹。一两纹银的诱惑,令清兵和警察十分眼馋。当晚,清兵就有大半跑来投诚,致使革命军声势大振。
清军探子报与督办王镇邦:“铁路工人暴动,士兵倒戈过半,这如何是好。”
王镇邦大惊失色,悲呼道:“尔等是要断送我前程也。”一面遣人上报,一面差人急招城防都尉和几位管带前来议事,又报请法务当局请求支援,洋人国内尚且自顾不瑕,对海外军事已是免为其难,那里还有能力支援清军,法务局拒绝了他的请求。王镇邦把希望寄在几个管带和都尉们的身上,当日就组织了抵抗,王镇邦亲临炮台督战,但见众兵厌战,临场反戈甚众,急令亲信到革命军营地去请求投降,心下却盘算着:“待我拿住领头之人,只需据险死守,你等粮草用尽时,自然不战而屈,岂不是好,待我援军一到,便可斩草除根。”
探哨带领信使面见黄明堂,黄明堂大喜,遂即欲要前往,王和顺阻拦道:“探闻王镇邦多疑奸诈,他若真心受降,大哥不去也可收降,他若假降,岂不是要受缚于他,这样会于我进军不利,可遣人前往,以探虚实。”
黄明堂道:“我若不去,又说怠慢于他,恐生变故”执意前往。
身旁一青年说道“先生不必前去,我与清营管带熊通交情甚厚,他是苗族,常怀忧国忧民之心,十分倾慕先生,我先去查探虚实,有熊通护我,保准无甚闪失。”
黄明堂深为动容,问道:“小兄弟有此谋略,难能可贵,你叫什么名字,对敌营可熟悉。”
青年说道:“难得先生称赞,小可王槐廷,与王镇邦有同姓之源,如若他是假降,也不见得就会伤害于我,吾愿只身前往。敌兵军心涣散,是以不足为惧也。”
黄明堂见他谈吐不俗,分析有理,暗称奇人,便安排了两名士兵陪同他前去。
不多时王槐廷便到了敌营炮台。兵士引领进去,王镇邦坐于案台椅上,暗藏了马牌撸子,开口问道:“黄明堂来否。清平盛世,何故造反。”
王槐廷见他不提投降之事,语气像是审讯犯人,他看了看坐于侧椅上的熊通和几名管带,昂然说道:“蛮夷侵占我河山,奴役我同胞,你身为汉人,不思光复,却涎皮赖脸地说什么清平盛世,你今诳我前来,意欲何为。”
王镇邦怒道:“既是如此,送你到黄泉路上光复去吧”话落枪响,事起仓促,王槐廷猝不及防,距离又近,一枪正中他的眉心,仰身往后便倒了下去。随行士兵忙去掏枪,又是一声枪响,又被他击中左胸,熊通大怒,抽出枪来,连开数枪,眼看着王镇邦倒在椅上活不成了,熊通早已安排的枪手冲入屋内,控制住了整个局面,他一面急令士兵去叫军医,一面上前探看王槐延伤势,伸手一探鼻息,已是没了呼吸,再看那士兵,子弹自左胸击入,直穿透了后背,血液喷涌而出,看看也是无救了。熊通狂叫一声,冲到王镇邦身前,连扣马牌撸子的板机,一口气把子弹打完,尚不解心中愤恨,连枪砸在王镇邦尸身上。
管带、都尉在熊通连唬带逼之下,命令手下士兵投诚起义。
控制住河口当日,黄明堂,关仁甫,王和顺立即安排了全城行防,并四处张贴安民告示。
时年是光绪三十四年,黄明堂,王和顺,关仁甫等人树起了义旗,上书“国民革命军黄”,打响了辛亥革命第一枪,史称戊申云南河口起义。
再说李玉玲面对勐莱府混乱局面,如果没有军饷发放,别说招兵买马,就是现有的兵员,恐怕都难以调动,他们没有信念,具有的仅仅是衣食温饱和利益的驱动,这样的话,后果当真是严重了。
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掉下悬崖的马车里,装的不仅仅是财物,那可是希望的焰火。李玉玲想到此,突然说道“不行,我得回去,想办法打捞出来。”
李玉玲的话,令关志云夏青青和夏鱼儿如坠五里雾中:“姐姐,你要去哪里啊”他们齐声问道。李玉玲便把追踪岩勇康,在佤寨耽误了半月,回程路上遇到毕朋卫和韦杰打斗,马车坠湖的事说了一遍。
“真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这韦杰真是可恶之极。还有这岩勇康,他不在山洞守着,跑到这儿来干吗。”关志云恨得咬牙。
“先去大厅看看情况,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李玉玲说罢起身往前院走去,她本来想问关志云和夏青青,他俩去过藏宝的地方,能否动用一些宝藏,但见局势未稳,便又忍了下来。
四人进入厅中,嘈杂的人声瞬时安静下来,众人皆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李玉玲,有人小声说道:“怎么会有个佤族姑娘”
夏鱼儿站在厅中说道:“这位就是一赌收会馆的李玉玲,如今她回来了,各位应该相信她吧。”
有人起身说道:“我们带兵也难,这些年在清营,饷银常被拖欠,今年弟兄们都没有领到过一文,大家都等米下锅,如今撵走了贪官,眼巴巴的盼着能领上饷银。”
李玉玲说道:“各位大哥,情况我也了解,我们已经安排人去筹银了,请给我几天时间,一定不会让各位失望,大家先回去吧。”
那人好像是众人的代表:“请你给我们一个期限,我们回去也好回复手下的弟兄”
“十天吧,不但按时发放饷银,如有富余,再补贴各位一些。”李玉玲嘴上应承下来,其实她心里也没底,十天能否筹到银两救急。
“就相信你吧,如果十天不发饷银,恐怕我们不好给兄弟们交侍”众人说着便都起身离开了大厅。
李玉玲感到浑身虚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这时她才真正体会到,面对这群临时倒戈的兵痞子们,任你神功盖世,千变之躯万变之神出来,如若没有钱,那是事事都很难做的。
这时毕朋卫与罗缘领着一群壮汉垂头丧气地进入厅里来。
李玉玲冷凉地看着他们,毕朋卫上前问道:“玉玲,你还好吗?”李玉玲正不知如何回答他,关志云抢上前来问道:“韦杰那王八羔子呢,你把他放跑了。”
毕朋卫叹口气说道:“这事不怨别人,只能怨自己太相信人了,财帛迷人眼,亦会使人心变,他也没有脸回来,我放他走了。”
李玉玲问道:“难道捞不上一点点来么。”
罗缘摇头说道:“湖水很深,我们下到岸边,几个会潜水的下去摸了,探不见底的”
“清庭的驰援军队很快就会赶来,手下兵卒又没有理念,如果发不下去饷银,难道我们就这样坐着等死么。”李玉玲说道。
关志云接口说:“唯一的办法,就是山洞的宝藏,弄一些出来,救个紧急。”
李玉玲接过话来:“如此甚好,今日天晚了,明日我与你俩同去,这儿交由毕哥哥处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