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黄河润红土,南疆红水翻黄浪,蛟龙劈波共涛舞,鹏鸟渡洋望鲲乡。
且说李玉玲与佤族少年回到佤族山寨,早已不见了岩勇康,问及寨中的人,都说一清早便走了,至于去向何方,没有人说得清楚,她便在寨中用过早饭,名叫然的佤族少年寻了医生来,待要帮李玉玲包手指,但见李玉玲身子扭动,脸蛋憋得通红通红的。然看着她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李玉玲怒道:“你欲要捣什么鬼,笑得我浑身不自在。”
然说道:“一看神仙姐姐的神态,我便明白就里,姐姐是不好意思说,手又不能乱动,是以发笑。”
李玉玲见然说话拐弯抹角,亦是发怒,说道:“你这斯凭地不识好歹,定是你鬼怪精灵的,对我使了什么阴招,才会使我变成这样,信不信我撕拦你的嘴,”
然还是咯咯咯的笑道:“神仙姐姐,慢来慢来,是你不知道,这红河水浸湿了皮肤,浑身便会发痒,红河沿岸的人还好些,若是在夏天外地人来此,经不起酷暑热浪,跳入河中浸泡,十个至少有九个会起些疙瘩,奇痒难搔,姐姐昨夜被水一泡,到现在还未冲洗换下衣物,肯定是浑身都起了痒疙瘩,想抓又不好意思,是以憋得扭动身子,我知道原委,所以发笑。”
李玉玲被他一说,才明白原因出在哪里,回到佤族寨里,然见人就说遇到会飞的神仙姐姐,众人又见她如此漂亮,许多人都来到然的竹楼里来观看,把她围在中间问长问短,李玉玲身上早就奇痒难耐,又害怕失了仪态,一直强忍着,粉脸敝得通红,在众人眼里看来,更觉得她千娇百媚,直到后来实在难忍,便微微扭动起身子来,众人只是奇怪。
然找了医生回来,见李玉玲如此一副难受的神态,突然反映过来,便忍不住咯咯咯的笑出声来,李玉玲正憋屈着,如何能不怒他。
竹楼中几个女孩明白过来,便起身拉着李玉玲前去沐浴更衣。李玉玲才出竹楼,屋内的人便都笑出声来。
不一会儿,李玉玲洗浴回来,众人一看,更是相信然,然说,李玉玲就是神仙姐姐临凡。
沐浴更衣后,但见她:上身着黑色嵌红丝绣的无领右扣大襟衣,下穿一条横条花筒刺绣裙。腰系红绸刺绣带,活脱脱一个佤族妹子的模样,本来就比较柔美白嫩的皮肤,穿上佤族阿妹的黑色大襟,好似那出水芙蓉一般娇媚,阿娜多姿的形态,压倒寨中众多美女,令一个个佤族男女都看得呆了。
寨医帮她包扎好手指,又给了她一小瓶内服止痒的药酒,说道:“姑娘,这红河水汞毒十分了得,必须熬药洗服几次,才能排出身上余毒,姑娘在此安心等侍几天,待老夫配些草药让姑娘调理即可。”
李玉玲躬身道了个万福,摸遍身上,欲掏些钱出来谢谢寨医,因是走得匆忙,却是一文钱也没有带来。
然听到李玉玲一时走不成,高兴得手舞足蹈,笑着说道:“不用给钱的,只要神仙姐姐能多呆几日,寨中老少高兴都还来不及呢。”
李玉玲只得留在佤寨中,在然的家里住了下来,按时药浴,闲时与佤族姑娘上山放牧,采摘野菜香菇,然就似个跟屁虫一样不离左右,晚上陪佤族青年男女串姑娘,尽情的唱歌跳舞,直玩至深夜。一时忘了心中烦恼忧虑。
然的妈妈视李玉玲如女儿一般,帮她缝制了一套佤族的服饰穿在身上,俨然变成了一个阿佤妹子。
光阴荏苒,转眼就是半月,一直也不见岩勇康出现,看看身上已恢复如初,李玉玲便要急着赶回勐莱府
然见留不住李玉玲,这个挨了她两个耳刮子都还在一脸笑容的少年,这时眼泪横流,然的阿妈准备了一些干粮,打个包袱给李玉玲挎上,众人送出寨来,依依不舍地送过山梁才挥手告别。
然带着哭腔说:“神仙姐姐,你一定要回来啊,我们都盼着你回来”
家园已成胡虏地,夜观星月泪两行。
自从鞑虏离乱以来,李玉玲就失去了家乡和亲人,在外颠沛流离。乡邻间的温馨已成了奢望,这次误入佤寨,半个月的相处,寨里的每一个人对她都胜似亲人一般,临别时,这种依依惜别的感觉竟是如此美好。李玉玲扭转身去,抹去眼角的泪水,展开轻身功夫,往勐莱府方向赶来,她不敢再作停留,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声来。多么纯粹的乡情啊,这辈子只能在梦中流连吧。
李玉玲一路急行,时近晌午,翻上一道山梁,树荫蔽日,林中阴寒,猿猴鸣叫窜跃在树稍林间。透过斑斑驳的绿叶,但见群山环抱中,一湖明亮如镜的碧水闪现在眼前,官道迂回曲折到达山脚,又擦湖穿入林中,湖中鸳鸯戏水,鸥鸟翩跹。看看离城已经不太远,此时腹中有些饥饿,便窜上树稍横坐在树丫上。解下水袋和干粮,边吃边欣赏起湖光山色来。真是:
绿叶扫蓝天,斜岭划白云,
目揽众山翠,风拂湖鸥绵。
山色虽美,何处能够栖身啊,李正玲正独自伤感,突然,枝叶晃动,几只巴掌大小毛色金黄的动物,上窜下跳的出现在她身侧的树枝上,长相和身态分明就是猴子,却又十分娇小,有两只怀里各抱着一只更小的猴儿,怯怯地看看李玉玲,样子十分可爱。
李玉玲奇道:“咦,怎么会有这样小巧的猴子”说着扳点干粮摊在手掌心上,一只弥猴怀抱小猴,试探性地往她身边挪来,旁边窜出一只身态稍壮一点的猕猴,挡在它的面前,警惕地看着李玉玲,不让猕猴母子上前。李玉玲幽幽地说道:“猴儿啊猴儿,奴家如今是形单影孤,你们却拥有这样的自然情怀,行走成群,相互呼唤,饥时偿些野果松子,渴时饮些清凉山泉,可让我羡煞了。”
猕猴看看李玉玲又看看森林掩映的官道。突然一声惊鸣,三跃两窜便隐入林中去了,一阵山风吹来,山下隐隐传来呼喝打斗的声音。
李玉玲奇道:“这深山老林的,怎么会有人争斗。”循声腾起身形,足点树丫,依托枝叶的掩饰,几纵便到了山腰,隐身在树从中向林外看去,这一看,竟然令她大吃了一惊。只见临崖官道上,毕朋卫正与韦杰酣斗,周围一圈壮汉各持刀剑把他俩围在核心,却没动手,罗缘挟住金笑云在旁边观战,路边一辆马车上满载着箱子物件。李玉玲愤恨毕朋卫用情不专,亦不齿罗缘的心机百变,她此时不明就里,便隐身在林中观看。
韦杰挥剑隔开毕朋卫叫道:“姓毕的,你算什么东西,我带走的原本就是属于我的,你却死死相逼,是何道理”
毕朋卫叫道“你出尔反尔,背信弃义,要走可以,留下车马财物再说”
韦杰扭头叫道:“弟兄们,我们只忠于李小姐,如今她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我们选择离开,他想留下财物,你们答不答应。”
壮汉看看被罗缘挟持住的金笑云,尽都没有作声。
毕朋卫说道:“韦杰,我原来敬你是条汉子,今天你以李玉玲下落不明为借口,卷走财物,居心何其险恶,留下车马财物,否则别怪我下手无情。”
韦杰道:“想要财物可以,放开笑云,你我拳脚上见真章。”
毕朋卫示意罗缘放开金笑云,只见他剑走中宫,挽出一团剑花便刺向韦杰,斜剌里李玉玲窜了出来,他只觉得眼前一花,手腕一阵发麻,剑就被振得脱手飞了出去,路边一声马嘶,众人看时,飞出的利剑不偏不倚,正插在驾车的马背上,那马吃痛,架着马车飞奔起来,两三名壮汉飞身追去,眼看即将追上,马车轮毂撞在路面的岩石上,便连车带马摔下了悬崖,众人顿时目瞪口呆,眼睁睁地看着车马坠入崖下的湖中。
李玉玲看着众人尽都忙到悬崖旁勾头看向湖里,完全忽视了她的出现,冷哼一声,近身掠入树林,顺小路朝勐莱府方向而去。毕朋卫与韦杰回头怔怔地看着李玉玲消失的方向,毕朋卫对罗缘说道:“你去追一下玉玲,这里交由我处理。”
众人看看如刀削爷劈的悬崖,湖水直泡直崖脚,只遗下一圈圈的波纹扩散开去,那里还得见车马丝毫的影子。
李玉玲心里冰冷,她恨这些口是心非的人,自己走失了半月,一个便敛财而走,却口口声声忠心于她,一个貌似无微不至的关心着、挂念着她,当她真正出现时,忙的都是财物,谁忙得看她一眼。
李玉玲进得城来,但见四街都贴有安民告示,街上人头攒动,行人熙熙囔囔,似比往日热闹一些,街道两边,顽童把木盆翻转作鼓,铜盆翻扣当锣,敲得哐哐响,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足见百姓平时被盘剥得苦,多年的憋屈今得舒气之故
府衙大门上,原来的“勐莱府衙”换成了“中华国民军勐莱政府”。
李玉玲走到大门口,卫兵拦住她说道:“阿佤妹子,不能在此逗留。”李玉玲看看身上的衣服微微一笑,也不作解释,转身便走,却见关志云和夏青青迎面走来,看到李玉玲,二人愣了一愣,夏青青一下子扑了上来抱住李玉玲,眼泪便涌了出来:“姐姐,你终于回来了,可想死我啦。”关志云来到她身边:“姐姐,我们四处寻你不到,你跑到哪里去啦。”
见李玉玲没说什么,便拉着她进了大院,但见大厅中坐满了人,三人绕开来到了后院,夏鱼儿见到李玉玲,自是欢喜雀跃,拥着她说:“姐姐,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们派人四面寻你不到,师傅出去也还没有回来,黄大哥和王大哥又没在,这儿可乱套了。”
李玉玲也觉奇怪,这么大的府衙,除了大厅有些人外,怎么会四处空旷无人。
四人坐了下来,关志云叹口气说道:“就在昨天,倒戈过来的清兵,在刘明忠的带领下,来给我们要军饷,后厅地道中原来有一批金银财宝,加上姐姐客栈里的,本来可以维持一些时间。侍我们去库房取钱时,才发觉所有财物连同箱子已经被搬空了,忙到客栈里,也是人去楼空,能带走的财物基本都没有了,韦杰夫妇也寻找不到,黄明堂和王和顺又去了河口接收反正的队伍,我们便安排人员分头追寻,青青、夏姐姐和我,三人留下来镇守,你现在回来可好了。大厅中的人尽是一些兵痞子,没钱很不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