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玲在罗缘的鼓动下,面对毕朋卫便也强作笑脸,不在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态,毕朋卫只是感觉到她俩人怪怪的,再也不像过去一样无话不谈,至于哪里不对劲,一时也说不清楚,他只是认为这是因为罗三莉的原故。
众人在蛮耗的山林里住了几天,探得洋人惨败后龟宿在蛮耗码头的兵营里不见出来,毕朋卫便携同关志云、夏青青、夏鱼儿、罗缘和李玉玲告别了王和顺准备折返无极宫去。
次日傍晚,一行六人到达了勐莱府,众人寻家客栈住了下来。罗缘拉着李玉玲便上街闲逛,在一个绣品摊前,李玉珍拿起一幅孔雀牡丹图爱不释手,罗缘对绣织品却没有兴趣,一面等着李玉玲,一面东张西望。
罗缘突然一把拖住李玉玲就走,李玉玲莫名奇妙地跟着罗缘跑了几步,看看罗缘盯着前方,拉着自己急走的神态,她好像在追什么人一样,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前方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形正勾头急行。李玉玲差点惊呼出来:“那不是特木尔么,他怎么会在这里”
罗缘摆摆手,示意李玉玲不要做声,二人远远的跟着他,却见特木尔穿过几条街巷,回头四周看了看,便折身进了一道有清兵守门的大院。抬头看去,大院的门楣上“勐莱府衙”几个鎏金大字十分醒目。
“他怎么能够自由出入衙门,他与官府有什么勾结么”罗缘看着特木尔进了府衙,自己不能再跟进去。
二人一直不知道特木尔挟持依晖坎杀死猎户家母子的事,只是以为特木尔在清阳寨做二当家。
二人远远的候在衙门外,看看天色暗了下来,罗缘拉着李玉玲顺着院墙小巷绕到了府衙后面。看看左右无人,施展轻身功夫窜上房去,看看却是府衙后院,两人寻到一处灯火明亮的房屋,便趴在瓦上,听得下面传出说话的声音,罗缘轻轻扒开了一道瓦缝,往屋内看去。
这里不防赘述一下,勐莱府,属少数民族众多的地区,改土归流几百年来,有的偏远地域形成了土司辖制与流官轮制各自为政的局面,勐莱府则是土流合制。
土司制度是在唐宋时期羁縻州县制的基础上发展而成的,其实质是“以土官治土民”,承认各少数民族的世袭首领地位,给予其官职头衔,以进行间接统治,朝廷中央的敕诏实际上并没有能够得到真正的贯彻。有些土官以世袭之故,恣肆虐杀百姓,为患边境,“汉民被其摧残,夷人受其荼毒。”
改土归流,始于明朝,满清鼎盛时期也曾大力推行。改土归流就是把少数民族土司管理的方式,变成汉族式的官员管理方式。土司即原民族的首领,流官由朝廷中央委派。
再说罗缘和李玉玲依仗轻身功夫,趴在府衙后院的房上,各自扒开瓦缝往下看,却见厅中丝笛齐鸣,厅中一群浓妆粉面的少女正翩翩起舞,一套檀木餐桌旁,坐着四位壮汉正在饮酒作乐,看穿着打扮,一位应该是流官、一位是当地的土司,特木尔居于上坐,还有一位个子矮小自称桑尼的暹罗人。
“手重一点,你没吃饭么,捏在身上没一点点感觉,来来来,老爷我喂你点美味长点力气,呵呵呵……,吹的弹的停下,吵死了,”特木尔坐在檀木椅上,伸筷夹了只蜂蛹扭身喂给身后捶背的少女。丝笛声在流官挥手示意下,嘎然而止。
桑尼献媚的说道:“特先生武才兼备,又很会享受这美食佳酿,美妾轻歌,如若愿意屈尊我国,我定保你高官厚禄,美妻美妾。”
“哪里,哪里,还是在内地好啊,我的兄弟正在受苦呢,这地方还有我的一个心结没了啊”特木尔打着哈哈说道。
“你做下的案子,那边府衙已经找了个替身结案了,你不能在这儿待得太长,若被人发现,捅了上去我不好担待,也会害了我的兄长,你还是跟桑尼走吧”那流官说道。
“你想法把我包装好了,钱财宝物我有的是,待我把事情办好啦,自然要出去走走的。来来来,小宝贝,别捏了,坐到我腿上来,呵呵呵,对对对,这样坐最好啦”特木尔边说边伸手揽住那少女的腰,少女便媚态十足地坐到了他的怀里。
李玉玲和罗缘看得脸上一阵发热。
“我已经派人到清阳寨打听过,那小妮子与相好的上山采药就突然失踪了,至今音信皆无,我暗中画了她俩人的画像正派人四处打探,这段时间里,特生生可别在出门,好好呆在这里,需要些什么,我们会尽量满足你,待找到他们,一定会想办法弄来交给特先生的,到时特先生可要听从安排,赶快出境。”那土司说道。
这时一个打扮精干的仆人急步走了进来,附在流官耳边低声说着什么,只见那流官拍着桌子哈哈大笑:“这就叫:崆峒访道至湘湖,万卷诗书看转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去想法领他到前厅里来,哈哈哈哈!”
众人诧异的看着流官,待仆人匆匆出去后,特木尔问道:“何事令老哥这么开心,能否分享一二。”
流官故作神秘的说道:“你猜我找到谁啦,岩勇康,你要的小妮子有眉目啦,不过挺奇怪的,这清阳寨不说穷嘛,可也不见得富裕,这岩勇康哪里来这么多的黄金兜售啊。”这流官边说边伸手抓后脑勺。
“大哥,你不是开玩笑吧,他人在哪儿”特木尔一下站了起来,坐在腿上的女人屁股下冷不防失去支撑,就一子摔坐在了地上。
“兄弟,你不急,这事我会安排的,等一会儿他到前厅时,你可千万别露面,你要的小妮子还没下落呢。你们在这安心喝酒吧”流官说完,起身把特木尔按坐在檀木椅子上,便转身往前厅去了。
特木尔站起身来说道:“哥哥自去会他,我不露面便是”特木尔说话间跟在流官身后走了出去,桌旁留下了暹罗矮个子、土司及歌舞和侍奉他们的少女。土司摇头晃脑笑道:“小美人们,他俩走了,来来来,好好陪陪我这位兄弟,咱们来行令喝酒…不醉不归。”
罗缘捏了捏李玉玲的手,二人轻身跃起,顺着房樑窜到前厅伏身瓦上,拨开瓦缝,却见厅中空无一人,以为找错了地方,正待起身离开,却听厅中传来流官的声音:“你是不放心人么,还是怎么的,屏风后面有套椅子,先藏在后面去吧”
“大哥,这岩勇康与我这么大的仇,在没找到小妮子前,我不会动他的,只是好奇他来搞什么鬼”
罗缘与李玉玲复又趴下身去,“禀报老爷,岩管家来了”
“请他进来吧,可别怠慢了他。”流官说话间,岩勇康已进得厅来,流官眼晴死死盯着他手里提着的布囊,显然这话是说给岩勇康听的。
“大人不必客气,小人自在街市上做点小买卖,不知大人传唤小的前来,有何指教”岩勇康站在厅中说道。
“快快看坐,早就听说过清阳寨的岩管家一表人才,武艺超群,办事干炼果断,一直无缘得以结识,今得请来谋上一面,十分幸甚,不为别的,只为叙叙家常认个朋友而已。”流官说道。
“大人高高在上,小的只不过是一个小山寨的管家,与大人身份悬殊甚大,朋友这一说,小人恐怕担待不起,如无其它事,小人就告辞了”岩勇康言罢,转身欲走。
“哈哈哈哈,岩管家真乃性情中人也,既然如此,本官也不拐弯磨角的,听衙役禀报,岩管家持有不少金条在街市上兑换,据下官所知,清阳寨一年谷米山货免强能够糊口,岩管家今天出手的金条,可换百八十两的白银,或者二百余石的大米,本官一年的俸禄仅有四十七两银子,岩管家莫不是在哪儿发财来了吧。”
罗缘与李玉玲心中也是诧异,“这岩勇康哪里来的金条,前几天王和顺提到的傣族青年莫不也是他,这宝藏真的在他手里啊”罗缘想到这里,发觉自己捏着李玉玲的手心已经沁出了汗来。
“大人什么意思,派人暗中监视小人,难道怀疑小人是偷是盗啦,有人报案吗,小人在街上换点零银,也犯法了么。”
“非也非也,岩管家理解错了,下官的意思是,有财大家发嘛,岩管家如果还有金条的话,在街上也是换,不如拿来下官帮你换,你看怎么样”流官盯着岩勇康手中布囊的眼晴仿佛要滴出水来。
“哈哈哈哈,大人爽快,何不早说,还有一些,全在这儿呢,看大人怎么个换法”岩勇康举举布囊坐了下来。
“一比九,你还有多少”流官也不在绕弯子。示意岩勇康打开布囊,叫衙役验过后,双方便达成了交易,岩勇康拿着兑换的银票站起来说了声:“大人爽快,小人告辞”便走出厅去,流官也不换留,盯着岩勇康出了大厅,对衙伇使了个眼色,那衙役便跟了出去。
特木尔从厅后闪身出来:“这小子的钱来得奇跷,我得去探查个究竟。”
“不用费心,你在府中好好呆着就行,待一切安顿好了,你赶快出境去,桑尼帮你在那边谋个一官半职,岂不是好”两人边说话边出了前厅往后院走去。
罗缘拉着李玉玲越过房椽,跃出了府衙,暗夜中却寻不见了岩勇康。两人便顺着街上一路追寻下去。
李玉玲问道:“罗缘,这事要不要回去与毕哥哥他们商量,这特木耳一路跟随我们南来,如今又在这儿藏着?”
罗缘说道:“不用,现在我们再也不能随便相信谁,只有信我们自己,这特木尔一时半会是不会走的,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找到岩勇康。”
“岩勇康不是在清阳寨么,找他干什么?”李玉玲弄不明白罗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罗缘顿住身形,拉住李玉玲的手,看看左右无人注意,便悄声说道:“玉玲姐,我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呀,你不记得在蛮耗那天晚上,关志云说的话么,事实证明毕哥哥拿的藏宝图中的宝藏,就应该在这一带,而且是交给这岩勇康守着的,只要找到这宝藏,什么事不能办啊”
“啊…,你打这主意啊”李玉玲吓了一跳,她还是弄不明白,就算找到宝藏,与她报仇血恨的愿望有何关系啊,她更弄不明白罗缘此时想的已经不再是报仇那么简单了。
“玉玲姐,这件事不论你跟不跟我做,绝对不能与其他人讲哟”罗缘拉着李玉玲的手说。
“现在你是我的依靠,我不跟你跟谁去呀,不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的”李玉玲幽幽地说道。
“今晚估计难以找到岩勇康,咱们只有慢慢的打探吧!”罗缘拉着李玉玲,看着漆黑的街上已经少有了行人,便准备回客栈,却见夏青青和关志云从黑暗的巷子里钻了出来。
“哎呀呀!姐姐,你俩跑到哪里去啦,我们整个小城都跑遍了,终于找到你俩啦”夏青青叫道。
“我们随便走走,让你们担心啦,其实不用这样,我们俩不会走丢的”罗缘淡淡的说道。
关志云接过话来:“姐姐,这黑漆麻乎的,有什么好看的啊,毕哥哥和夏姐姐,为找你俩不知跑到哪儿去啦,我们回去看看吧,不知他们回去没有。”
夏青青走到两人中间,一手挽住李玉玲一手挽住罗缘说道:“姐姐,毕哥哥发觉你俩不在房里,可着急死了,里里外外跑了几趟,直到天黑了,还不见你们俩回去,我们也着急了起来,以为你们俩又偷偷的跑了”
关志云说道:“我们几个在一起,是要同生死共窜难的,如果姐姐离开我们,我们不急死了才难呢,毕哥哥是真的很关心姐姐们的,姐姐,以后我们天天在一起,再也不分开,行吗?”李玉玲听着关志云的话,心里泛起一丝丝的暖意,罗缘笑着说道:“上次出走的事是怪我太小心眼啦,你们放心,以后再也不会了,是吧,玉玲姐”四人一路说一路往客栈走去。
话说特木尔坐在酒桌前,越想越觉得这岩勇康的金条与这一路追寻的藏宝图有关系,毕家持有藏宝图,毕朋卫无原无故的一路往南来到此地,只是他想不明白,中原的财宝怎么会藏到这西南边境来了,还有这无极郡主,到底是什么来历,这处处透着神秘古怪,他怎么理也理不出个头绪来。
“特先生,发什么呆呢,如果本官帮你找到小妮子,你应该有些表示吧”流官说道。
“你也太贪心了,送了你们这么多财宝,还想要多少啊”特木尔说道。
流官呵呵呵的笑道:“你当初在牢中,我们按你画的路线图派人去寻得一点点财宝回来,买了你自己的性命,找了个替身,这掩口费就不少吧,每处都要打点到,才能做得天衣无缝,你算算还能剩多少钱啊”
“行啊,只要能找到那个小妮子,我自会感谢你,还有,你再派人到巴蜀和陕甘去一趟,打探我那两位兄弟的消息,回头我给你们路线图,如若能想法让我们四兄弟平安会面,一起出境,钱不是问题,老二叫力虎,老四叫杨俊,二人在葭州围剿青瓦谷的时候失踪的,老三肖汝峰好像在陕甘交界,青州境内的百花岭上,有问题么?”特木尔此时仿佛就是这流官的上司。
“没问题,只要特先生的钱到位,一切都能帮你办好,特先生,你就安心在这儿等着吧,本官还指望着你到暹罗混上个高官,到时侯本官也去沾沾特先生的光吧”流官满口应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