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里,岩勇康脑里一团乱麻,理不出个头绪来,自从护送捐银回来后,自己仿佛陷入了怪圈之中,遇到的变故,完全打乱了他的生活,身不由己一步步地踏进了这个怪圈。
在他的观念里,无论社会如何动乱,自己只是生活在这原始生森林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而已,他拥有自己的梦想,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为了自己喜欢的人,来了一次冒险的森林探秘,云里雾里地就被关入黑暗的洞府,虽然得到一套武功秘籍,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方式。还有哪个见了一面就强作师傅的人,交待完后事就归天去了,感觉自己稀里糊涂的就成了这座洞府的守护人,想到今后自己要在这里孤寂地生活到老,心里总有些不甘。
丧后,李崇和徐彩凤领着他熟悉一番山洞里的机关出口,山洞深度足有几公里,穿出洞府即是后山的原始森林,后洞口是按《五行八卦》排列,栽了许多古树摆成了一个迷魂阵,怪不得如此隐秘。
待无极、关志云等人走后,他坐在孤台上静静地想着心事,也没有心思再学《通筋伐隨》的功夫,依晖坎来到身边坐下说道:“今天看你魂不守舍的,不想学功夫啦”
“阿妹,阿哥问你个事,你真想跟阿哥在这儿呆一辈子么?”
“是啊,这不是很好吗,我们俩人可以天天在一起,一直白头到老”依晖坎把头斜靠在岩勇康的肩侧,泛红的脸上洋溢着幸福满足。
“你想知道那些铜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吗?”岩勇康表情怪怪的问道。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肯定是值钱的宝贝,既然交给你守着,不管是什么,我们都要帮它守护好,嘻嘻嘻…我们在这里一生一世,多好啊”
“你见过金条吗?咱们寨子里面,只有寨主家女儿戴了一串金项链,其她女孩都羡慕嫉妒死了,你羡慕么?”岩勇康眼神呆呆的看着远处的江面,自顾自的说话,一直没有看依晖坎泛起红晕艳若桃花的脸暇。
“干吗要羡慕啊,只要阿哥心里想着我,你就是做个木项链给我带着,也比她哪个强”依晖坎完全没有注意到岩勇康双目突然放光的神态。
“李伯伯打开了一只箱子让我看,我长这么大,也没见过成块的金子,里面全是金砖,金条,阿妹,你想要什么,阿哥都能满足你,改天下山,先给你打个金项链,你高兴么。”
“阿哥,你说什么啊,那可不是我们的,既然承诺守护,就要守护好,我可不要什么金项链,只要你对我好,我可不在乎什么金项链,你可别打这歪主意啊,我们去练功吧”依晖坎说完起身进了山洞。岩勇康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唇角泛起一丝狞笑。
罗三莉独自留在无极宫,正觉百无聊赖,毕朋卫,夏鱼儿,罗缘,李玉玲来到无极宫前,毕朋卫上前拍门,见罗三莉开门出来,毕朋卫一下呆住了,夏鱼儿见毕、罗二人神色怪异,也不说破,掩口而笑。李玉玲和罗缘二人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女孩就是罗三莉。
但见罗三莉看着毕朋卫,目眼逐渐潮红,转身便进了院子。毕朋卫低着头跨进门去,李玉玲与罗缘尾随在后便进了大院,她们心中暗自纳闷,这女的是谁啊,怎么看毕哥哥的眼神怪怪的。
罗缘不见清施和尹健,开口问道:“请问姐姐,清姑娘和尹姑娘呢?”
“出去了,我一人在。”罗三莉头也没有回,语气很是冷淡。
“请问姐姐,你是…?”罗缘又问一句。
“没人要的,奇怪么,我叫罗三莉,毕朋卫不要的媳妇”
罗三莉这个名字仿佛早已融入了罗缘、李玉玲两人的血液里,但是她们怎么都想不到会相遇在相隔几千公里的也方。
在昆明杨家见到夏鱼儿、关志云与夏青青时,他们三人也没有提起,只说让她们与毕朋卫到无极宫与师傅相遇,关志云与夏青青走后,夏鱼儿与他俩一路南行也没提到过罗三莉,她不可能一个人跑几千里的路找到这儿来啊。
“师傅呢?她们去哪里啦?”李玉玲追问了一句,见罗三莉没有回话,领着众人进了偏院,按照清施临走时对她的吩咐,给众人安排好了住处,罗三莉便进了毕朋卫的房间。
“你说,现在这事,请给我个说法,你要我还是要她们。”罗三莉开门见山的问道,她见毕朋卫低头整理行李,走过去一把扯在了手中:“当我知道你家里遭难,便四处寻你的下落,我一个女孩家,饥一餐饱一顿的四处打听你,身上又没多少钱,住店也不敢,要不是我命大,几次差点冻死在荒山野岭里。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却负心忘义,身边还带着几个逍遥快活,我和你虽然没有成亲,哪也是有了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树桩也要守,没想到你却是这样一个负心汉。”
罗三莉越说越激动,毕朋卫听她带着哭腔絮絮叨叨的诉说,心如刀绞,他心里想道,不是这样子的,我也没有着违背诺言,李玉玲与罗缘遭遇离乱与我碰在一起,同是天涯沦落人,相互关心扶持,我把她们当姊妹看待,谁知道她们会喜欢上我呢,我不想伤害任何人,也不允许别人伤害我身边的人,仅此而已。面对罗三莉连哭带轰的质问,他口中嗫蹑半天说不出话来,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这么远的地方,你怎么能跑到这儿的?,我师傅她老人家呢?”
“呵呵…我来到这儿影响你的啦,我离开家里,连饿带冻病倒在街头,被一个好心的人把我救活了,他要我到白云观去找你,我就返回去,在白观遇到了铁掌道人和你的侄儿,铁掌道人要我留在观中等你,我知道你还活着,才放下心来,铁掌真人见我坚持要来找你,就给了我一些盘缠,要我到百花岭找神姑刘婆婆,说是只有求她老人家帮忙,才能找到你,我就一路打听,用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才到达百花岭,刘婆婆安排好岭上的事后,她让关志云、夏青青和夏鱼儿陪我一路来的,并说是到这里与她老人家相遇,没想到在昆明遇到她老人家,一起来到此间。”
“在昆明我怎么没有见到你和师傅啊?”毕朋卫问道。
“听关志云说,他老人家功夫了得,早一个月前就到了这儿,又返回昆明办事才遇到我们的,我现在找到你,只要你给一句痛快话,是写个休书休了我,带着你的小妖精去快活,还是要怎么办。”
罗缘闯了进来,“谁是妖精啦,你倒是给我说清楚。”
毕朋卫头一下大了,起身拦住罗缘:“我一直把你的当妹妹看的,你们千万别吵架啊。”
罗缘一下子愣怔住了,秀目圆睁,看着毕朋卫,眼泪突然象断线的珠子,噼里啪啦滚了下来:“好好好,这些时日,你模凌两可的态度,一边是玲妹妹,一边是我罗缘,玩得风声水起,今天终于说了实话,哈哈哈,还妹妹呢,见你的鬼去吧”罗缘边说边踉踉跄跄的退出了房去,毕朋卫欲要追出去,却被罗三莉从身后拦腰抱得死死的:“毕哥哥,我知道错怪你啦,我说错话了,她们一会就会好的,不会有事,等一会儿我去找她们赔个错,你先坐下来与我说话吧”
毕朋卫无可奈何,只得坐了下来听罗三莉说这讲那的,这时李玉玲闯进门来:“毕哥哥,你说明白,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了,罗缘为什么哭。”
毕朋卫心慌神乱,咬咬牙说道:“玉玲,对不起,我们以后像兄妹一样的行吗?”
李玉玲突然咯咯咯的笑起来:“好啊,你怎么办都行,你俩继续,我去劝劝罗缘吧”转身出了房间,眼泪止不住的掉了下来。
毕朋卫没有想到李玉玲如此好说话,心里虽然诧异,却不好追问什么,见李玉玲出了房间,他便与罗三莉聊了一些关于侄儿的事。待夏鱼儿进来问他见没见到李玉玲和罗缘时,才发现二人已经不辞而别,几人急急慌慌四处找寻,却不知道她俩往哪里去了,毕朋卫心里焦急万分,交待罗三莉和夏鱼儿留下等师傅回来,急急忙忙下山追寻去了。
话说李玉玲来到毕朋卫房中,证实了罗缘的话,两人相拥痛哭一场,李玉玲说道:“天地之大,何处才能容我,罢罢罢,且先回去,何苦在此热心儿贴他冷屁股,受他如此羞辱。”罗缘凝住心神:“何必就要回百花岭去,受人指点笑话,我们本就没有亲人,了无牵挂,不如你我二人结为异性姐妹,先行离开这儿,大地苍茫,任我二人游历,倘若死在道途,也就任命罢了。”
二人计议已定,匆匆忙忙收拾好简单的物品,打个包袱斜挎在肩上,下得山来,也不分南北东西,顺着官道一路行去,一路无话,天近傍晚,见官道边有坐寨子,李玉玲便说道“姐姐,现在肚中有些饥饿,前路恐怕没有人家,我们到这寨中求宿一晚吧”罗缘点头赞同。
二人进得寨来,但见清一色的吊脚楼,进村问了几户人家,尽皆摇头不语,正觉茫然,却见一位佝腰驼背的老婆婆,上前招呼道:“两位姑娘,若不嫌弃我家楼中昏黑,可以进去歇上一宿。”李玉玲和罗缘正自焦愁,见老婆婆招呼,那里还有什么讲究,连忙答应一声:“谢谢婆婆,给你添麻烦了。”那婆婆说道:“姑娘不嫌弃我又老又丑,愿意与我说话,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会有麻烦”
二人随着老婆婆爬上楼梯,进得屋来,却见楼板擦得干净整洁,屋内仅有简单的三四个草墩,一个木柜,木盆、木水桶,一个条石砌成的火塘,火塘里置有铁锅圈,梁上吊下的铁钩上挂着一口铁锅,靠着竹篱笆墙边,竹席上码着两套被褥,几套土布衣裳凉在靠墙的竹杆上,再无多余物件。
“老婆婆,你家里没有其他人吗”
“是啊,人不中用,生了个儿子,养老的也没有,儿子每天送来柴火、用水、吃的和用的来给我,天晚就要离开寨子,姑娘,这儿还有点饭,将就些吃罢”老婆婆佝偻着腰揭开铁锅上的草锅盖,
“老婆婆,你说生个儿还没养老的,这话是什么意思啊”罗缘问道。
“姑娘,你是外乡人吧,在我们寨子里呀,生了儿子养到一定年龄就要被撵出寨子去,是不准留在家里的,生女儿才能养老送终,我自己没用,生了个儿子啊,没有女儿啊!你俩赶紧吃饭吧,等一会天黑了又看不见。”老婆婆边说边从木柜里拿出两副碗筷递给罗缘和李玉玲,又拿出小半碗咸菜放在火塘石上。
罗缘和李玉玲大奇,罗缘道:“怪不得进村来尽是妇女和孩子,没有见一个男的,这寨子里面的男人不成家吗”
“男人是不能成家的,女人都有家,只是不要男人而已,男人都住在寨子外面的山上,打猎种地都是他们,吃的喝的都是男人白天送进寨子里来后,他们就到山里去住,女人住在寨子里面。”
老婆婆絮絮叨叨的话更令二人惊奇:不要男人只有女人的家庭,这小孩哪里来的呢?这话罗缘和李玉玲又说不出口,便坐在草墩上低头吃饭,心中满是惊疑。
饭毕,看看天色已经全部黑了下来,李玉玲见婆婆也不点灯,心想着老婆婆也够可怜的,一个人孤苦无依,晚上连油灯也点不起,便从身上摸出一个银元,借着火塘里微弱的柴火光亮递给老婆婆说:“婆婆,谢谢你老留我们食住,我俩也没有钱,这块银元你拿上,买点灯油之类的生活必须品,晚上没灯光,自己摸黑绊跌了怎么办”
“姑娘,我不要你的钱,我拿着钱也用不了,你留下吧,我一个老婆子是不能点灯的”老婆婆推着李玉林的手说。
这话令罗缘和李玉玲更觉奇怪,罗缘惊奇地问道:“这是什么道理,为何老婆婆不能点灯,谁订的规矩啊”
老婆婆笑了起来:“点灯是她们年轻人的事,女人们在夜晚,需要男人的时候,在家里点上灯,她们的相好看到灯光就会找来,我一个老婆婆怎么还能点灯啊。”
李玉玲和罗缘恍然大悟,难怪进到寨子里来求宿,那些女人都摇头不语,不愿留宿,原来是为方便点灯啊,二人想到此,也禁不住笑出声来。
罗缘甩不开好奇心,竞完全忘记了白天的烦恼,咯咯咯的笑着说道:“这万一进错了房间怎么办啊。”
老婆婆也笑了起来“这个不会发生的,年青人都是早就相对了眼的,比如在寨外有片草坪,白天年轻男女载歌载舞,分手时说好,晚上留什么色的灯,待夜深人静时,看见约定的灯光亮起,相约的人就会找来。上了年岁的都是有固定的伴侣,这竹楼也算是他们的半个家吧,只是没有灯光召唤,是不准进门而已。”
俩人还想问些什么,见老婆婆借着柴火的灯光去整理被褥让二人睡觉,便不好再问什么。
二人草草洗漱罢,便和依躺在竹席上,想着心思,或因是白天徒步行走太累,不一会便渐渐进入了梦乡。
这才是:
在家不觉千般好,出门才知步步难,行走江湖多奇事,男无灯火难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