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坎,你看见那一棵崖松了么,石洞顶上面哪一棵”依晖坎顺着岩勇康手指的方向看去,离平台足有四五丈的悬崖上,一棵青松横生出来,枝繁叶茂。
“阿康哥,看到啦,那么高”依晖坎狐疑地看看半山崖上的孤松,又看看岩勇康,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阿坎,你闭上眼晴”
“干什么呀,”依晖坎不知道岩勇康要干什么,依言闭上眼晴。
“嗨…想上来么”声音传得很远,依晖坎睁开眼来,却不见了岩勇康,抬起头来,岩勇康双脚悬空,骑坐在半崖上面的松树上。
“嗌,你是怎么上去的啊”依晖坎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却见岩勇康身子如鹰一般落了下来,脚掌触地时没有半点声响。
“阿康哥,这《通筋伐髓》这么厉害啊,我也要学嘛!”
“你不用学得那么辛苦,有阿哥保护你,你专心学习医术吧”岩勇岩康说道。
“我也要学,这样能飞上飞下的,挺好玩,万一你那天不要我啦,追也追不上你,那我怎办呀!我就要学。”
依晖坎的话令岩勇康着急起来“阿坎啊,什么话都能说,`不要我‘这句话,不但不能说,想都不准你想”
“那可不一定,当你某一天神功盖世时,身后不知有多少阿妹跟着呢,假如真有那么一天,我拥有多少神功还有用么”依晖坎见岩勇康着急,心里却高兴不起来,想学《筋通伐髓》纯粹是因为好玩,她跟着阿爸到各寨行医看病,见的可多了,大凡成功的风云人士,无不是三妻四妾的,有几个能从一而终的呢,平时看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最近这几日看着岩勇康的功力一天一个样的变化,她的这种忧虑反而加重了一些。
依晖坎看着岩勇康宅异的眼神,上前拉住他的手说道:“阿康哥,我不想什么武功盖世,也不想拥有万贯家财,只求两个人相亲相爱,平平淡淡地白头到老”
岩勇康看着依晖坎楚楚可怜的模样,伸手把他揽在怀中:“小傻瓜,尽想些什么呢,我们不但一生一世,还要生生世世在一起呢。”
依晖坎听岩勇康说得恳切,心里暖暖的,似有万语千言要说,但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被他拥在怀里不觉心神具暖,眼神发怔地看着他。
岩勇康低下头来,一下含住她的嘴唇,依晖坎浑身颤栗,满脸涨得通红,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双手抵住岩勇康的胸脯欲要挣扎出夹,却感到力气似是全都流失了一般。
他们虽然订了婚约,这样的亲密接触却是第一次,在岩勇康宽大的怀抱里,突然被他含住嘴唇,心里抗拒,身体上的反应却与她的内心背道而驰,这种欲拒还迎的感觉,有如触电一般促使她的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来。
依晖坎拼命挣扎着扭转头来,泪珠如断线的珠子滚落而下,岩勇康吓得急忙放开了手,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既慌乱又痴迷。
依晖坎道了一声:“你欺负我,”便扭身慌慌张张地跑进了山洞里面,岩勇康愣了一愣,尾随着她跟进了洞里,身后的石门“轰隆隆”地便合拢关闭。
“阿康哥,我们没成亲前,在不允许你这样做,”依晖坎低头坐在石凳上,眼晴适应不了突然昏暗的光线,她感到脸热心跳,微弱的灯光掩饰住她艳若桃花的脸暇,“还有,以后不准许你与其她阿妹有来往,你得答应我,一生一世只爱我一个。”
岩勇康慢慢适应了室内视线,见依晖坎娇巧可人凄凄哀哀的模样,心中大振,思绪百转千回,念头如斯,今生得到佳人如此垂恋,此生何撼,我一定要用心守护,相拥到白头,口中却说不出来,转而说道:“都依你,只要阿妹懂得哥哥的心思就行了。”
依晖坎“扑哧”一笑:“你这么个聪明人,这一时到是会哄人开心的,可别到时候遇到一些风花雪月,把这一刻的话全都忘了。”见岩勇康随着她的话语憋得满脸通红,顺势转移了话题:“我看看《通筋伐髓》吧,也求他个身轻如燕,咱们才能双栖双飞。”
岩勇康知道语言上斗不过她,便不在说话。便独自调息心法默念口决,走起“即鹿无虞”的步伐来,“即鹿无虞”的步伐真谛是:“于附近山中逐鹿,而没有掌管山泽的虞人引导,独自深入茫茫林海,那样很危险。君子应当见机行事,此时不如放弃追逐,如果继续前追会有忧憾。意为穷追不舍必致困顿,如若换个方位,如有所求,便前往行动,这才是明智的举动。”
前人按意演化得此步伐,命名为“即鹿无虞”。
岩勇康闪转腾挪左六右三、又左四右六的跃动,突听“隆隆”之声不绝于耳,石壁上闪出一道石门,正缓缓移往一侧,一个巨大的空间闪现出来,这突然的变化使两人倍感诧异。
“阿康哥,怎么会这样哪”
“应该是这地板上有机关,被我无意中触发了的。”
“你还记得踩到的石扳么。”依晖坎问道。
“不记得,我是按《通筋伐隨》步伐篇中的口决走出来的。我们进去看看再说。”岩勇康取下石壁上的油灯来,依晖坎拉住他的手臂,跨过石门槛,小心翼翼的挪下几级石阶,眼前景象顿失令两人呆在那里,一个个形状各异的黄铜箱子,层层叠叠顺着洞壁一直延伸进去,大都已经锈迹斑斑布满绿诱,岩勇康拉起一只箱锁看看,锁柱与锁身已经锈成一体,有的箱口上留有淡淡的封印痕迹。
“奇怪了,怎么会有这么多箱子啊,成色形状不一样,你看山洞里面黑漆漆的,好像都是箱子,这恐怕有几万只吧。”依晖坎惊诧地说道。
“这洞的前门应当在当初咱们进来的地方,箱子里面肯定是宝贝,所以才会有这么多毒箭机关,但是这数量也太庞大了吧,我打开一只看看么。”岩勇康说道。
“阿哥,我们不动为好,这里的神秘人对我俩存有善意,而且还送来了这些医书和武学秘籍,我们出去吧,管他什么宝贝。”依康坎说道。
“嗯,我只是好奇而已。这洞府中处处透着神秘,回去吧,神秘人不杀我们,说不定会告诉我们一些秘密呢”岩勇康说罢,与依晖坎顺原路退进小厅,石门“轰隆隆”的又合拢了起来。
“小娃儿,还挺懂规距的嘛,不该看的就不看,”随着那苍老的声音,洞壁上突然又闪出一道石门,“轰隆隆”的缓缓打开,门后一条通道的洞壁上灯火明亮,却见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婆婆持着一根龙头拐杖,身旁一条金色的蟒蛇昂首吐着信子,身后却是无极郡主,清施、尹健姑娘,还有一对俊美的少年男女。
岩勇康和依晖坎瞪大眼睛看着一行人进入到他俩栖身的洞厅里面来,两人急忙上前躬身行礼:“郡主,清姑娘,尹姑娘,请问婆婆怎么称呼”岩勇康问道。
刘婆婆呵呵笑道:“往后老身就是你俩的师傅啦。”
关志云跨上前来说道:“看来,二位就是师傅新收的徒弟,俗话说,先到为君,后到为臣,按理说,我是你们的师兄,”继而眼晴斜瞄着依晖坎说:“看在这位漂亮姐姐的份上,我就受点委屈,做你俩的师弟吧,我名字叫做关志云,她是师妹,名叫夏青青”
关志云恢谐的话令室内气氛顿失活跃了起来,清施、尹健还有夏青青掩口失笑。夏青青上前拉住依晖坎的手说:“姐姐,你真好看”
金蟒一摇一摆的挤上前来,看看关志云,又看看岩勇康和依晖坎,好像在说:“还有我呢”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
关志云伸手抚着它硕大的脑袋说:“差点忘了介绍了,它叫豆豆,是青青给它取的名字,它只是不会说话,可聪明了。”
金蟒看着她俩点了点头,信子一伸一缩的。
“豆豆,名子真好听”依晖坎试着伸手去抚摸它的脑袋,豆豆虚眯起眼晴来,很享受的样子。
无极走到石壁处很熟练的轻踩了几下地上的石板,后门缓缓打开,日光透了进来,关志云高兴得大叫一声,拉住青青首先冲了出去,众人先后走出山洞。却见关志云四周看看,跃起身来,脚点崖壁上伸出的一丛丛灌木,如履平地般窜上了百丈崖头,岩勇康和依康坎看得目瞪口呆。
岩勇康学了一点点《通筋伐隨》,仅仅能窜到洞顶四五丈高的崖松上,心里便是喜不自禁,此时见到关志云几起几落便到了百多丈高的山崖顶上,这如何不令他震惊,心里仿佛打翻了五味瓶子:“这是什么功夫啊,我要练到猴年马月才能达到这般境界呢?”
“小徒儿,有信心么,等你练好了,就从这里出去。”刘婆婆微笑着看着岩勇康。
岩勇康看着高耸入云的悬崖,见关志云如鹰一般掠了下来,轻松地落在平台上,茫然地摇摇头,心里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师傅,徒弟愚钝,恐怕不能”
关志云叫唤道:“师傅,先辈们也太厉害了吧,在悬崖峭壁上修建这么个藏宝洞,这么多东西怎么弄进去的啊”
刘婆婆笑而不语,只见无极走到崖洞旁边,在地上的石板上前后在右的踏动,石洞旁缓缓的又梭开了一道丈余宽的石门,随着“轰隆隆”的声音响起,一套石桌石凳,置放在一块巨大的石板上缓缓移了出来,桌上摆满了各种热带水果和点心,一对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女,并列石板两边,各自手持一套丁字型的木杆推手,推动着石板前行,关志云大奇,待石板停了下来,便头脸贴地爬在地上去看石板底下,原来石板下有凹槽,凹槽中钳入一个个圆形的石球,润上清油,石板两头各有两个凹窝,两根丁字型的木棒可以插入凹窝,人力推动石板,看似结构简单,但是在这万丈悬崖的平台上,真是不可想象,石板石桌合为一体,踏上石板,坐上石凳,感觉与一般石凳无异。
老夫妇却是无极宫中的徐妈徐彩凤和李崇,李崇返回崖洞,触动机关,门洞左上方又缓缓打开一道小石门,石门内缓缓伸出尺余的鹰嘴石柱,随着石柱伸出,几根牛皮筋索垂了下来。
众人一看恍然大悟,原来通过牛皮索可以下到崖底,走到江边。
刘婆婆招呼众人聚拢过来,但见她脸色凝重,简要地讲了这座洞府的来龙去脉:“澜沧江出境后称为嵋公河,秦时,秦始皇派赵佗征服百越南部,成立多个郡,澜沧江成了连接东南亚的主要水道。秦二世时期,赵佗脱离中原辖治,建立南越政权,攻城略地,成了历代皇室的心病,东南半岛诸国先后建立政权,中原历代王朝多对藩属国采取怀柔政策,厚往薄来,很少干预其内政,却无偿为其提供保护。”
“我们现在身处的平台,原来是一个与河面基本持平的码头,属于军队中转的秘密基地,中原运来的物资都从这里转运配送出去,在一次大地震中,河床下沉,码头消失,遗下这处隐秘洞府,历代帝王把这视为绝佳的藏宝之地,进可支缓诸藩属国,退可守住根本,李崇夫妇祖上世代忠实守护,直到他这一代,他夫妇现在没有生得一男半女,需要物色一个能担当重任的人选,岩勇康,你可愿意担此重任。”
岩勇康在刘婆婆面前跪了下来:“承蒙师傅厚爱,徒儿愿意,誓守承诺,世代守护。”刘婆婆扶起他来,面目慈爱,说道:“老身以为,晚年孤苦终老,没成想却收得上百徒弟,此生足矣,自知天命不远,今千里来此,并没有让多少人知道,我身后,也不用惊动其它人,可扎只竹筏,让老身顺水漂流。我华夏文明源远流长,多以礼仪事邦,今国家赢弱,受蛮夷蹂溺,它日必然强盛,万邦和谐之风,定会吹遍华夏大地…”
众人听到刘婆婆喉咙“咕噜咕噜”的痰鸣声,银白慈祥的头突然垂了下去,众人一惊,忙扶住呼唤,见她没有反应,伸手一探鼻息,已经没了呼吸,关志云悲呼一声“师傅”便瘫倒在石桌旁。夏青青、依晖坎,岩勇康全部惊呼出声,一时哭声震天。
无极,清施扶住刘婆婆,这变故令众人猝不及防,金蟒豆豆摇摆着身子挤到刘婆婆身边,用头蹭了蹭她的身子,见刘婆婆没有反应,伸头顶顶刘婆婆垂下的脸暇,双目突然流出泪来,众人见豆豆如此,更是悲恸,刘婆婆遗体在露台上停了三天,豆豆不吃不喝,呆呆地守在刘婆婆遗体旁,众人忙着准备后事,自不必说。
出殡当天,李崇理好滑索,依照神姑刘静一的遗言,在崖脚扎了个竹筏,关志云理了些青竹,在平台上捆好刘婆婆的遗体,豆豆缠住遗体不放,任你说尽千般好话,不让众人移动遗体,关志云无法,与无极、岩勇康免强把它抱离开去,交给岩勇康照看着它,豆豆突然安静下来,远远的看着刘婆婆的遗体顺崖滑了下去,岩勇康见它安静下来,便站到崖边伸头往下观看,当他听到依晖坎一声惊叫,回头看时,却见豆豆已经纵身到了崖边,岩勇康还没反应过来,豆豆已经窜出平台,他跑到崖边,豆豆金色的身子扯成一条直线,翻滚着重重摔在崖石下,身躯扭动了几下便没有了动静,关志云扶着遗体快要到达崖低,听到耳边风声,扭头看时,但见一条金光滑过眼前摔在崖脚下,知道是豆豆,扶着师傅遗体又撒不开手,眼睁睁的看着豆豆扭曲身体翻滚了几下,侍李崇接过遗体放在地上,关志云扑了上去看时,豆豆口鼻流血,已经失去了知觉。关志云抱住豆豆的头胪,一声声嘶唤,回应他的是江水呜咽,江风泣崖。
侍众人顺着滑索下到崖底,见到此情此景,无不双目垂泪动容。
众人收回悲泣,让刘婆婆平躺在铺满野花的竹筏上,遗体旁顺上豆豆的遗体,盖上野花。江水打着旋涡,推着竹筏缓缓往江心漂去。
这就是:
一滩冷血换忠义,阴阳阻隔亦相随,闲看热血传冷意,痴笑无义舞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