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尚青回到清阳寨,就直接去了寨主贺尚志的家里禀报了情况:“经过就这样,岩泰、岩松保、岩朗逸留在昆明的杨家,我是与无极宫中的清施姑娘一起回来的”
“这周边国家都被列强侵蚀了,他们是贼心不死啊,朝庭现在任由洋人左右着,一旦西南铁路修通了,将来任由洋人掌控路权,中国西南大门就被打开了,1884年的中法战争,法国在安南运送兵员物资仅用了四十天,朝庭则用了四个月,这铁路肯定要修,那也是国人自己修,必须拥有自己的路权,是修通国内,不是修通国外。”贺尚志顿足说道。
“寨主,很晚了,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我回来后还没有到家里面呢”贺尚青起身说道。
“好吧,今晚没有月亮,点个火把拿上吧”贺尚志说道
门口阿郎的声音传进屋来“老先生,寨主在家呢,您别着急,小心门槛…”随着火光闪动,寨里阿郎一手持着火把,一手扶着老中医跨进门来。
“老先生,这么晚了,发生什么事情啦”贺尚志见老中医神慌张。急忙起身问到。
“哎呀,小妮子与阿康一早就上山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呢,我想上山去寻找一找”老中医着急地说道。
贺尚志说道:“老先生,您先稍安勿燥,岩勇康武艺高强,力能伏虎降熊,大可以放心,他们应当是在林中迷路了,在山中过夜也是常有的事,安排人员夜间进山也是危险重重,待明日一早,如果不见他们回来,再安排人手找寻不迟,尚青,这事交由你来办,明天多寻些人手。先回去休息吧!”众人只得拉着老中医离开贺尚志的家,各自回家安歇,准备天明上山不提。
“我这是在哪儿,这是什么地方啊,”依晖坎缓缓睁开眼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头顶倒悬的钟乳石,石壁上一盏孤灯发出微弱的桔色灯光,她挣扎着撑起身来,室内摆设仅有石床、石凳、石桌。
“阿康哥,你醒醒,阿康哥”依晖坎看到身旁还在昏睡的岩勇康,伸手摇晃着他叫道。
“哎…我们这是在哪儿啊”岩勇康也醒了,看看四周全是石壁,没有出去的门洞。
一个略显苍老的女声传来:“小娃儿,安心在里面吧,桌上有吃的。”两人把目光投向石桌,桌上摆有石碗、香蕉和芒果,两只石碗里有些米饭还冒着热气,碗上横放着石筷,没有菜。
“你是谁,这是哪里啊”岩勇康惊问道。
没有回应,岩勇康起身挪下床来,洞里空间不小,找不到出路,声音也不知道从哪里传进来的,岩勇康叫了几声,没人回应。
“阿康哥,别在再叫唤啦,你感觉好些了么?”依晖坎问道。
“一点皮外伤,只是那毒箭太厉害了,看样子,这山洞与我们中箭的地方应当是相连的,洞里有人生活,你不知道我们是怎么进来的么”岩勇康感到奇怪。
“我帮你处理好伤口,也晕倒了,醒来时就在这儿啦,我们恐怕是出不去了,阿康哥,我好害怕啊,都怪我,我们不该来的”依晖坎仿佛要哭出声来。
“别怕,有阿哥在,我们一定能够出去的,相信我”岩勇康给依康坎打气,其实也是给自己打气。
“我们不知道昏睡了多久,也不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依晖坎说着从怀里摸出日晷指南针:“阿康哥,指针不会动了。”依晖坎惊叫起来。
“是坏了吧,我看看”岩勇康接过指南针,变换了几个方向,指针一只是略微摆了摆,却没有变换位置:“是坏了,有点饿了,来吃点饭吧”
“等等…”依晖坎从随身荷包里摸出银针来,在饭里插了几下,见银针不变色,便说道:“可以吃的”
按下两人吃饭不表。苍茫的原始森林中,阳光透过茂秘的树叶洒了下来,斑斑点点的。一群阿郎头扎黑布花边的布巾,身着黑色土布衣裤,手里提着弯刀,在贺尚青的带领下,跟着老中医已经在山崖处转了两个多时辰,阿郎们的呼喊声在林中传得不太远,却惊起林栖息的鸟儿鸣叫着飞出树林。
“老先生,你没记错么,怎么会找不到你说的山洞呢?还有,你看这棵大树,上面有三个刀印,都是我砍的,我们在这儿转了三圈了,现在又回到原地,这也太邪门了吧”贺尚青说道。
“你看,前面那一棵树,也有我砍过的印迹,这片林子透着古怪,几个人的指南针全部失灵了”
“呵呵呵,你们是找一男一女两个小娃儿吗?别再找了,他俩与老身有缘,我带走了,你们回去吧,呵呵呵”一个苍老的女声在林间回荡,但是,只闻声音,不见人影。
“隔山传音法,世上真有这功法么,这需要多高的内力啊”贺尚青惊叫道。
“你是什么人啊,是正是邪我都不知道,怎么能够把我的女儿交由你啊”老中医叫道。
“正亦是邪,邪亦是正,正邪交替,皆是人为,老神医请回去吧,此时也由不得你。切记:直行遇景回头杜,伤生右转任道行,休开惊死皆不走,返身居家候佳音,呵呵呵!”
“既然要收我儿为徒,你现身让我见一见你吧”老中医叫道,可是林中再也没有回应。
众人于心不甘,在林仔细搜行,转来转去,又回到了原地,看看天色暗了下来,老中医见搜寻无望,便说道:“这会隔山传音的神秘人物,不想以面目示人,两个娃儿在她身边,既然是收为徒弟,应当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尚青,我们回去吧”
“老先生啊,关健是我们现在出不了这林子啊”贺尚青苦着脸说:“还有那神秘人叫我们回去,最后念的几句话,我一直琢磨不透”
“哪几话,你还记得吗”老中医问道。
贺尚青说道:“记得,说的是直行遇景回头杜,伤生右转任道行,休开惊死皆不走,返身居家候佳音”
“我们在这儿转来转去的,你们发现有什么异样吗?”众人皆摇头,老中医顿时陷入了沉思,突见他脸现喜色:“你们看到有草药吗”
“我们看到也不懂啊”众人又是摇头。
“等一会天黑了就不好办了,我们一边走一边看,见到奇异的树或草叫我来看”老中医说罢起身,众人也不在找人,转而寻起草和树来。
“这儿有两棵冬青树并生在一起”有个阿郎叫道。
“冬青?药性有清热解毒的功效,可治气管炎和烧烫伤,子和皮浸酒去风虚,补益肌肤,因冬叶仍翠青,故名冬青,采叶烧成灰加入面膏中,可祛瘢痕。园林用作景观树。遇景回头,我们折回去吧,你们寻找一下,看看有没有杜仲”
众人回头没走几步,便有阿郎叫道:“这儿有棵很高大的杜仲。”
“杜仲,治腰膝酸痛,风冷伤肾,益精气,壮筋骨,除阴部痒湿,小便不尽,久服轻身延年……延年…延年,我们还须直行吧,”直到此时,老中医牵挂女儿的心思完全放了下来,这神秘人不但内功强劲,还通医理,八卦,利用树草布下阵法,这令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再找防风,遇到沙参或党参往右边拐出。”
众人按照老中医的指示终于走出了这片树林,眼前一条小河在夕阳的晖映下秀美静溢,归山的倦鸟掠过,击起水面阵阵的涟漪,回头看向林中,古木挺秀,枝叶交错,与其它森林并无不同。
洞穴中,岩勇康突然惊叫:“阿坎,你没发现这儿的诡异怪事么”
“什么啊,你别吓唬我哟”
“你看看桌子上”
依晖坎这才发现,石桌上的碗筷不见了,竞然多出了几册竹卷来。
“是不是我们刚刚睡着了,有人悄无声息的来收拾的啊”依晖坎说道。
“有这个可能,你看油灯也添满了油,灯芯也是拨弄过的”岩勇康说道“我都查看了,四周都是石壁,顶上钟乳石悬挂,底部全是青石板铺就,这人从哪儿进出的啊!”
那苍老的女声又传来:“小娃儿,别讨论这些,桌上竹卷可是宝贝,给你们三天时间,必须读完熟记。”
“老太太,你把我们关在这儿,是何用意啊,我阿爸肯定急死啦,你放我们出去吧!”依晖坎叫道。
“你阿爸已经知道你在这儿了,不用你费心,想要出去,必须按我的吩咐去做”
“我们想方便时怎么办啊,你不会让我们憋死吧”岩勇康苦着脸说。
“地板上有两块赤色的石板,左踩三下右踩两下”苍老的声音渐说渐弱。
岩勇康一跃下地,躬身仔细寻找赤色的石板,这才发现,地上的石板远看是一个颜色,近看却是许多颜色拼成的,只是色彩太浅,不仔细看的话,跟本无法分辨出来,在靠石璧边上,真有两块并列的赤色石板,岩勇康用力踩了左边三脚,右边两脚。“轰隆隆”的一声响,面前石壁上,闪出一道石门来往一边徐徐梭动着,外面天光透了进来,射得两人眯起眼晴难以睁开,外面风声阵阵传来,似是万马奔腾。
待二人适应了光线,跨出门外五尺甬道,甬道的尽头闪出一个硕大的石台来,石台周围的石逢中长出些野草荆棘,苍松崖柏依缝攀岩而生,挺拨葱翠。两人走到台边,伸头往下看去,顿觉头晕目眩,何止丈千的绝壁啊,真是: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望江南·梳洗罢》温庭筠)。
依晖坎高兴地大声叫道:“康哥哥,下面是澜沧江啊,”
“你看这石台,孤独的伸在这绝壁半空中,我们是上不了峰顶,下不了河中啊”岩勇康前后左右看了一遍,尽是绝壁悬崖,没有生出半点兴奋来,便幽幽地说道。
“有康哥哥陪着,在这儿多好啊,我还不想回去呢”依晖坎咯咯咯的娇笑起来。
“这可是你说的,我也不想回去了,咱们就在这儿,生他十个八个小勇康,训练他们来攀岩,哈哈哈”岩勇康说玩大笑。
“哎呀,你怎么没有一点正形呀”依晖坎羞得捂住粉脸,江风吹来,云髦飘飘,鼓动着土布彩裙,宛如仙女一般,看得岩勇康心神荡漾,呆子一般移不开眼神来。
“小娃儿,功课不看,到时候可别怪老身啊”那苍老的女声又传来。
岩勇康只得收回心神,与依晖坎悻悻走进了山洞,刚踏入内洞,石门就“轰隆隆”的合拢起来,与外面完全隔绝了,随着天光消失,二人仿佛经历了梦游一般。
岩勇康待适应洞内昏暗的光线,拾起桌上的竹简来,见简首刻下《金匮要略方论》,翻了两段,随手递给依晖坎,说道:“这是看病的,我看不懂,你看罢。”
又从桌上拾起一卷却是久已闻名的《选脑换髓》与《通筋伐髓》
据传商朝纣王拘押姬昌于羑里,姬昌在牢中梦到天人授得此法,激发脑髓,演得《后天八卦》,把上古时,伏羲氏创造先天易(先天八卦),神农氏创造连山易(连山八卦),轩辕氏创造归藏易(归藏八卦)。经过姬昌的悉心钻研,将其规范化、条理化,演绎成六十四卦和三百八十四爻,有了卦辞、爻辞,人称《周易》。随后又著述了《洗脑换髓》与《通筋伐髓》,
如若谁能读通姬昌的《洗脑换髓》即可拥有通天之智,若读懂《通筋伐髓》就能拥有金刚之力,周文王享寿九十七岁,下葬后《洗脑换髓》与《通筋伐髓》即已失传,独留《周易》于世。
岩勇康翻开《洗脑换髓》,很多字都不认识,粗略看了一下,领略一点点大意:人的脑髓,分为两辨,一辨通目,一辨通触,目者即一光明一颜色,触者即一感知一灵犀。目者活跃,触者迷沉。目视多为假,感知不一定是真,只有通了灵犀才能辨真伪。一般的人都是无法激活灵犀的,所以无法辨识世物真假。
“这一册也看不懂,什么无我,无人,无众生,无寿者,不看不看……”岩勇康把《洗脑换髓》推至一边。见依晖坎捧着《金匮要略方论》读得津津有味,便翻开《通筋伐髓》,却是讲的内功心法,图文并茂,一看便即沉迷了进去。两人便各师所好,忘我地沉迷书中去了。
石桌转动,便整张桌子沉入了石板下,旋即又升了起来,无声地恢复了原位,桌上多了两碗米饭,两只石碟,一石碟盛着素炒青笋,一石碟盛着青椒香菇。
“好香,咦…阿坎…快看”岩勇康惊奇地指着热气蒸腾的饭菜。
无极宫外,清施和尹健站在门前台阶上,目送着于群辉、于群耀、楚楚和余荷下山远去。
“清姐姐,你说他们四位去广州寻找什么革命会,那革命会能收留他们吗?”尹健问道。
“这革命会是干什么的,我都不知道,你问我,我问谁去啊,要不你跟他们一起去看看吧。”清施转身进了院子,边走边着说道。
“我才不去呢,人家两对壁人正甜蜜着呢,你不见他们一天卿卿我我的样子,我去了多碍事啊。”尹健咯咯咯的笑着说道。
“妹妹,你是不是也怀春了啊,要不要姐姐帮你物色一个如意郎君呢?”清施也是咯咯咯的笑。
“我才没有姐姐哪些艳遇呢,还骗人家说是仙女下凡哟,编得活灵活现的,你要笑死我呀”尹健说罢大笑。
“清施、尹健啊,你们准备好行李,明天一早带你俩去元阳宫走走。”
这就是:深山峡谷清修洞,翠峰绿岭白玉宫,鸳鸯蝴蝶戏碧水,羡煞仙人凡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