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湍急,亦不知深浅,楚楚、余荷早已经累得趴在河滩上了,于群辉叫着:“一水解疲乏,我下去泡泡,这才是正宗的山泉水”于群耀脱下鞋子踏入水中,河水没过小腿,张口大叫:“哎,沁人心脾呀…太凉了…舒服…要不要进来”
罗像,李玲玉一路走来,相处也很融洽,此时早累得趴倒在沙滩上。
河对岸树林掩映下,拥出一群壮汉大声叫唤的声音,被水花拍击浪沙的声音淹没,“叫唤什么,他们必会过河,先别惊动他们”众多壮汉随即钻入村子中去了。
毕朋卫慵懒的仰靠在沙滩上,看着崖上顺枝跳跃的几只弥猴想心思。
李玉玲从沙滩上站起身来,突然叫了一声“哎哟”复又跌坐在沙滩上,众人都吃了惊,余荷便走了过来坐下,见李玉玲双手捂着脚踝,低声问道:“怎么会这样,都青肿了”毕朋卫忙起身过来,撸起她的裤管,“怎么肿成这样,也不见你路上有何异样啊”李玉玲也不吭声,瞄了瞄毕朋卫,心里咕叨了一句:`你只会关心着罗缘啊‘眼泪就在眼眶中打起了转。
“这是长时间的跋涉,拉伤浮肿了,得休息几天才能散去”毕朋卫说,
“还能走,没事的,我不能拖大伙们的后腿”李玉玲幽幽怨怨的样子。
只见罗缘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来托在手上,说:“哪儿找寻点酒来,把这个药粉化开,攃在浮肿处,效果会很好的”毕朋卫伸手接了过来:“这儿又无村子,河水不知深浅,不知能不能过去,我们只有顺河而上,看看有不有人家,先用水醮湿它,擦点试试吧”说着揭开瓶塞抖出了点药粉在掌心上,醮了点水用指搨匀,伸手就去涂抹李玉玲脚踝的浮肿处。
李玉玲见毕朋卫眼神焦虑,显露出关怀怜惜的神情,不觉得脸红了起来,娇态毕露,她心里感动,不觉得腿上疼痛消失了不少。
“哎…哎…哎,你干吗,你走开,让我来吧,男女授受不亲,你装糊涂的是吧”罗缘很生气的样子。
毕朋卫被罗缘抢白,脸上一阵通红,自己那有半点邪念啊,这大小姐也太小题大作了吧。
“不擦了吧,好好的生什么气啊,我先走了”李玉玲强撑起了身子,撇下一脸尴尬的罗缘,独自一瘸一拐的往上游行去,余荷愣愣神,给楚楚甩了个眼神,追上李玉玲搀扶着她一同行去。毕朋卫想追上去,回头看看罗缘,不知如何是好。
于群辉看了看还在愣怔的罗缘和毕朋卫,扯上于群耀叫了声“走吧…哈哈哈哈…”摇头晃脑地呤出词来:“秋未了,菊妖娆,枫叶娇羞笑,月季傲冬雪,只盼春早到!金秋尚牵骚客襟,冬雪无声掩靓草!园中玫瑰添粉色,身边百合寒难消…哈哈哈哈”一副兴灾乐祸的样子。
楚楚本来是跟余荷搀扶着李玲玉往前行走着的,突然撒手站住,待于群辉嬉笑着行到她身边时,突然伸手扯住于群辉的耳朵说道:“一路风景无数,请问先生,你要秋菊还是要百合呢”
于群辉吃她拧住耳朵,疼得瞪鼻子上眼的:“哎…哎…哎,疼…疼…疼,我要什么你知道的,你听好了,唉呀…疼,你轻点嘛”接着乜着眼晴说道:“夏炽百合如楚楚,秋送菊花瓣须飘;冬寒梅枝无叶伴,春来玫瑰刺尖翹。百合花落根饱满,秋籽春粮渡逍遥,行了吧…我的小百合…快放手啊…哎哟…呵呵”
“以后只许你看百合,听到没”楚楚媚笑着放了手。
“好好好,看百荷…看百荷,不看楚楚,你教我的啊”于群辉嬉皮笑脸的一跳开去。
被他俩这一闹,气氛终于回到了先前,罗缘也觉到是自己不好,跑上前去扶着李玲玉,李玲玉也不计较,反正八字还没一撇呢,谁胜谁负还不知晓,何必分得太清呢,想罢,对罗缘反而热情起来。
不觉间,滩头上现出两户人家来。“我们不用过河啦,在这找老乡求宿一晚吧”
两只黑狗迎着他们狂吠,几位少女吓得缩在男孩们的身后,竹篱笆网成的院中,两个精赤身子的孩子,一个捧着火烤熟的嫩包米,一个捧着个烤熟的洋芋(土豆,云南人称洋芋),脸嘴上沾糊着火烤洋芋的糊迹,瞪着夭真纯朴的两双大眼晴,看着院外的陌生客,一个中年汉子拎了根竹棍驱赶狂吠的黑狗,面只黑狗夹起尾巴,钻入院中柴火垛下的狗窝里去了,汉子十分热情地把一群年青人接进院中。
“大叔,我们想在你家借住一宿,是否方便”毕朋卫上前抱拳行礼问道。
“可以…可以…那个出门会背着房子走啊,只要你们不嫌弃,我家只是没有这么多行李,吃食也只有火烧洋芋”转身对着木格窗里探着半截身子往外看的妇女说:“火塘里烧着的洋芋,刮黄了抬来给客人尝尝”边说边顺了几根长板凳,招呼毕朋卫一行人在院中坐了下来。
众人坐下后,仔细观看这乡村院落:一排三间瓦房,分上下两层,正面用木板做成板壁镶就,板壁面上嵌就木门木窗,因日长月久烧木质柴火生活,被烟火熏成了深褐色,一层与二层间扯出一台二尺多长的青瓦房隡,可以庶阳挡雨,二层房顶青瓦扣成,房墙是窑土夯实的土墙,足有三尺厚。
在这样的年代,乡野中有这样的建筑,说明主人家里粮足仓满。
“乡野没有好吃的,洋芋多得是,尽量吃,管饱,这是家里面做的包谷酱…嘿嘿”男主人摆上木桌,女主人抬着一个篾箩,箩中是烤得黄灿灿的洋芋,飘出的清香味瞬间弥漫开来,众少年男女突感饥肠辘辘,温热的洋芋才到手中,喉结已经上下滚动多次,于群耀扳开咬上一口,“哎呀,好吃,呜…呜…真的很好吃”众人看着他荡漾在脸上享受的模样,禁不住轻轻咬了一口,味蕾被香味刺激到了极致,在也顾不了淑女绅士的形像,一个个狼吞虎咽起来,他们不知道,洋芋烤熟后,水份流失,不能吃得太猛,两三口会噎脖子的,一群年青人的狼狈相,引得主人夫妻和两个赤身小孩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饱食之后,毕朋卫想着李玉玲浮肿的脚踝,从怀中摸出一个银圆递给主人:“大叔,有酒么,给我一点”
“哎哟喂,几个洋芋,不值钱的,你们还会喝酒啊,有的,本地酿的包谷酒,叫普立清酒,老婆,把酒拿来”说着话眼晴i泛亮地盯着毕朋卫手里的银圆,伸手接过,心想:一个大洋,你几个娃娃吃十天也够了。(注:银钱为何会被称作“大洋”几次战败,清庭都是割地赔款,列强收到银子,用它造成银圆换取中国的物资,大江南北流通的银元不尽相同,各种设计的图案也不一样,因是洋人造办的,百姓习惯称它叫做“大洋”)
毕朋卫接过屋主人递来的土罐打开,独特的香味瞬间溢漫开来。
两条黑狗突然狂吠着冲出院子,随着院狗几声凄厉的惨叫,活蹦乱跳的两条黑狗,脑袋都被劈开了摔进院子里来。
“哈…哈…哈哈哈,你们几个倒是快活得很啊,害得大爷们追踪了这么远,以为你们上天入地去了,孙猴子还是难以逃出如来佛祖的手掌心,哈哈哈”一个刀疤脸一脸凶相,抖动的疤痕充血,像条拱出泥土的蚯蚓一般,使得肥胖的脸上更是狰狞可怖。满身的横肉,撑得身上的皂衣,仿佛要随时爆裂开来,手中提着一把宝剑,剑上血泽嘀嗒嘀嗒往下落,两条院狗即是被他杀的,身后三十余个壮汉,冷眉怒目围住了院子。
院落中,两个小孩“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屋主人慌忙抢上孩子钻入屋中,木门木窗“随着吱呀”的声音,被关得严严实实,窗梭后,两双惊诧恐惧的眼晴盯着院中的情景。
一干少男少女,眼见被围住却也没有显现惊慌,罗缘、余荷、楚楚先后亮出了随身的宝剑,准备随时扑上去撕杀。于群辉、于群耀只是两个书生,仅仅会几招简单的擒拿格斗。
有过几次阵仗打斗经历,面对突变的现状亦是处之泰然,毕朋卫好像无闻壮汉的言语,弯腰在李玉玲足上擦药,李玉玲看着毕朋卫,眼晴仿佛要滴出水来,幸福感满满溢在脸上。
院中情形激怒了刀疤脸,遂即大声吆喝道“毕朋卫是谁,站出来说话”
毕朋卫边涂药边幽幽答道:“哪儿来的野狗啊,扰得山乡清静”
两个壮汉飞扑过来,两把鬼头砍刀同时砸向毕朋卫。
毕朋卫反身弹跃而起,微扭身形避过来刀,双掌挥出直击两敌面门。随着两声哀嚎声,两具肥硕的身躯倒贯在院中,口鼻流血,一个像是鼻梁断裂,一个是门牙被震飞了出去。
四周的壮汉面面相觑,面上流露出畏惧神色来。
“哟呵呵,真的还有两下子,怪不得我三个弟弟栽在你手里,想必你就是毕朋卫啰”
“本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找的人正是本人,阁下弟弟是谁”毕朋卫嘴上如是说着,心中已是了然,这群人是冲着藏宝图来的,在摸不请敌路之前,不抬高亦不压低自称,以显示对来敌的尊重。
“老二扬俊、老三肖汝峰、老四力虎,想必你知道我是谁了吧”
“哦,原来是西北恶徒特木尔,象你这种无恶不作的贼人,人人得而诛之,既然送上门来,本少爷送你去与你的贼弟们做伴去吧”毕朋卫言毕身动,掣出很少抽开的凌虚宝剑来,欺身上前,直取特木耳咽喉。
别看特木耳肥硕,身子念动之间却是十分灵活,真不亏是四恶中的老大,功力自然不弱,只见他身形微转,已避开来剑,弓马虚腰,挥剑直扫毕朋卫腰腹,一胖一瘦两条身形你来我往,战在一起。
包围圈外跃进几名壮汉,直扑场中六人。罗缘、李玉玲、楚楚、余荷四人跃出站据四个方位,把于群辉和于群耀置于阵内,持剑面对强敌,直不亏是名师出高徒,待敌扑到,四把剑挽出剑花左刺右削,致使壮汉近身不得,外围壮汉则是围而不攻,静看场中变化,配合如此严密的阵势,众匪徒肯定是下了不少功夫,志在拿下他们,夺取藏宝图。
毕朋卫力战特木尔,来来去去三回十余个回合不分胜负,特木尔心中难免焦燥起来,他在一路追踪的途中,认为几个毛孩能有多大的能奈,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交上手后,没成想会是这样棘手的劲敌。
强手对阵,最忌讳的就是心燥焦狂,特木尔犯此禁忌,正中毕朋卫下怀,闪身卖个虚势,待特木尔全力攻来,一剑刺向特木尔胸部。特木耳一击不中,余势难收,眼看胸腹将被来剑贯穿,拼命斜身滚去,却无法全身避开,右肩被来剑刺个正着,惨呼一声,就地几个翻滚跃出院外,几声胡哨响起,四周壮汉如飞一般撤退奔走而去,罗缘、李玉玲跃起待追,听到毕朋卫叫声:“穷寇莫准”,遂即收回身形,回想刚才的形势,直叫她们心惊肉跳。
“没成料想,贼人心不死灭,他们目标不仅仅是为了我们,一定是为图而来,必定准备充分,有可能不止特木尔这一路人马,是以我们的处境十分危险,此地不宜久留,得赶快离开”
一众少年男女听毕朋卫如此说,慌慌如丧家之犬,不顾峡深路险,急急忙忙退出院子,顺河滩往上游而行,李玉玲腿脚伤处的痛楚,涂上药酒后缓解了很多,虽有疼痛也只能咬牙坚持,因为他们明白,在这景色峻美的深山峡谷中,潜伏着多少双豺狼虎豹的眼晴,稍有不慎,则是尸骨难存。
行不多远,余荷突然惊叫起来,众人循着她惊恐的目光看去,远远的峭崖脚下,浓烟滚滚,火光冲天,一干少女脚软手瘫,跌坐在地,那是刚才收留他们,火烧洋芋余香绕舌的院落,如今已是一片火海,热情纯朴的夫妻一家恐怕已经遭遇毒手。浓烟中,两个赤精身子的幼孩,仿佛瞪着清潵明亮的眼晴好奇地看着他们。这真是:
奇峡深谷多险谭,异草灵枝藏蛇眼;平浪碧水生妖邪,娱雁乐鹿口中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