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拒绝了闫诚求欢的第二天,黄蓉主动约见了王云。黄昏时候,她来到了王云指定的那间宾馆的房间里。近段时间的没有相见,使他们之间的这次会面显出了几分生疏,几分局促,几分的不自然。坐在沙发上,黄蓉感到自己的脸有些微微发烫,心也在不安地跳着。王云这次没有像往常那样,一见她进来,就马上迫不及待地抱着她,拿眼睛看她衣领里的胸脯,用嘴吻她唇角边的那粒黑痣,而是坐在她旁边,默默地抽着烟。这让黄蓉感到意外,心里反倒有些忐忑了。她的心砰砰地跳着,也不知是紧张,还是期待。
当王云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把一只手放在她肩膀上时,她竟然惊吓了一跳,没敢抬起头来看他。王云没有移开他的手,侧过脸来问道:又是为闫诚的事?她本想说是,但却摇了摇头,没有吱声。王云说:说吧,他想调哪儿?她抬起头来,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这才第一次拿眼睛正视着他。她看到他的眼睛里少了些锐气,多了一丝不十分明显的忧郁;他的脸也少了些英气,多了一层十分明显的倦意。她不禁对他心生起怜惜,她感到自己的眼睛和心里都涌起了一股湿意。王云爱惜地摸着她发红的脸蛋,她第一次感到他的抚摸没有了情/欲,充满着一股慈爱。王云缓缓地说道:把他调来城边做一个校长吧,你们分居了这么些年,也该团聚团聚了。她流出了眼泪,坚定地说道:还是安排他做副校长吧!
她说的确实是心里话。虽然她心里已经决意要和闫诚离婚,但是,她这样做绝不是出于对他的报复,恰恰相反,她觉得她是在救赎他,也是在救赎她自己。只有完成了这种救赎,她觉得她离开了他,自己的心才能安稳些。
王云先感到有些诧异,但是,从她坚定的目光中,他很快就明白过来了,她这样做是在保护闫诚,让他远离那高危的权位。他心中第一次对她心升起了钦佩。他站起身来,双手握着她的双臂,点了点。说:那,就这样定了吧。随后,他摇了摇她的肩,说了一声保重,就与她挥手道别了。
回到家里,黄蓉感到莫名难解,本来嘛,她也做好了“侍寝”王云的准备。自己当初的红杏出墙,她感到自己有愧对于闫诚,今晚能以这种方式为他换来今后的一份“平安”,她觉得这也可以算作是对他作出的最后的补偿。甚而至于,就算王云今晚再对她提出光碟中的那种要求,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为了闫诚,她会满足了他。可今晚的王云却没让她“侍寝”,更别说提出什么要求了。这真让她感到意外。她也不知道,此时充满在她心头的,到底是一种失落,或者是一种庆幸。她呆呆地坐在那里,心里一片茫然起来了。
再说那天晚上,在遭到了黄蓉的拒绝之后,闫诚的内心更是五味杂陈。他先是感到震惊,后是感到悲哀,接下来就是感到烦乱和愧疚。他知道,自己让黄蓉去为自己的调动运作,实际上就是自己主动地把黄蓉投送到王云的怀抱,这能不伤她的心吗?自己还算是一个丈夫,还算是一个男人吗?可除此之外,又还有什么法子呢?如果再呆在那里,工作不好开展不说,要是出上个什么大乱子,或者有人举报了自己,那又该怎么收场呢?这样辗转反侧着,苦思冥想着,直到半夜时分,他才昏昏糊糊地睡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黄蓉已经走了。闫诚第一次看到,黄蓉并没有为他泡上咖啡,备下早餐,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感到口干心燥,于是就着那水龙头,一边捧水洗起了脸,一边狂喝了几口冷水。
随后,他来到了一家鼎锅面馆,要了一份肥肠面。刚吃上一口,任元来到了他的面前。见他面容憔悴,愁眉苦脸,任元关切地问道:老同学,遇上什么不顺心的事了?听到这一问,闫诚心里霎时苦海翻腾,竟然有了想要倾诉的冲动,但看着面馆里人多,他只叹了口气:一会喝茶再说吧。
吃罢面,任元为他开了钱,却并没有带他到茶楼,而是直接开车先来到了一家洗浴中心。脱光了自己之后,闫诚一手搭在洗浴小姐的肩上,双脚跨进了扁长的洗浴木桶里。他本想慢慢地坐下身子,以适应一下水温,可水的浮力却托住了他的屁股。他只感到身体一轻,便整个的跌进了水中。温热的水霎时淹没了他。随着水的一浪一浪,他的身体也在水里一沉一浮起来,当他感到身体沉浮的节奏合拍了水浪的节奏后,这节奏混着那舒适的水温,一起穿透过他肥厚的肌肤,与他心律的节奏合拍了。一种飘逸如仙的感觉弥漫着他,他不由得闭上了眼,享受起这犹如哀乐一般通关活节、舒气畅血的美好感受来。....
走出洗浴中心,他感到自己仿若是从一场冬眠中醒了过来。他感到了一种有如虚脱了似的轻松。这种轻松平息了他心中的苦海,他那曾经想要倾诉的冲动也淡化成了一缕黄昏时候的袅袅炊烟,飘荡在空旷的山野之中。来到茶楼,他略去了家庭的冷漠以及他对黄蓉所说过的话,只向任元说起,为了便于拓展他们的房地产事业,他想调换一个地方,现在却没找到门道,所以心里犯烦。任元还没听完,就大手一拍了大腿,说:这还不容易吗?为何不给超哥打个电话?只要他肯出面,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他也一下子恍然大悟了。这些时日来,由于诸多烦恼,竟然把神通广大的“超天棒”给遗忘了!
这“超天棒”还真够义气,听了他的电话,直接让他去找县教育局长,说他自会先替他向局长打招呼的。几天之后,闫诚来到局长的办公室里,局长果然对他热情了许多,亲切了许多,也坦诚了许多。没容闫诚说出他的请调要求,他就十分真诚地对闫诚说:办成这事儿应该不难,只是……
局长没有接着说下去,却在桌子上捡起一支烟。闫诚马上凑过身去,恭敬地替他点燃了,谄媚地说道:我懂,局长。局长吐出一口浓烟,接着说道:只是这事嘛,不是我一个人所能拍板,需要县常委会讨论研究,我的上面还有些头头脑脑,需要……
局长又停下声来,在他面前活络起他的指关节来。闫诚马上陪笑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最后局长还算给了他一个爽快:既然超哥给我打了电话,他的面子我不能不买。那就这样吧,减半,想去其他地方两万,如果要进城边……局长没直接说出,伸出他右手的食指晃了晃。然后说道:至于去哪,你自己决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