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不能回复,也不能再说什么,省得又被看出端倪。斗她比斗卧底还要费心,卧底不愿意斗了,直接拉出来问斩,以正军心。若是斗不过她,可就娶不到称心如意的娇妻了。
于是我索性猛点了一下头,暗示她——此心诚可鉴。
见我如此,她也就不再纠缠这个问题。随后召来了大黑,并弯下身来,轻抚大黑的皮毛,眼睛看看大黑,看看我,再看看远方,好像在交流着什么。
她做完这一番动作后就站起身来,大黑嗅了嗅地面,然后离开我们俩向林子深处钻去。
见我还是不动,她上前拉住我的衣袖,就跟着大黑走,边走边说:“阿衍,你看见没有?”
我自然不知道要看见什么,不记得这儿有什么线索啊!然后就听见了这句话——
“你怎么还不如大黑聪明,还不如大黑的记忆能力好。”
哦,这摆明就是又一次被鄙视了。但我只是抽抽嘴角,略表示了一点不满,没有出口反驳的意思。
第一,大黑确实算得上神犬。第二,谁让我装得是失忆。
大黑走到一个离坟头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还很是得意地回头,冲走得比较慢的我们吠了两声。很像是在炫耀它的能力。
果不其然,她过来后抚了抚大黑的头,并且塞给了大黑一个包子,以示嘉奖。
大黑此狗,吃着包子还不忘向我低吼一声。
这算不算在争宠啊,神犬就了不起了,还不是一个包子就败在了主人的石榴裙下。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即使以后我娶了阿陌,也不会亏待你的。
什么叫——它报我以犬吠,我回它以微笑。此时此刻就是这般,没办法我就是如此包容大度。
她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坟头上立的牌位,努力地忍住不让自己笑。但眼底的快要溢出来的笑意早就出卖了她。
她意识到该说正事了,于是转向我,把牌位的事先搁到一边:“这就是当初大黑找到你的地方。你看看有没有想起点什么。”
我装作很认真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摇摇头表示没有。
她便又将眼回视到牌位上,并指着牌位说:“你确定你当时没想杀什么人,或者更准确地说——你跟他们是不是一伙的?”
我的眼终于定在了牌位上,上标“欲杀我者”,我不禁回想,我当时是被人杀吧!可是最后却是我杀了三个人,该怎么说呢?
我还是摇摇头回答:“不可能,我怎么可能跟他们是一伙的。”
她将眉一扬,也出口道:“怎么就不可能呢?你看那个人把你的同伙杀了,还将其埋葬,说明是个有心之人。有可能当时看你可怜放你一马呢?”
她说我有心,我挺高兴,可为什么非要让我和他们挂钩呢。
我终于有的反驳了:“我当时可是中了毒,怎么可能会有‘别人放我一马’的情况出现。”
话刚出口,我有了一种被套话的感觉。
她哦了一声,用疑惑的声音说:“我怎么忘了你当初是中毒啊!”
摆明了是要整我,一个医者治好了一个病人,怎么可能连病因也不清楚。这点露馅就露馅吧,我也不怕。
索性再次坚定地言道:“这点记忆我还是有的,要不然我怎么能这么信你,还有你的面貌我也记得很清楚,要不然怎么能在集市上一眼认出你。你其实不用这般套我话的。除此之外,其实我还知道一些,通通都可以告诉你。”
什么叫反客为主,我不信我用如此委屈的语调还打动不了她。
深入敌方上上策——虏获高层军官的信任,才可所向披靡。她就是那坚不可摧的城池,我便是那要攻城略地的一方。
她听出了我话中的委屈,启唇而言:“我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只是大黑既在此处发现了受伤的你,那么这些也许会和你有关系。你能记起来点东西,自然是好。哪个医者不希望自己的病者康复呢?”
她说得很是认真,让我心里泛起了一丝愧疚。我如此骗她,将来一日,如果我们真得可以结为夫妻,我又当如何解释。不过这些还是追上她之后再想吧。
我也认真看起了那个牌位,虽然我明知那是我立的。
短暂的静默后,气氛又回归了正常,她以一种老成的口气评价道:“受人追杀,还有如此心情。不是一时兴起,就是被追杀习惯了,此次也是寻常。”
本来就是我有错在先,我还那样说,当然是要见好就收,给台阶就下了。
我也点点头表示赞同,随后发表意见:“可是我确实对这个牌位和里面埋葬的人没什么印象。”
这句可是实话,人虽是我杀的,但我真得不知他们的底细。也可以算是没什么印象吧。
找线索无果后,我们再一次失望而归。当然我没什么可失望的,但毕竟是为了我的事。我不失落说不过去啊!
我们回去后,不知从哪里来了一只鸽子,在她的院子里慢走。
大黑许是看不惯它这悠哉悠哉的模样,于是大叫着奔向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碰见阔别多年的朋友呢?当然我说的是反语,你一看就知道——大黑这是要吃了它的节奏。
然而狗追鸟,狗永远是被耍的那一个。大黑还没有靠近,那鸽子就自觉地飞远了。大黑再追,鸽子再飞。再追!再飞!
她看着这一情景,很是自然地走进了屋子,不再理会。满眼都是“你一会儿就玩够了”的感觉。
我自然也是满眼同样的感觉跟着她进了屋子。她看医书,我编工艺品兼偷偷看她。
院子里热闹的声音没多久就停了,鸽子从容地立在晾衣杆上,大黑吐着舌头疲倦地立在晾衣杆下。
我收回我说大黑聪明的那句话,大黑即使是神犬也是一只犬啊!
大黑又冲着鸽子吠了两声,见鸽子丝毫没有要下来的意思,只得鸣金收兵,索性回窝休息兼补充粮草。
鸽子好像休息够了,展了展双翅飞到了阿陌的脚下。
大黑见此,本要再次出兵的。结果见阿陌捧起了那鸽子,站了站又卧下了。
我猜它在想——好狗不和鸽子斗。
她捡起鸽子来,摸到鸽腿上有信筒,于是打开信筒,将里面的信条抽了出来。又重新盖好信筒。把鸽子重放回了地面。
鸽子完成任务后,很是神气地低飞到了院中,然后又移到离大黑五步远的地方。大黑于是卧着来了一声低吼。鸽子展翅飞起,不一会儿就飞远了。
她展开手中的小信条,上书:“天曜阁少主急病,请求一探。”
她边看边沉思,不禁口中轻吟:“天曜阁,我去过吗?”
沉思片刻后,她的眼睛一亮,好像做好了准备。这是要赴约的节奏啊!
我自己也清楚自己的毛病——我有问题就想问,不然实在难受。
我看着她收拾,瞅准时机后自然地问道:“阿陌,你是要出门吗?”
她边收拾边回答我:“嗯,要出门。我师父曾经受过天曜阁老阁主的恩,说是日后当涌泉相报。不过直到老阁主去世也没有给师父提过什么要求。现在师父他老人家虽已去世,但无论怎么说恩情还没还清。既然新少主有求于我,我也不好推辞。”
对于她的回答我很是欣赏,其一是懂得人情世故,处理事情很是得当;其二是把我想问的一下都回答了,省得我问第二遍。
她能不能不要这样——每次答问题的时候都这么清楚。我还怎么制造多说话的机会啊!
我也没心思编我的小东西了,眼巴巴地看着她。我相信她可以明白我眼中“想和她一起”的意思。
果不其然,她望了我两眼后,撇撇嘴角说:“阿衍索性你也一起吧!”
还别说,我千等万等的就是这句话。懂我者莫过于阿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