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们便开始了不同寻常的“同居”生活,很显然因为人生地不熟,我总是被支配的那一个。
她是一个会充分利用一切资源的人。就比如——我。一个不用白不用,用了不白用的苦力。
她美其名曰做苦力抵治病钱。
还有,因我找她来的时候穿的衣服不错,挺华贵的。她便索性要给我起名叫小华或者小贵。我当然要毅然决然地反对,于是我对她说:“你叫我小衍吧!”
她先是一愣然后便看向我的双眼,很是不解:“你的眼挺大的啊!为什么要叫小眼呢?”
我很是无奈地解答道:“衍是衍衍生息的衍,不是大眼小眼的眼。”
她听后恢复正常,哦了一声,随后追问道:“为什么要叫小衍呢?你想起来点什么了吗?”
我镇定地回答:“没有,单纯是因为衍有繁衍生息之意,我希望——我即使没有找回记忆,也可以重新自在地生活下去。”当然是因为我的本名为江慕衍,名字上不想骗你喽!
起完名字后,她很郑重地要没收我的衣服,一来作为抵押,二来也可作为信物和家人相认。
我感觉她说得好有理啊,可是脱下这件衣服我穿什么。我还没有表示疑问,她就从盛放医书的屋子里找出了一套蓝色衣服。
我换上还挺合身的,但我心里不禁打起鼓来——为什么会有男子的衣服呢?是别的病者留下的,还是她已有了心上之人。
她看着我对着衣服一直发呆,不厌烦地再次解释道:“放心,不是什么病者的衣服,这是我师父的新衣服。虽然他去世几年了,不过我还是习惯每年为他置办几套新衣服,好像他一直都在我身边。”
听到前一句我以为她会读心之术,听到后一句我有一丝淡淡的伤感:“对不起,又让你想起伤心事了。”
她本来淡含的伤意转瞬即空,又挂上了笑意:“你有什么可对不起的,衣服是我给你的,话是我自己提的,事实本就是事实,接受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生老病死本是常事,作为医者若连这点都猜不透,还算什么医者。你说是吧,阿衍?”
我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叫我,被叫王爷叫惯了,被这么叫还真是不太适应。不过以后我要怎么称呼她呢。
回过神来,索性回问道:“你说的挺对的,不过我还有一个小问题要问,我以后该怎么称呼姑娘呢?”
她侧耳倾听,然后答道:“姑娘姑娘的叫,确实挺烦的,你称呼我为阿陌阿苏或者苏陌都可以。”
我不禁想不通了,她的名字是褚诺,跟苏陌两字又有什么关系,于是开口问道:“姑娘的名字本是褚诺,为何要让在下称呼阿苏,阿陌或者苏陌呢?”
她过来轻轻敲了敲我的脑袋:“阿衍啊,做人要聪明点,本姑娘这种世外高人怎么能随便就被人知道本名呢?要不是看来咱们俩要长久相处的分上,不想骗你。你以为你能知道我的本名吗?让你叫,你就叫。我怎么发现你哪都是问题啊!”
我还能反驳什么吗?当然不可以,于是开口言道:“那我日后就称呼姑娘阿陌了。”
她点点头,眼神中大有“这就对了”的意思。
除去称呼这件事,我还学会了编织各种小东西,我不得不惊叹于我聪明的本质。编东西绝不是嘴上说说便可以的,尤其是你还要编得漂亮美观。
编小工艺品是我们日常的生活来源,至于治病捞钱,好像在她这儿从来行不通,即使她医术不错,却从来没想过开个药堂。她说不合适,她只是喜欢救人,而不想专业救人。她常说——命这东西该不该留,往往是靠缘分的。因为大多数的人都很普通,既没有到十恶不赦非要死的地步,也没有到营救苍生就要活的地步。这时候缘分就很重要了。
我觉得这十分有道理啊,正如她当初救了我,我以后可能会救人,也可能会杀人。救了我就说明是我幸运,不救我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的。如果是专业救人的话,即使是一个坏人抬到了自己面前,作为医者也不能见死不救。而只是随意救的人的话,既不相识,就不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不受委托,救活就活,死了也是注定。妙啊。不愧自称是世外高人。
不过还让我感到幸运的是,我对她的爱意与日俱增,看来没来错地方。良人还是要找的,万一遇上了呢?
我忙了几天后,她带我到了一家酒店,然后买了三四壶酒,我以为她是犒劳我的辛苦。结果是买来治病吧。
回来后二话不说她就让我喝酒,还非盯着我喝醉不可。
我在喝完两瓶后,自然要装醉,不常说酒后吐真言吗?万一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还不被她立刻撵出去。
她看我有了浓浓醉意,于是拉着我走到了当初初遇时的那块草地上,并在地上搁了那条土色的绳子。然后命令我躺上去,我不想照做,她索性伸出脚来把我绊倒在地。
我自然而然的想起来:她当初踹了我一脚,现在又绊了我一脚。我若真娶了她,一定是一个悍妇。不过就算是悍妇我也喜欢,我是不是有点受虐趋向啊!
她绊倒我,我索性就躺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别说这绳子还真是硌人,我当初怎么就真得没发现呢?
对,这就叫缘分。千里姻缘一线牵嘛。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靠绳子怎得娇妻!
于是我索性装睡,我还正不想恢复什么记忆。
她推了推我,踢了踢我,见我还是没有什么动静,懊恼地自言自语道:“早知道就不让这家伙喝酒了,白白浪费我的酒钱。”
于是她叫来了大黑,也就是当初救我的那条狗。从小华小贵到认识大黑,我发现她果真不会起名字。
苏陌的名字又是哪儿来的呢,明日醒了再问她。
然后大黑嫌弃地围着我转了一圈,它好像不怎么喜欢酒气,但还是遵循她的命令叼起了我的衣领,一路把我拖了回去。
刚把我拖到柴门口,大黑就赶忙逃到了它的狗窝。真得这么嫌弃我吗?看来以后还是少喝酒的好。
她费力地把我拉到中间的屋里,替我盖好被子,然后熄灯转身上了床铺。
不知为何那晚我做了一个梦,好像梦里还抱了她!打住,春梦一场,不可以当真的。我还是想想怎么获得芳心实在些。
醒来后我假装很惊讶地问她,昨晚都发生了什么。
她打了一个哈欠,起身下床梳洗,没有要搭理我的意思。我也只好先起床梳洗。
等两个人都收拾得差不多时,她将我领到昨晚的草地上,说了事情的原委,她这是开始用第二种方法治我了。
我环绕了一下周围,好奇心再一次勾起:“若是从这里绕回京都,要好多时日吧。但从那个洞穴出去,却是离京都很近。”
她好像被我问习惯了,脱口回答道:“是的,从这里出去走官路到京都,怎么也要十天半个月。至于从那个洞穴走,小半日便可以到达。”
她本来是在很正常地回答问题,但眼底的目光突然变了,好像发现了什么奇珍异宝似的:“你刚才说京都,从这里到京都。你是不是回想到了什么。”
我这算不算露馅了,没事我乱问什么问题啊,就我——一回京都,肯定暴露身份。
于是我支支吾吾地回答:“京都啊,你也知道我是从京都跟着你到这的。关于什么行程问题只是随便问问。”
她听后用审问的眼光打量起我:“真的假的,想起来东西是好事,你可别骗我啊!”
我索性将心沉了沉,万马千军我都不曾怕,还会怕一个小丫头不成,于是坚定地望着她的双眼答道:“阿陌,我怎么会骗你呢?”
如果真得骗你,那也是非常时段,非常方法。阿陌,你也知道,你是多么得难追。
她一眨不眨地也回视着我的双眼,见我的眼光还是没有什么变化:“就是,阿衍怎么能骗我呢?”出口的也是一个淡淡的问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