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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焉知非福

马儿缓缓走在官道上,路两旁已经是冬日的景象了。光秃秃的树,单调的灰黄黑色,偶尔有鸟儿飞过头顶苍白的天空,太阳照得人犯困。转眼间,复笙来到这个天龙世界一个年头了,这一年没有快进或跳跃,是一分一秒地活过来的。这让她深切地意识到这一切不是梦,而是真真切切的生活。她越来越适应这里的生活,觉得二十一世纪的生活越来越远,打内心深处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回不去了。

复笙坐在马上,悠闲自在地看着前方,心中想着,已经是冬季了,乔峰恐怕已经当上辽国的南院大王了。此次护镖前往宋辽交界处,不知能不能见到他。想到这儿,复笙又苦笑着摇摇头,自己以什么身份才能见他呢?

“复公子,你又在傻笑什么?”牛大坐在一旁的木车上不置可否地出声道。

“我笑了吗?”复笙装作不知地反问道。

牛大道:“怎么没有。”

一旁的牛二也附和道:“复公子你就别装了,咱们都看见了。”说罢他又拖长声调道:“你那样的笑啊,简直比醉春楼的环月姑娘还……”

“还什么!啊?”未等他说出后半句,复笙已经取下新月剑,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好你个牛二啊,不要每天跟你哥去那种地方,不学好。”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笑,复笙回头却没看到有人在笑。

牛二是牛大的弟弟,比他哥小一岁,今年已经十七了。两兄弟都天生神力,被白常收入堂中分在复笙手下。两人见识了复笙的高超武艺后,都自愿拜服。

这牛二不服气地说:“是男人都能去那种地方,我怎么就不能去了。哼!”

牛大也在一旁帮腔道:“咱们不能跟复公子比啊。复公子那是守身如玉,咱们自愧不如。”

队伍中也有胆大的开始调侃复笙。“复公子怕是不行吧!”“瞎说,复公子武功盖世,怕是寻常女子不能承受。”听到这,人群爆发了一阵狂笑。

复笙虽是女子,但思想开放,加上与这群汉子相处久了,也就见怪不怪了,只是坐在马上兀自轻笑。

众人见她不怒反笑,胆子更是大了起来,龙阳短袖之说也传了出来。

一旁的牛大却喝止了众人:“都不许胡说,复公子那是在等咱家薇薇小姐。”此言一出,人群中更是炸开了锅。“薇薇小姐相貌清秀可人,就是脾气火爆了点。”“你懂什么!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受得住复公子啊!”“对啊!也只有复公子能降住薇薇小姐。”

复笙见他们越说越离谱,赶忙举手示意他们住口。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她说:“这种话回了庄子后,请大家不要乱说,我复笙有自知之命,对薇薇小姐绝无妄想。”语气中不无严肃决绝之意。

这一年来她除了工作的时候在堂中,其余时候都在白马寺听大师讲经。一年中见了白薇薇十次都不到,这些人真能瞎扯,不给他们点颜色,他们真能回去乱讲。

四周一片绝对的寂静,牛大似是有些尴尬又有些为难地向后面看去。复笙不以为意,腿夹马腹,加快了速度。

行至一片草甸,复笙下令原地休息,众人见她恢复了神色都松了口气。此时突然由远及近传来嘈杂声,众人皆提高警惕。复笙听得来人脚步杂乱,有马蹄声还有驴车声,此地已近辽国南京城,她不得不提高警惕,吩咐众人拿好家伙。

待那群人走近,原来是一群辽国士兵,押送着一些手脚被缚的宋人。

众人心中皆是一惊,没想到竟在这里遇到了凶残的契丹人。一些有经验的人已经知道,他们是遇到了“打草谷”的辽兵。这些辽兵在南京城附近的汉人处掠夺粮草财宝,还抢夺汉人女子,简直无恶不作。

复笙见来人不少,自己押送的东西也不少,自知避无可避,免不了一战。还好手下众人皆已明了局势,各自兵器在握。

那群辽兵见到了复笙一行人,看到他们的木车上有许多箱子,想来定是好东西。又见为首的白衣男子面容俊美,不差于女子,更是心生歹意。当下将手中俘虏的汉人女子安置在侧,拔刀冲来。

复笙拔剑飞身而上,躲过辽人的冷刃,用剑鞘点在那些辽人的胸前穴道上。以她的武功,杀死这些辽人轻而易举,只是她不愿杀人。她自知在乱世,你不杀人,人会来杀你,却仍是过不了心里那关。

虽然她不愿杀人,仅靠点穴也能保自身无虞。但她身边的每一个兄弟都报了必死的决心,因为和辽人对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耳边的叫声,兵器交接声从未中断,复笙只能尽快点多些人,来争取少死一些人,不论是辽人还是汉人。

她突然听到身旁一声惨叫,侧身看到牛大左臂中人一刀,伤口之深竟能隐约看到白骨,顿时胃里一阵不适,赶忙别过眼去,上前又点了多人穴道。不消片刻,辽人大部都不能动弹了。

有些弟兄受了伤,心中不忿,此时见辽人被复笙点住穴道,竟举刀向那些已经不能动的辽兵砍去。

“住手!”复笙上前拦住那人的刀。

此时一个未被点住的辽兵趁机抓住了复笙队伍中一个小个子兄弟,将刀横架在他脖颈之上。那个小个子兄弟吓得哭了出来,谁料竟是少女的声音。

牛大见状着急喝到:“放开我家小姐!”

复笙闻言一惊。仔细看向那个小个子,一看之下大惊失色,那是白薇薇!

那个辽兵听到自己手中之人哭出女声也是一惊,他低头细看,这个小个子男人竟眉清目秀,伸手在他胸前一抓,入手柔软,竟是个女子。

复笙这边众人仔细看那女子,竟是白薇薇,俱是大惊,见那辽兵举止无礼,心头皆是大怒。

谁料白薇薇在众人面前遭此大辱羞愧难当,竟伸脖子向那刀刃上,想自行了断。

众人除了牛家两兄弟,没人知道白薇薇何时混进了队伍中,见到她自刎的举动,更是大叫不好。那辽人意想不到怀中女子会有如此举动,举着刀愣住了。

复笙心中发冷,一急之下使出全力伸手一掌打向那辽兵额头。她距那辽兵六七丈远,掌力居然震得那辽兵全身筋骨尽断当场毙命。在场的人无不惊奇万分,要知道江湖上的高手,任你掌力再强,也绝无可能击出五丈之外,这个复公子,他是人吗?众人又惊又喜,心中竟生出一丝敬畏来。

复笙在出掌之时已向前飞身,躲过了那把震飞的刀将白薇薇救下。白薇薇颈上只划了一道血痕,身体并无大碍,惊悸之下昏厥了过去,倒在复笙怀里。复笙看着那个七窍流血瘫在地上的辽兵,胃里又是一阵不舒服。

众人看了只觉更是惊奇,白薇薇与那辽兵贴身而站却未受掌力所伤,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人能把掌力控制得如此精准?这个复笙绝对不是凡人。

就在那辽兵挟持白薇薇的同时,其余辽兵都趁机而逃,白虎堂的人心念白小姐的安危也没有继续追杀,何况辽人心狠手辣,能把他们吓跑是再好不过了。

复笙左手掐着白薇薇的人中,右手托着她的背心,将内力慢慢传给薇薇一些。见薇薇慢慢睁开了眼才放下心来。虽然有些疑惑她为何会出现在队伍中,但知道现在不是问的时候。而且刚才发生的一切太过凶险,现在薇薇惊魂不定,最需要的是安慰。

她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吩咐兄弟们立刻收拾东西改道出发,又让两个弟兄去把那些辽兵掳来的汉人女子解开。自己转身把白薇薇扶到驴车上坐下,然后便要走开处理事物,白薇薇却是不肯离开她半步。

牛大跑来问道:“复公子,这几个被点了穴道的辽军怎么处置?”

复笙还未发话,旁边冲出一个大汉。是那日被复笙打下擂台的假李逵,白常看他武功不错也留下了他。那假李逵恶狠狠地说:“还能怎么处理,这种契丹狗,剁碎他们!”说着就要拿斧子劈向其中一个。

那个辽兵不知自己是被点了穴道,以为是中了妖法,连忙用契丹话不无惊惧地喊到:“别杀我,神仙饶命啊!”

复笙伸手拦住了假李逵,道:“乘人之危非英雄所为,不然我解开他的穴道你俩打一场?”说罢瞪了他一眼。

那李逵知道契丹人勇猛,灰溜溜地去一边收拾东西了。

复笙对牛大说:“把这些辽兵拖到草丛里,快!”

牛大有些犹豫:“公子,太便宜这些契丹狗了。”

复笙道:“咱们现在没时间了,要赶紧离开这里。快点!”

牛二嘀咕道:“杀了他们又不费时间。”复笙知道如今契丹人和宋人势不两立,自己没办法灌输现代思想给他们,只得命令他们行动。

突然前方响起了马蹄声和脚步声。复笙听声音来人不少,心道,这些辽人就算搬救兵也不可能这么快啊?此时此刻兄弟们又受了伤,要是来人是敌非友,白虎堂一定凶多吉少。她强迫自己镇定,命令大家一边做好战斗准备一边向草丛中撤去。

“复公子,咱们不能逃。咱们逃了,押送的东西怎么办?”牛二说道。

“复公子,咱们知道你心慈,不忍兄弟们折在这儿。可是我们入堂时曾经起誓,镖在人在!”牛大眼神坚定地说。

众人听闻齐声高喊“镖在人在!”

复笙见到大家视死如归的表情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我复某便不会让大家死在这里的。现在听我命令,结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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