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金、银两代弟子时限虽宽些,却大多忙于各种事物,并无多少余暇再去影木山庄,铜、铁两代弟子虽时限相同,然毕竟铜代弟子早来一年,故不似铁代弟子那般求奇若渴。
不过影木山庄确也有不少新鲜好玩之处,加之鸿鹄地处清幽之处,周围几无繁华集市,故影木山庄便更是弟子们外出游玩的必选之地了。
“哎,没想今夜竟有机会出来一遭,——到底吃什么好呢?”赫连涛满心欢喜,便开始盘算各色美味。
“你可去过影木山庄?”莫羽非遥见远处灯火隐现,便有些急切。
“还没哩!不过我早在斑斓食社便听人说,那里颇有些好吃好玩的,或还带些异域风味,想来我便心痒痒!”
“那的菜荤素不限,自然不及咱仙院的饮食清雅柔和。”严昉淡道。
“哎,严兄,你看咱出来一次不易啊,再说莫师弟又是凡俗口味,今日便别拘着,大家只管开心好啦!”赫连涛笑道。
“你放心,我绝不拦你!”严昉笑道,“不过也别玩得太过,若是误了时,咱便进不了仙院了。”
“那便趁此留宿影木山庄啦!”赫连涛乐道。
“好啊,不过据我所知,绿珠仙导可是无所不知呢!”严昉笑道。
赫连涛不觉变色道:“咳,快别提她,只怕扫了兴致!”
“你也有忌惮之人哪!”莫羽非道。
“这就对了。”严昉也笑道。
不多时,三人便近山庄,此处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他们平日在仙院惯了,白日里乃青山绿水,鹤啼鸟啭,晚上则是虫鸣叶语,挑灯夜读,此时忽见了这灯火繁盛,川流不息的景象,莫、涛二人便把平日的静心丢了一半,唯严昉老沉,尚还不露声色,然心中却也暗涌波澜。
顺着一段青石台阶往上走,三人终于见到了一尊石制牌坊,只见其上行草四字:影木山庄。
莫羽非心中一动,忽奇道:“这山庄为何取名‘影木’呢?”
赫连涛却早瞧见那里面各色美食了,便回头笑道:“快,快,馋死我了!”
严、莫二人便都加快步伐,又听严昉道:“我曾闻瀛洲有种奇木,便叫‘影木’,然却不知这山庄是否得名于此。”
正说着,三人便都闻到一股咸鱼般的臭味,莫羽非便要捂鼻,却听赫连涛高笑道:“哟,真不期还有椒香臭豆腐,我可禁不住了!”说着,便跑了过去。
“他今晚是要大饱口福了!”严昉摇头笑道。
莫羽非却觉这味儿与光阴湖水“各有千秋”,不料赫连涛却如获至宝。
他们走近时,赫连涛早付了贝珠,接过来吃上了。便见他边吃边问:“你俩也来点儿?”
莫羽非便皱眉笑道:“我这才知道,其实光阴湖水也可充作酱料啊!”
赫连涛听了这话,那吃到一半的豆腐便有些咽不下去了。
“哦,不过这豆腐看来却比黑藻好多了。”莫羽非坏笑道。
赫连涛呜咽了一声,勉强吞下那豆腐,却又辣得难以展舌,便两眼泪汪汪地看着莫、严二人。
严昉因嫌吃相不雅,便笑着婉拒了,莫羽非看不过,便拿过一快尝了,不料这臭气扑鼻之物,入口竟也香辣快意。
“怎样?好吃罢!”赫连涛吃了辣,早已两颊绯红。
“还成!”莫羽非点头道。
“对了,严兄,我听说这里有道小吃,叫什么‘玉颜糕’,味道柔和,你必喜欢!”赫连涛忽兴奋道。
严昉本已看中右边一家新罗面馆,去又被他拽去尝那玉颜糕。
“这个我请客!”赫连涛说时,便已付了六贝珠,于是三人各一份。
严昉见这糕点小巧新鲜,闻来清香扑鼻,倒也甚合己意。咬上一口,更是松软香甜,不觉笑道:“这还不错!”
赫连涛便咧嘴一笑,高兴道:“臭辣香甜,人生快意哪!”
莫羽非不觉笑道:“你厉害,还摸得准别人喜好!”
赫连涛见严昉正在观望身旁店铺,便悄声笑道:“这你就不懂了,人的口味啊,就还跟秉性相似,故我便料到严兄喜些香甜软烂之物。”
“那不是老年人的喜好么?”莫羽非忽道。
“玩笑啦。”赫连涛不觉嘿嘿笑了起来。
说笑间,便看严昉指着家楼店,回头道:“我看那‘故人庄’还不错,你们意下如何?”
赫连涛一望,便见一幢竹楼,楼高三层,意趣别致,因笑道:“既是我堂长选中的,准没错!”
莫羽非见了,也觉有趣,三人便就登阶上楼。
其实这影木山庄新奇饭馆也不少,然这家‘故人庄’乃竹楼格调,意趣淡雅,故严昉便提议在此。
此时虽过晚饭时分,店中却还热闹。三人上楼后,一眼望去,更觉竹形竹影,无处不在:地面乃竹条所筑,桌椅乃竹身编造,顶上有竹条支撑,临街一面则俱是齐腰雕花细竹栏杆,就连那窗纸上,亦绘有几许疏竹,三人看了,不觉暗赞。随即便找了位子坐下,莫、严便各点了酸辣冷板条、竹香饭,独赫连涛一见别桌美味,便动了心,特点了凤梨鲜虾翡翠炒,以解嘴馋。店小二一见是鸿鹄弟子,便十分殷勤,先倒了茶,又上了一碟南瓜子。三人便抓了南瓜子充饥。就此时,便听近旁那桌有个沙哑声音道:“那姓柳的终日便知走鸡斗狗,风流不断,能是什么好东西?”
莫羽非不禁瞥了眼,见是个头发灰白的老头,满眼的怒气。
又见他身旁那秃头的人自斟了酒,道:“岂止……这些,他那‘霹雳电爪’才是……真毒辣!”那人含糊道。
莫羽非隐约听得“电爪”二字,仍是一惊,不觉低了头。
“听说他长得倒清俊,不料竟是玉修帮的妖魔!”老头对面那人矮壮之人道。
“小声点儿!休要提及那三字!”那老头斥道。
莫羽非一想,那三字应是‘玉修帮’。
“他这可是……大实话!”那秃者醉道,“他又没……说出……柳玉影这三个字!”
“你还喝!”那灰白头发忽一把拦下那秃者的酒壶。
“老兄,”那秃头饧着眼笑道,“你也来一杯?”
“都像你这么糊涂,那姓柳的手指不动,便能将你灭了!”
然那灰白老头话音未落,却听得“当”的一声,其桌上长勺竟忽然飞出汤锅,那汤水溅了他们一身!
那灰白老头顿时长剑出鞘,却四下不见人影。
“有本事就出来!别在这儿弄神鬼!”那老头一时不见对手,便觉有怒。
却听“嗖”的一声,一柄尖刀斜飞而来,钉入桌中!
“风狸刀?”那老头定睛一看。
正看时,忽听一女子道:“少在背后嚼舌,否则这刀不长眼!”
那老头便觉屋顶有异,忙追至凉台,翻身便跃上屋顶。
堂中众人听得屋顶一阵脚步声响,却不闻打斗之声。须臾,却听那老头怒道:“你给我站住!”听来便似难寻对手踪迹。
那矮壮之人一听,便要前去相助,不料刚起身,却被那醉汉一把抓住,强按着坐了下来。那醉汉便左手按住壮汉,右手拔那尖刀。只见他手握刀柄,猛然一提,不料尖刀却纹丝不动!他再一用力,顿觉手腕吃痛,惊异中,不觉酒醒了一半。众人便见壮汉拗不过醉汉,醉汉却拧不过尖刀!一把尖刀竟把两人缚在了堂中。
就在这时,却听老者大叫一声,醉汉却还自与那尖刀作对。
“二哥,你疯啦,你不救大哥,我去!”那矮壮者仍挣扎道。
那秃头更用上全副力气,较量之下,却仍奈何那刀子不得!他一气之下,便又提起酒壶,仰头喝了个涓滴不剩,喝罢,将酒壶一掼,丢下银两,身形一晃,抓住三弟,便飞身下楼!众人尚自错愕,却听其喊道:“大哥,走罢,咱不与那小妮子斗了!”
此话一出,果见屋顶上闪下一身影,直追那秃头二人而去,三人便此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