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莫羽非听到赫连涛在外叫唤,才起身洗漱。
“你昨晚几时回的?我带了许多好食,却等你不到,便去睡了。”赫连涛哈欠道。
“有劳师兄费心,我昨也乏了,倒不知师兄带了些甚么?”莫羽非说时便要瞧那桌上各味儿。
“哦,”赫连涛忙抢步赶至桌边,笑道:“那芸茶烤乳鸽实是味美,我等你时尝了点儿,然不觉间——”赫连涛忽脸红道:“却吃尽了!”说罢,忙将那空盒子扔在废筐里。
那盒子就此一过,莫羽非便又闻到那烤肉香气,肚子只“咕咕”作响。
“不过,更好的在这儿!”赫连涛忙又抓起一浅棕盒子,掀开道:“瞧!龙肝瓜,用银勺刮着吃!”说罢,便从那盒中取出一小银勺晃道。
莫羽非一见这龙肝瓜香柚大小,却通体雪莹,似个冰瓜,极是有趣!
“快尝尝!”赫连涛说时,早已垂涎。
莫羽非便笑着接过银勺,试着往那瓜身一刮,顿见细碎冰晶,簇积勺中,再放入口中一尝,只觉一道冰泉涌于唇舌,又还带着丝丝甜意。
“绝妙否?”赫连涛双眼一亮,伸手笑道:“快把勺子给我,我也尝尝!”说罢便夺过银勺,往那龙肝瓜上猛刮两道,随即入口大赞。
莫羽非笑看着赫连涛,自觉嗓间清凉滋润,不觉道:“这瓜却又生在何处?”
赫连涛只顾闭目回味,一时不答,半响方睁眼咂嘴道:“这龙肝瓜只冰谷才有,五年一开花,十年方结果,红花素叶,故又称冰谷素叶之瓜!”
“呵,你那斑斓食社还真多稀罕之物!”莫羽非不觉笑道。
“这个自然!你若想入社,我来引荐便是。”赫连涛慷慨道。
“需何等条件?”莫羽非道。
“这个么,条件有二:一者,你得喜好美食,二者,你得每期奉上一道新异风味!”赫连涛兴奋道。
“这前者好办,后者却难了。”莫羽非摇头道。
赫连涛却因生在官宦之家,其父每每出游,总带些新奇食物,故入社便极为容易。此刻他见莫羽非摇头,才想起他孤身一人,来此仙界,哪来什么外间奇货?若自己从家中拿些来赠他,又怕伤了他颜面。于是道:“你以仙术烹些新奇的便可!”
“我可不擅美食!”莫羽非脸红道。
赫连涛略一沉吟,忽拍手道:“有了,你便使个法子,变些个凡间美味儿叫他们见识见识!”
“诶,这主意好!”莫羽非点头笑道。两人说笑间便已用过早膳,遂同往兰语堂去,这日早间乃是仙史课。
仙史课乃由仙教牛慎执教。这牛仙教身长九尺,甚为高大,左机初见时,还以为是位驯虎师,然几堂课后,众弟子却觉牛仙教亲切敦厚,很是有趣。
这日牛仙教一进堂,便问道:“诸位,我前日留作业否?”
“否也!”弟子们只笑答。其实牛仙教乃令各弟子课后温习,故今日提问验考。
“那好,我既未留,尔等便自当温习。”牛仙教笑道。
便有弟子撇嘴叹气。
“眼下我即出题,凡答对者,皆予加分,所得分数便归于学末总分!”
“何不早说?”不少弟子顿时惊道。
“合书!”牛仙教一挥仙杖,只见书本尽皆合上。
不少弟子却暗中探书,还欲偷窥一眼,谁知那书本却如加了锁般,纹丝不动。
“钥到锁除!”金宝心中默念,暗施仙术。
“诸位,尔等书本已受密令,便施仙术也是无益,还是想想我前日所讲的仙界要事罢!”
不少弟子因不曾温习,此时见书不能开,便如坐针毡。范庠却抿嘴浅笑,口中喃喃,正自切切回顾。
“各位,且听首问!”牛仙教微微一顿,遂道:“请问仙界三城:青云、尔火、枭笛初次大战始于何年?”
“仙历前237年!”范庠抢说时,不觉声音微颤。
“——正是!”牛仙教不料范庠如此神速,竟被唬了跳,“加,加两分!”说罢,便拿过名册,微眯着眼道:“何名?”
范庠笑说了名字,牛仙教便在名册上找到“范庠”二字,记下一点。
不少弟子立时紧张起来,金宝却撇嘴道:“这有何难?”莫羽非却暗低了头,万怕牛仙教问到自己,因他早把温习一事给忘了。
“第二问,仙历前221年,又有何事发生?”
“黑欲王离开冰峰雪刃城,潜入仙界,伺机搜集仙界真气!”范庠口不歇气,比刚才更是自如。
“好!再加两分!”牛仙教不禁细看了眼范庠,点头赞道:“你甚踏实!”
金宝本要抢答,不料此问却不再问及时间,他微愣间,便慢了一步,不觉低声咒骂。
“诶,莫恼,莫恼,下一问极为关键,答对者获三分!”牛仙教抚慰道。
不少弟子忙坐直了身子,跃跃欲试,莫羽非也自细耳倾听。
“请问古玉修仙帮——是正是邪?”牛仙教扬声道。
“邪!”众弟子一听“玉修仙帮”四字,几乎齐声大呼。
莫羽非见状,不禁蹙眉忧道:“我若被误为‘玉修’之人,岂不要成众矢之的?”
“误,减三分!”牛仙教忽竖眉怒道。
全堂听罢,尽皆惊愕。
“这,这作答者都有何人?”牛仙教一时气恼,却忘了谁在作答。
“牛仙教,我没作答。”范庠怯笑道。
“范香香,你是没背记这条,答不出罢?”赫连涛不觉嗤之以鼻。
“诶,莫去责难范香香!”牛仙教只摆手道。
众弟子一听牛仙教也呼“范香香”,便忍俊不禁,牛仙教却浑然不知,范庠早已满脸通红。
这时,却忽听严昉道:“弟子记得仙教上堂课说过,那古玉修仙帮与今之玉修仙帮全然不同,其创帮之初,乃以‘修身炼心,除暴安良’为帮旨,实为良正,然二十年后,却因黑欲王对帮众利诱残害,并篡夺帮主之位,以致玉修帮沦落魔头之手!黑欲王却掩人耳目,借玉修之名,迷惑帮众,并传之以电功,养之为爪牙,以达其盗取仙气,最终称霸仙界之目的!”
“咦,不错,不错!你倒记得仔细。”牛仙教惊道:“你叫何名?”
严昉便答了。
“你就是严昉?果然虎父无犬子啊!”牛仙教笑道。
严昉只微微一笑,又道:“不过弟子却有一问,据《仙国志》记载,那古玉修仙帮虽经历了数度劫难,风雨飘摇,却并未烛火断灭,而是以极其隐秘的形式存于世间,那如此说来,真正的玉修仙帮是否从未消失?”
“这——”牛仙教听罢,不禁大为诧异,忙道:“那《仙国志》上的东西怎能全信?有些东西只当故事听罢。”
“可我见这《仙术史》却频频引用《仙国志》来佐证己见,这又是为何?”严昉追问道。
“这个么——那著书的前辈自然明辨那《仙国志》中何处为实,何处为虚咯。”牛仙教含糊一笑,心中却惊道:“这小子难道已翻遍课本,并连引用也看过?”他却不知,这严昉做学严谨,实远超同龄弟子,且因颇喜仙史,故早将此书通览了遍。
此时堂中弟子听他师徒二人辩说,多对严昉暗加佩服。
严昉略一沉吟,又笑道:“那弟子课后恐还要叨扰仙教,想向仙教请教这虚实的鉴别之法。”
“甚好!甚好!”牛仙教点头微笑,遂对堂中弟子道:“尔等这下可知那仙帮初始之正邪了罢?”
众弟子中便有人点头,赫连涛却举手疑道:“可是牛仙教,真正的玉修仙帮若还存在,那其如今便依然为正啊!”
“诶,你这弟子,怎还糊涂?我不都说了么,玉修帮已归黑欲王,不复在矣!”牛仙教只连连摆手。
“你真比严昉还顽固!”丘子语便在旁笑道。
“严昉可是我兰语堂的翘楚,你别浑说!”赫连涛回道。
谁料牛仙教经此几问,便不再提问,只草草回顾了仙历前116年,黑欲王猎杀电龙,仙历前104年,三城联手,共敌黑欲王,以黑欲王战败而终之事。其后,方解开锁书术,开讲黑欲王暗闯陶幻境,盗冰玉宝一事。
这牛仙教讲起仙史,便又十分投入,以致众弟子皆听得十分入神,只听他道:“话说仙历前79年,黑欲王因二十五年前战败之事,一直恼恨于心,一心只求报仇雪耻。为尽快恢复元气,增强仙力,他终于萌生了前往上层仙境,盗取冰玉宝的恶念。
那上层仙境名曰陶幻境,其主乃为冰玉仙姑,其镇殿之宝便是冰玉宝。这冰玉宝乃能固住仙界正气,但黑欲王却想将之占为己有。当时黑欲王为了成事,便以邪助邪,一时间,魔力陡增。
那日,他压住自身邪气,潜入了陶幻境,并摇身变作仙姑最为信任的赤羽雀,从而衔走了冰玉宝。然他刚出陶幻境,便被仙姑发觉,仙姑立时施法捉之,他却顽力相抗,在与仙姑大战五百多个回合后,他虽身负重伤,却依然紧拽宝贝,急欲逃离。仙姑见其就要得逞,只好放箭射穿冰玉宝,并以凌厉的掌风将玉片刮散!黑欲王不料仙姑竟会出此险招,惊愤之中,还欲夺回残片,却因力殚神竭,终是落荒而逃,其他玉片却在仙姑的掌风下四散于仙城之中……自此之后,三大仙城便立志夺回此宝,以抗黑欲王!”牛仙教言讫,仍右手握拳,横眉冷竖,大有临阵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