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弓沙场北面,已聚集了不少兰语堂的弟子。
莫羽非见好些弟子均拿着两册厚书,封面皆是枣色绢绫,书名乃是金线绣成,有《仙术纵横》或《仙术金匮》,不禁暗奇,因问赫连涛:“他们怎么都有课本了?”
赫连涛因昨见范庠借了本《仙术纵横》,便道:“该是藏书阁借的吧。”话音未落,便见白芩婉和莫云薇也携书而来。这日白芩婉又换了发式,梳了个丸子头,十分乖巧,莫云薇则梳着一对垂挂髻,也是清秀。
“喂,芩婉,你也有这书啊?借我瞧瞧!”赫连涛便要夺书。
白芩婉一退道:“你自己怎不准备?”,却不给他。
“需要自备课本么?”莫羽非奇道。
“是啊,课程简介中写着呢。”莫云薇道。
“课程简介?”莫羽非有些纳闷。
“咳,就在课表上呢,我竟忘查了!”赫连涛拍着脑袋,却想不起自己的课表到哪去了。
原来那课表可用仙术点开,莫羽非却不知情。
“啊呀,好师妹,借我两一本!”赫连涛只好涎脸央道。
“给。”莫云薇微一犹豫,便将自己那本递了去。
赫连涛忙接过笑道:“还是云薇好,有情有义!”
莫云薇听了,不觉脸上一红。白芩婉却“哼”了声,拉起莫云薇便走。
莫羽非一看那装帧,确实远胜其它课本,再看封面还有四个烫金小字:“卓有功”著。
“卓仙博?他自己著书?”莫羽非惊道,“他的课都让弟子自备典籍?”
“听说他的课只用自己所著的书,而他的著作不止一本,所以在推荐范围内,弟子可自行选择,——我还以为他在课上推荐呢,没想大家却把书都买上了!”赫连涛说时,又翻过背面一看,“哇,四十九!——还是银贝珠!”
莫羽非一想,他口袋里的贝珠还不足支付一本书,不觉脸上发烫,好在赫连涛只顾一睹为快,简直无暇他顾。
“这书内容倒多,内力、外力各有讲解——”赫连涛专注道,“外力又分水系,火系,风系,光系……”说罢,却一叹:“就是太贵!”
“这学期便能学完?”莫羽非一看那书极厚,不觉生疑。
“谁知道呢,或许就是蜻蜓点水!”
两人正说时,却听有人赶来道:“还好不晚……累死我也!”他两回头一看,只见金宝满面通红,气喘吁吁。
众弟子见金宝右手携了捆竹简,便觉心奇,左机早跳上前去,道:“宝宝,你怎把竹简都搬来了?”
“这是卓仙博最为……得意之作哪,不带它来,怎显……显出我的敬意?”金宝说时,还自喘气。
左机半信半疑,便要抢着展开来看。金宝心中得意,便将其徐徐展开,众弟子围拢一看,只见那近三米的竹简上全是花纹字符,龙腾虎跃,殊莫能辨!
“这是灵禽语罢?”左机忽道。
“才不是呢!”金宝得意道。
众弟子中,范庠看得甚是仔细,便琢磨道:“这倒像是‘驭火诀’。”
“算你有点儿眼色!”金宝骄傲道。
“‘驭火诀’?”左机一愣。
“你没看《仙术纵横》么?那上面详讲了用火绝招,那要诀便是如此文字!”范庠道。
“好了,好了!总之这是卓仙博的仙术精髓,等闲人是揣不透的!”金宝见范庠抢了风头,便觉没趣了。
金宝收了竹简,卓仙博却还未到,弟子们便开始闲聊。
只听有人道:“也不知卓仙博何等模样?”
“这道行高深的修仙者,定是容颜不老罢?”
“玉树临风也说不定呢!”有弟子笑道。
“他本就仙才横溢,若又潇洒倜傥,岂不太过完美?”说时,几个弟子又笑作一团。
便此时,却忽见一人疾步走来,众人一看,只见其头戴万字巾,脚蹬方头靴,身形微壮,面容老沉。
“卓仙博!”金宝双眼一亮,大叫道。
白芩婉一惊,和莫云薇相视一笑。
“不会吧,”赫连涛失望道,“怎一点儿没有仙术凌厉的感觉?”
这来者见一众人多有惊疑之色,微一清嗓道:“请问诸位可是兰语堂的弟子?”
“正是!”金宝忙道。
“那我便来对了。”那人点头笑道。
“卓仙博,弟子今日特带了你的名作!”金宝忙越过其他弟子,抢身捧上竹简道。
“卓仙博?他该是今日授课的先生罢?”那人缓缓道。
“怎么?你不是卓仙博?”金宝惊道。
那人不觉一笑,“你误会了!”
“那,那你是何人?”金宝急道。
“在下严昉,刚转到鸿鹄。”那人沉稳道。
有几个弟子听罢,便笑了起来。
“你胡说!鸿鹄招新明文写着,年纪低则不小于十六,高则不过二十!你这般年纪,如何进得来?”金宝说时,弟子们越发笑得厉害。
严昉听了,不觉微微脸红道:“我和你年纪相同,有甚不对么?”
“年纪相同?”金宝瞪大眼道。
莫羽非细看严昉,见其面色白净,也不至仙博年纪,只是神色端严,确易招致误会。
正在此时,却忽听空中一声:“徒儿们,为师来也!”
众弟子抬头一看,只见一团青云疾驰而来,落地时,竟是叶仙教。
叶仙教收了云,将那深碧仙杖往袖中一放,道:“徒儿们,今日卓仙博有急令在身,实在无法赶到,这课便由为师代授。”
“哼,你老气横秋,装仙博!”金宝还对严昉耿耿于怀。
“我何曾装过?”严昉被金宝一瞪,又好气又好笑。
叶仙教已知严昉转学之事,便未多问,只道:“今日这堂便改作仙气课,你们手中的仙术书籍暂且不用。”
“哎,今日可真是背运!”金宝听了,便把竹简朝地上一扔。
“哎唷!”那竹简落地时,竟尖叫起来。
“呀,什么东西!”左机惊道。众弟子见那竹简在地上蹦跳,似是大发脾气,不觉唬了跳。
严昉见了,便道:“这是‘有情简’,能通人情,还有知觉。”
“原还是个活物!难怪花了我九十银贝珠呢!”金宝忙躬身去捡。谁料金宝百般费力,却横竖裹不上那竹简,金宝见众围观,愈发羞恼,一恼之下,又将其往地上一掼!
“金宝,使不得!”叶仙教仙杖一挥,便见一股仙气倾注于那竹简之上,那竹简便似被灭了火般,不再喊叫扭动,自己裹成一捆,往叶仙教手中飞去。
金宝又惊又恼,心想自己仙力不逊,怎连个竹简也驯服不了?
叶仙教见众弟子疑惑,便道:“你们定是心奇这‘有情简’有何仙力,竟能与金宝相抗?”
众弟子正有此疑问,便听叶仙教道:“其实这竹简乃绿梦山上的心竹制成,此竹经岁百年,极具灵性,故制成之后,能通人情。持有者若是善待它,则其心怀感念,日久便会乖顺,反之,则其心存怨愤,便会相抗。”说罢,便递与金宝道:“你可要把它收好了!”
金宝盯着那竹简,心中隐隐不安。不料那有情简刚落至手中,便又闹腾起来,唬得金宝抢抓不迭。
“金宝,你可没消气啊!”叶仙教摇头笑道。
“什么玩意儿!叶仙教,你先替我收着好了!”金宝面红耳赤赌气道。
叶仙教仙杖一挥,那竹简便又飞至手中。
“叶仙教的驭气功夫实在深厚!”严昉微笑道。
赫连涛看了眼严昉,对莫羽非道:“我看他横竖像个中年夫子,他当真是本堂弟子?”
莫羽非一看严昉,却见他刚巧目光投来,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