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没有人回应。左文思冲了过来,而就在一刹那间,太阳走出黑暗,一缕黎明之光浸撒下来,落在那个神秘人的脸上,左文思终于看清楚了他的面容。
这个人竟然……就是左文思自己。
左文思失神地望着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还有诡秘的旗袍,一阵说不出的束缚之感,伴随着压迫,窒息还有刺骨的冰冷瞬间弥散在身体的每一处细胞上,左文思低下头,一件黄色旗袍此刻正牢牢套在他的身上。
“不!”左文思一个激灵,眼前一亮,却看到了哥杭关切的目光。
左文思发现自己还坐在寝室桌边,手中依然紧握着那张神秘的照片,哥杭问:“左文思,你没事吧?”
左文思摇头:“现在几点了?”
“快7点了。”哥杭看看自己的手机。
“林则回来了吗?”
“没有。”
左文思将照片放入衣兜,抓起外衣,就要向外走。哥杭拉住他,急忙说:“这么早,你上哪里去?”
“去找林则。”左文思再也等不下去了。
林则失踪
外面天阴得很,天气预报说有大雨。左文思给梁曼打手机,手机很久都没有人接。
女生宿舍楼坐落在城南一中东边的半山前面,环绕而建,比起男生寝室更雅致温馨,左文思来到了梁曼所在的2号公寓楼前,陆续有女生从下来,左文思发现不少等在外面的男生,应该是在等他们的女朋友。
“真羡慕他们,啥时候我也能到芊芊楼下等着,就幸福死了。”哥杭傻笑。
“你就这点追求。”左文思调侃。
两人前面不远地方站着一个高个男生,样貌十分清秀,有点女孩气。左文思望着有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他是谁?”
“他,你都不认识?你还真是白在一中混了一年多。他叫司马昂,是美术特长生,也是咱们城南一中三大校草之首。不过怪了,一般都是女生在他宿舍楼下等他,怎么今天他也来等女生了?”
司马昂穿着一身黑色毛衣,显得他皮肤更白,身材更挺拔。
“HI,你来了。”司马昂向一个从宿舍楼走出的女孩走去,左文思也是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美女吸引到这校草大清早来站班,看见这女孩,左文思一愕,原来司马昂等待的女生,竟然就是梁曼。
“来很早?”梁曼小脸红彤彤的,就像是一个大苹果。
哥杭伸手跟梁曼打招呼:“梁曼。”
梁曼发现了左文思和哥杭,跟司马昂小声嘟囔了句,来到两人面前,笑说:“你们在等我?”
哥杭傻笑两声,左文思说:“我们来是想问问林则,他现在在哪里?”
梁曼有些诧异:“林则,他没跟你们在一起吗?”
左文思和哥杭彼此望了一眼:“昨晚他不是跟你一起走的吗?”
“我?”梁曼摇摇头,表情茫然:“昨晚我去隔壁接了个电话,回来时你们就都不在了。我还以为他跟你们一起走的。”
左文思脑袋有些蒙,思绪纷乱如麻。如果昨晚同林则一起离开的女孩不是梁曼。那么,她会是谁?
左文思胸口一阵冰冷,神秘照片还藏在胸口。照片上的女孩影像瞬间刺入进左文思脑海中,如风而飞的长发,诡秘美丽的旗袍,还有那无法辨认的面容。她是如此的神秘,一直到现在左文思都无法知晓她真正的身份,难道……带走林则的女孩竟是她?
“左文思,我先走了。我男朋友在等我,你们好好找找,有林则的消息通知我。”梁曼挥手离开。司马昂一直望着这边,左文思发现他的瞳孔里竟有蓝色凝点,就像是个混血儿,怪不得这么清秀。
哥杭琢磨:“如果不是梁曼,林则昨晚是跟谁一起离开的?”
左文思也无从得知。不过左文思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或许他会知道林则的去处。
哥杭没想到学校后山上竟有间石屋,而且还住着人,望着来时七扭八拐的小路,若不是左文思领路,自己还真找不到这里。哥杭感叹:“左文思,你是怎么知道许老头住这里的?”
左文思一笑:“他带我来的。”
哥杭更是纳闷:“许老头带你来他家干什么?”
左文思没回答,伸手推了推关闭着的屋门,一股腐臭的气味扑面而来,左文思眉头一皱,向里面喊了声:“许大爷,在吗?”
石门里很黑,根本看不清楚有没有人。外面天阴沉得更厉害,随时可能下起大雨。哥杭担心道:“不管在不在,咱们先进去避避雨。我看这雨马上就要下了。”
哥杭话刚落,大雨哗哗地下了起来。左文思瞅了一眼哥杭:“你还真是张乌鸦嘴。”
石屋好像没有电。左文思摸索着在石屋中转悠了一遍,回来时手中端回了一盏油灯,左文思从自己怀里取出打火机将油灯点燃。
“嘿嘿,油灯!我只在电视里见过这玩意,没想到许老头这也有。不过怪了,你怎么这么熟悉他屋里的东西?”哥杭好奇。
左文思把油灯放在一张石桌上:“告诉你。其实,这个许老头人不坏,只是贪嘴了些,而且好喝点酒。上次偶然的机会,我了解到他原来是我父亲的同乡,而是曾经是战友,他也没想到我是他故人的儿子。就这样,他对我关照了很多。而且,他还有个很大的优点,就是会讲故事,尤其是鬼故事,所以我常常跑到他这石屋来听他讲故事。”
“怪不得我们每次翘课,他总是在打盹。原来是在故意放我们一马。”哥杭恍然说。
“不过,他能知道林则去了哪里?”
“我也不肯定。但如果昨晚林则离开了一中,许老头应该会知道。而如果他没离开,我们就可以只在学校里找,这样也比大海里捞针,瞎找一通的好。”左文思望着外面大雨:“雨下得这么大,他去哪里了?”
哥杭突然伸着鼻子来回地嗅了嗅:“左文思,你闻没闻见有什么怪味道?”
左文思也仔细闻了闻,周围弥散着浓郁的雨腥味,而在其中,果然有股淡淡的异味。
“我闻到了。这是什么味?”
“这个……有点像是内脏的味道。难道许老头怕咱们抢他猪肉,正猫在哪里偷吃?”哥杭笑说。
哥杭突然对左文思招了招手,推门走了出去。左文思跟了上去,两人沿着房檐一直走,走到石屋后面停了下来,面前有一扇很小的石门。
“这里面你进去过吗?”哥杭问。
左文思摇头,在他看来,这个或许是盛放杂物的储物室。左文思轻轻推了推门,石门向里推开,方才那股隐约的肉腥味扑面而来,熏得左文思捏起了鼻子。
哥杭小心地探着脑袋向里面张望,小屋中更阴黑,根本辨别不出什么东西。
“许大爷?”哥杭往里迈进一步,突然一道黑影飞了出来,哥杭躲闪不及,黑影击中他的脸,哥杭哎哟一声蹲在地上。左文思把他拉了出来,将打火机打燃,黑影停在了门口,如同一具吊尸般在半空左右摇晃。左文思将打火机靠近,终于看到了……一张脸。
那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脸皮已被剥掉,藏在一堆腐肉和血水中的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左文思,左文思觉得背后一阵冰寒。
血肉模糊的脸下,是一个小小的身躯,四肢垂下,同样被剥去了皮。
凝稠的黑血一滴滴顺溅在地上。
哥杭恶心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左文思瞧了一会儿:“猫,这是一只死猫。”
一只剥掉皮的猫尸,被一条细绳栓在了小屋房梁上。左文思目光避过猫尸,跨进小屋。小屋空间不大,大概也就五六平的样子,而就在这五六平的空间里,吊挂着四五具小动物的尸体,全都被剥去了皮毛,只留下一具血肉之躯。左文思觉得自己胃里开始翻腾起来。
哥杭已在身后干呕:“许老头挂这么多死猫死狗,想吓死人啊。”
左文思想起许老头平日里就爱吃个山珍野味,抓这么多猫狗动物应该是自己留着吃的。如此想着,左文思觉得胃里更不舒服了,血肉的腥臭让左文思窒息,他对哥杭说:“走,许老头没在这里。”
哥杭早就忍受不住了,转身跑了出去。
左文思熄掉打火机,而就在火焰消失的刹那,左文思眼角余光瞥见一个人。他就静静地站在小屋深处,面容隐藏在披散下的黑发中,身上穿着一件黄色的旗袍,如同一朵盛开于黑暗中的大黄菊花。
左文思再次打燃火机,同时大喊:“谁在哪里?”
羸弱火光中,方才角落一片阴郁的黑暗,根本没有半个人影。左文思环顾小屋,并没有什么异常。难道是自己看错了?左文思刚想着,一阵细微的呻吟声如同蚊吟般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哥杭!”左文思叫了一声,寻着呻吟声来到小屋最里的墙角。这里横铺着一张黑色大毡,在昏暗的小屋中,很难发现。
黑毡下微微而动,左文思一手拉开了黑毡,毡下的身体布满了无数大小的伤痕,鲜血汩汩流出,将地面泅成一片血红。绝望的眼神哀求地望着左文思,脸上的皮肤如同方才所见的猫狗一样被剥去大半,只是这一次不再是猫狗,而是一个人。
这个人的面目被毁得无法识别,但左文思还是从他目光中读懂了,他就是许老头。左文思呼唤一声:“许大爷?”
许老头奄奄一息的身体突然像诈尸一样直挺挺地坐了起来,伸出一只手,喉咙里呜呜地艰难挤出两个字:“旗……袍。”
许老头的手指着小屋门口,一道闪电劈下,左文思清楚地望见,身穿黄色旗袍的女人正站在门外,手中紧紧握着一把刀,鲜血顺着刀刃缓缓流下。
左文思大吼一声,冲上去。
黄色旗袍如同一只翻飞的黄色蝴蝶,穿梭在雨中的山林间,左文思感觉脚下越来越停滞,但他不肯放弃,他一定要抓住这个旗袍魔鬼。
脚下突然一滑,左文思身体失去了平衡,滚下山坡。
而在失去意识的刹那,左文思瞅见一道黑色闪电扑向自己。那道眉间的镰刀伤疤如同一弯明媚的忧伤,惨烈而血腥。
死里逃生
左文思醒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他想站起身,却发觉左腿钻心似的疼痛,左文思翻开裤腿,发现膝盖青了一大块,应该是扭伤了。
左文思环顾四周,一片荒草丛生,根本连条路都没有。他勉强地站起身,扯过一截断树枝,支撑着身体。突然耳边听到一阵沙沙的脚步声,左文思警觉地抬起目光,在距离自己百余米外的一棵大树下,黄色旗袍的女人冷冷地站在黑暗中凝望着左文思,那冰冷的目光如同刀子一样刮割着左文思,阵阵的刺疼。
黄色旗袍如黑暗中蛊惑灵魂的鬼衣,无风而鼓,黑暗徘徊于它四周。旗袍女子走得很慢,一步步靠近过来,左文思知道自己此刻十分危险,身体受伤,无力还击。但绝不可以这样坐以待毙,左文思在黑暗中辨别了方向,不顾一切地冲出去。
腿上的疼痛感越来越强烈,左文思咬着牙,他不能停,也不敢停。无论跑向哪个方向,都无法逃脱黑暗的包围,左文思的腿终于无法支撑住自己的身体,一个打颤,左文思跪在地上。
沙沙的脚步声再一次响起,就在左文思身后不远。左文思回过头,熟悉的冰冷视线重新将自己笼罩,一阵强大的压迫感令左文思几乎不能抬起自己的头,眼前一阵恍惚,如有一件黄色旗袍凭空而出,将自己一点一滴地吸吞进去,左文思挣扎着,但他无法逃离。
脚步声停在左文思身前,左文思抬高视线,一柄惨白的匕首扬起在自己头顶,左文思还是没有看清面前女人的脸孔,长长黑发下,两抹血红目光如同蛇信般冷冷地吞噬着左文思。
左文思绝望地闭起眼,他已经感觉到死亡近在咫尺的呼吸。
“喵!”凭空一声凄厉的低吼,一道黑影扑上了旗袍女子,左文思凝目,黑影正是那只额头有镰刀伤疤的黑猫。旗袍女子狠狠划出匕首,刺伤黑猫左爪,但黑猫也挥出了犀利的爪风,将旗袍女子背后抓得血迹斑斑。
黑猫落在左文思面前,弓身呲牙,同旗袍女子对峙。左文思望着黑猫不停冒出鲜血的后腿,心中一阵感动,一只动物都可以如此无畏的战斗,自己又怎么能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左文思咬着牙,摇晃地站起身,走上一步,同黑猫并排站立。
旗袍女子一愕,她静静地凝立片刻,随即转身闪入了树林中。
左文思想追,却早已是力不从心。左文思吃力地站着,对着救了自己一命的黑猫善意地笑了笑,但黑猫像是并不领情,对着左文思呲牙咧嘴。
黑猫左爪上的鲜血还在不停的流,左文思走上来想帮它把鲜血止住。但左文思一靠近,黑猫立即扬起尾巴,目光犀利地望向左文思,一副要战斗的样子。
左文思连忙摆手:“好,好,我不碰你。”
黑猫听懂了左文思的话,转身向着一个方向蹒跚而去。左文思留在原地,周围很陌生,他依然无法找到走出去的路。黑猫走了一小段,突然停住了,转过头望着左文思。
左文思明白过来:“你要我跟你走?”
黑猫喵呜地叫了声,重新向前走,左文思会意地跟着它,一人一猫渐渐消失在密林树影中。
左文思一瘸一拐地走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走出了山林,回到了城南一中。黑猫还在前面,左文思好奇地跟在它后面,他想知道黑猫究竟会去哪里。
黑猫转了个弯,来到一栋雅致的公寓宿舍前,一个女生奔了过来,黑猫窜进了她的怀抱。
左文思站在远处,有些诧异地站着。黑猫来到的这栋公寓正是梁曼所在的2号女生宿舍楼,难道黑猫是梁曼所养?左文思走出阴影,向着背对自己的女生问:“梁曼?”
女生身体一震,回过头来,令左文思失望的是,她并不是梁曼。眼前女生穿着粉红色衣裙,样貌清秀,左文思记得自己曾经见过她,但一时想不起来。女生也望着左文思,黑猫安静地趴在她怀里,十分温顺。
“你认识梁曼,你……”女生微顿一下,突然拍手道:“我记得你了。梁曼同你说过话,你是她朋友吧。我叫张影,是梁曼的舍友。”
左文思恍然,自己前几次找梁曼时的确见过这个女孩。左文思微笑,望着张影怀里的黑猫:“这黑猫是你养的?”
张影用自己手帕帮黑猫止血,摇头说:“不是,闪电是我一个舍友的。她家里有事回家了,临走前拜托我帮她照顾闪电。”
“它叫闪电?”左文思想起黑猫动如闪电般的迅速身影,点点头。
“你说闪电是舍友托付你照看的,她叫什么名字,回来了吗?”左文思继续问。
“没有,我一直纳闷。她说三两天就回来,现在都过去两个星期了,她还没回来。学校老师也找她,但怎么打电话就是联系不上她。我都着急了,担心她是不是出事。”张影望着黑猫,眼中露出温柔眼神:“我的舍友她叫沈莎莎。”
左文思从自己怀里取出那张在林则行李中发现的神秘照片,走上来递给张影说:“你看看,照片上的女孩是不是沈莎莎?”
张影端详了半天,才道:“这照片上女孩的脸看不清,不过给我的感觉她就是沈莎莎,只是又有点怪怪的不太对劲。但是,这件黄色旗袍我敢肯定就是沈莎莎的。”
“你说,这黄色旗袍是沈莎莎的,你以前见过?”左文思有点激动,终于找到了点线索,或许可以顺藤摸瓜揭开这一系列神秘事情的真相。
“嗯,以前见过,但沈莎莎很珍惜它,说是一个最好朋友送给她的,她都不舍得穿。对了,好像沈莎莎并没有把它带走,我下午换衣服时好像还在她衣橱里看见过。”
“你说真的。”左文思抓住张影的手,弄的张影有些尴尬。张影问:“这件旗袍很重要吗?你为什么这么紧张。”
左文思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把事情跟张影说清楚。于是,左文思简短介绍了下事情的前因后果,最后说:“沈莎莎或许现在十分危险,而我们需要找到她。而这件旗袍就是一个十分关键的线索。”
张影也是紧张地点头,说:“你跟我来,我带你去找旗袍。”
张影出来时留了门,两个人小心翼翼地进了女生公寓,来到梁曼和张影居住的3楼。张影推开门,宿舍里有些幽暗,只亮着一盏床侧台灯。
“跟我来。”张影说。
张影领着左文思来到里面的一间卧室,将靠门的衣橱打开。左文思眨也不眨地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