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在郝家
不新不旧的向阳楼房坐落在公园的西侧，１０１室，客厅、卧室、厨房、厕所齐全，令水生暗自赞叹不已。
去公园也很方便的——出了楼房通过一个小便门就能进公园了。
郝凯说，楼房是国家给的，照顾我才给了这个位置。
水生心说，别看他是个残疾人，他的住处还收拾得井井有条的。
水生夸赞说，你还真是个能干的人呐！
郝凯没言语，却开心地笑了。
水生说，本来是想到你这来给你收拾收拾的，真没想到……哎，你这还有文学名著呐！
郝凯说，我这一天天的啥事也没有，就干这点儿活也算不上啥；没有事看看书也不错。
此时此刻，水生真有点喜欢上他了——郝凯在水生的眼里，是一个真实的人，是一个能够完全信赖的人。她下定决心来要和他在一起，要侍候他一辈子了。
郝凯诚恳地说，在这儿吃个便饭吧！
水生说，那我去买点儿菜吧。
郝凯说，不用！我这儿还有菜呐。
水生说，那我来做吧。
水生不客气地进了厨房，郝凯也跟进了厨房。
挨着油瓶旁放着非常干净的塑料调料盒，有四种调料：味精、盐、花椒和大料。
郝凯说，菜在橱柜里；我每天起早到早市买菜，那时的菜不仅新鲜，还比较便易一些。
水生看着他说，起早？我还真不太习惯。
郝凯说，我跟你们不同，我这一天没事闲待着，一到早晨老早就醒了，睡不着身子难受就起来到外面转转，顺便就把菜买回来了……说着话，他从炉具下边第二个小柜里取出黄瓜、西红柿、鸡蛋和几张干豆腐皮。又在第一个小柜里取出大米。
水生说，那咱们就来个黄瓜拌干豆腐皮吧。
郝凯说，再来一个西红柿炒鸡蛋，我来炒。
水生说，挺好的，我来做。
郝凯说，我想让你尝尝我的厨艺。
水生淘米完放进电饭煲里；听到郝凯说要亲自炒菜，便看看郝凯拄的双拐，说，还是我来做吧！
郝凯说，我能行的。说着他就动起手来，先把西红柿切成凌型小块，然后打了三个鸡蛋。然后说，等饭快熟的时候再炒菜。
水生先把黄瓜和干豆腐皮都切成了丝；郝凯从第三个厨柜里拿出一头大蒜，说，放点儿蒜好吃。
水生说，我来拍。
水生说，凉菜也一会儿拌。
然后他们都默默地等待着……
饭锅里的大气已经变成小气了。
郝凯说，炒菜。
郝凯炒菜，水生拌凉菜……
郝总编知道了水生去了他弟弟的家非常高兴。
“谈稿会”结束后总编说，水生，你先等一下。
总编室
总编微笑着说，水生，你看郝凯咋样？
水生迟疑一下，郝凯？但又马上回过神来了，心想我这也太粗心了，跟他在一块待了那么长时间，居然没有问他叫啥名字——总编姓郝，他当然也姓郝了。
于是水生便笑着说，跟您一样——都是善良的人。
总编满意地笑笑：明天是周六，到我们家吃个便饭吧；你阿姨想看看你呐，啊，往后得叫嫂子了……
郝家
为了招待水生，郝家上下都在厨房里忙活着——择菜的，洗菜的、切菜的，忙得不易乐乎。
水生说，我也别闲着。伸手要帮忙择菜。
嫂子和郝旸、郝静都说，你快歇着吧，这么多人还用得着你来干！
嫂子也是个非常好的人，始终在做家务。虽然来到城里了，但也没有改变农村人的那种热情、厚道的特质，穿着上也是很朴素的。她一见到水生就好像很投缘，话也很多，问这问那的，有说有笑。
总编说，别光顾着说话，别忘了今天的主题
嫂子柔情蜜意地瞅了一眼总编：说，她们姐俩在弄菜呐；我想跟水生唠一会嗑儿——吃饭还不赶趟。
总编说，郝明，你也别闲着，快去接你小叔去。
正洗菜的郝明说，好来，我这就去。
郝凯来了，到屋里见到水生还抛了一个媚眼，说，随便一些啊。
水生起身说，坐下吧。
郝凯笑着说，我更随便了——来到自己家了。说完就转到外屋去了。
郝旸说，叔叔到里屋歇着吧，让郝明过来干活。
郝凯又来到里屋。
水生说，坐这吧。
郝凯说，你坐你的，我坐这就行了。
他把拐杖靠到墙上，便坐在了门对侧的椅子上；水生仍然侧身回坐在门边的炕头的炕沿上。这时嫂嫂出去了，总编也出去了。水生知道，这是在给一对恋人的空间呐。
他们沉默片刻，郝凯说，哥嫂和孩子们都对我挺好。
水生说，我们总编的家人都很善良。
沉默。
外屋传来炒菜的声音；嫂子让郝旸把屋门关上，别让油烟进到屋里去。水生急忙伸手把门关上；看了一眼对面墙上的石瑛钟：快中午十一点了。
要开饭了，嫂子把炕桌放上了，并让水生到炕里坐。
水生说，我在炕沿边坐惯了（在农村时总是在炕沿边上吃饭，一是为了到外屋盛菜时方便；二是为了给家人盛饭）。
总编说，把圆桌放上，得劲儿。
嫂子瞅着水生说，地上不冷吗？
水生说，没事的。
郝明把圆桌搬进来了；嫂子、郝旸和郝静都往桌上端菜——小鸡炖蘑菇、干煎带鱼、干炸里脊、锅煲肉、红烧肉炖粉条、海鲜时菜丸子，还有一个西红柿鸡蛋汤；另外还买了一大瓶哥乐。
水生偷笑：六菜一汤，超过标准了呢。
嫂子让水生坐到郝凯身边。
郝凯说，坐哪都一样。
嫂子说，呆子呐，都多大岁了，啥也不懂。
总编说，你嫂子说得对。
水生过去坐在了郝凯的身边。
总编说，水生啊，郝旸、郝静你们已经认识了，还拘束啥呢？随便点儿。
郝旸笑了，说，我见面就叫水生姐姐，现在差辈了，我还有点那个呢。
郝静说，用不着那个，叫三婶不就行了。
嫂子笑着说，这孩子，竟瞎扯，还没有结婚呐，叫啥婶子，你改口也太快了——真是个鬼精灵呢。
总编说，别竟顾着说话——吃饭吧。
郝旸把可乐盖拧开，过来给水生倒饮料；水生起身用身体语言表示了礼貌，并接过可乐瓶子给嫂子倒上。
总编说，我喝点儿白的，郝凯喝啥？
郝凯说，我也喝点儿饮料吧。
嫂子说，我来给你倒。
水生说我倒吧……
郝旸给水生夹了一块带鱼，说，别客气，随便吃。
水生说，我自己来，我不客气。
郝明从外屋取来了白酒，并给他爸倒了半口杯。
总编说，倒满了吧，今天高兴，多喝点儿。自己补满了，便把杯端起来，说，来吧，今天咱们祝愿水生早日进入郝家门干一杯！于是，大家都举起了高兴的酒杯……
总编愉快地说，水生啊，哪天见见你的爸妈。
水生免强地说，行吧。
总编说，你爸妈要是没有意见，就把订亲的日子定下来。
郝凯说，不忙吗……
嫂子说，早晚不得办吗，早办就比晚办强。
总编冲着三弟说，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的；水生的爸妈也得看看你吧？也得过点彩礼吧？
水生说，没有那么复杂；总编，你说了算。
……
郝明开车送水生和小叔。水生和郝凯在后座并排坐着。
沉默片刻，郝凯说，我昨天考虑了一个晚上，你看吧，我这年龄比你大好多，好像配不上你。
水生小声说，你看我有多大呐？
郝凯看了她一眼，说，也就二十二、三岁吧。
水生说，我都三十的人了。
郝凯说，不对，你在说慌，最多也不过二十五。
水生笑了，说，谢谢你能这样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