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转世的龙
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夜晚，龙卷风过后，闪电辉映着一位母亲苍白难耐的面颊；她忍着疼痛让接生员把水生接到这个不平静的世上。
看到这新的小生命，接生员惊讶地说，哎讶！他妈，你快看，这孩子胸前咋有一颗珠子呐？
妈妈说，啥珠子？
接生婆用手摸摸珠子说，是长在身上的，好象是玻璃球，不是玻璃球，还闪着光呐！
妈妈吃力地说，我看看，咋会呢。
妈妈看后说，可不是咋地呐，这刚出生，咋就会有这东西呐，还长在身上了。
接生婆对满脸滚动着汗珠的母亲说，龙卷风过去了，你的儿子也出生了，这可是个好兆头啊，吉利……应该是龙托生的吧——龙吸珠嘛。
水生妈无力地说，生出来就看不到亲生的父亲，唉，是男是女是啥托生的又能如何呢。
水生为何要来到这个世上呢？
前世的一幕浮现在水生的眼前：
东海龙宫
龙王说，青龙你可知罪？
青龙说，知罪。
龙王说，你知道自己犯的是什么罪？
青龙说，我犯的是渎职罪。
这时她想起了曾被龙王派到静海的上空布云行雨——那里的人间久旱无雨，百姓连年受灾饿死了好多人——青龙到了静海的天空后，整天吃喝玩乐，无所作为……
龙王说，知罪就好。
青龙无语。
龙王说，这回贬你到人间改造——人间可是个修身养德的好地方，希望你能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回到东海宫中。
青龙接着说，我一定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回来。
龙王又告戒青龙说，到了人间，只管好好改造，不得参与和干预人间的一切事情。
青龙说，知道了，谢谢大王。
龙王用手示意下属，并命令道：把它送去人间吧。
此时，小青龙的妈妈跑过来，说，小青龙，你把这颗宝珠戴上吧。妈妈含着泪边戴宝珠边说，有了它在你的身上，妈就能知道你的行踪了，甚至，到了关键的时候，它都能保护你。
小青龙噙着泪花说，谢谢妈妈！我走了。
妈一把紧紧地抱住小青龙……
两条大黄龙押着小龙穿过云海，奔向人间……
顿时，人间风雨大作，电闪雷鸣……
龙王听到龙转世后有婴儿啼哭的声音后，不禁叹息一声。
邹会计说，你不是说生个女孩吗？咋生出个男孩来呢?
接生婆说，倒是非常像个女孩。
邹会计不悦地说，像又有啥用。
老婆说，人家道是希望是女孩呐——长大了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
丈夫说，生什么跟我有啥关系呀……但是女孩就是比男孩好。
老婆生气地说，是啊，反正也不是你的种。
丈夫说，那倒不是主要的。
老婆说，你有文化，你总得给孩子先起个名字吧。
丈夫说，就叫地龙吧。
老婆不乐意地说，什么地龙啊，没有正经的，龙都在天上。
丈夫讥笑地说，什么天上啊，是在海里——《西游记》里写的龙王不就是在东海龙宫嘛。
老婆说，凡正不是在土地里，就是不能叫地龙。
丈夫说，你生的你说了算，愿意叫啥叫啥。
老婆说，那就叫海龙吧。
海龙是青龙的化身。
他投胎在朝鲜战场上的一个山洞里，父亲和母亲做爱的时候，美国战斗机隆隆而过还投下了好多炸弹……
海龙闻到了硝烟的味道，遗憾的是他没能看到炮火纷飞的场面，生不逢时啊，否则……
邹会计的老婆从小就没了父亲母亲，也没有个正经名字，小丫这个名字，是姨妈叫出来的。因为她从记事起就生活在姨家，是姨妈把她抚养大的。姨妈对她还行，但是毕竟还有姨夫在。所以，懂事早的她，很快就知道了自己是在过着寄人离下的生活。于是，她就想到了海龙，养父将会咋样对待他呐？
海龙妈就是不想再继续过着寄人离的生，所以在她十四五岁的时候就毅然决然地跟着部队走了。现在葛素珍这个名字就是在部队“速成班”上学的时候老师给起的。
朝鲜战争就暴发的时候，葛素珍就随着抗美援朝的医疗队到了朝鲜战场前线，同战士们一起摸爬滚打……
自从海龙的亲生父亲牺牲后，母亲的神经就出了点问题，所以转业后就不再到医院当卫生员了。
母亲带着烈士的遗腹子回到了自己的祖国后，便落户在东北云水岸边的一个小城，不久，便和曾当过国民党兵而今又是银行会计的邹先生结合了。
小城不大，也就有几万人口吧，街面上连个楼房也没有，街上也很冷清，最热闹的地方就是火车站了。
火车站的东面不远处有个直径三五十米的水坑，常年有半下水。邹家就在水坑的南面——那两间砖石结构的平房就是。有这两间平房住还得要感谢政府呐，它是政府送给转业军人葛素珍的住房。
水生时常瞑想，我的父亲是谁？我姓啥？我肯定不姓邹，金凤的爸爸肯定不是我爸爸。同学们的窃窃私语……
同学甲说，我们不和你玩，你连个爸爸都没有，是个野孩子。
同学乙说，他是个怪人，你看，这火热的太阳都热死人了，却老是有云彩为他遮阳，为啥？他是个怪人。
大家“哈哈”一乐，齐说，他是个妖怪！“哈哈哈”。
水生得意地说，我就是个妖怪，气死你们。
水生三岁的时候，掉进自家房后的大水坑里竟然没有被淹死——当时水生恍惚看到有一朵白云飘落在他眼前的水上，随后就不见了，然后他就像一个会游泳的大人一样，满不在乎地在水里快乐地游玩儿……
水坑的岸上有好多人在围观，但都是些老人和小孩。
有一个小孩跑到邹家告诉海龙妈妈，说，你家的海龙掉进水坑里了！
葛素珍心急火燎地赶到房后的大水坑。
无力营救的妈妈，急切地喊，谁能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们了！怎能见死不救呐！？
急蒙了的妈妈没有看到岸边的这些老幼病残。
海龙的养父也到场了。
养父说，谁会水就下去救救孩子吧！这时天还下小起了雨。
海龙满不在乎地笑着，两只小手轻轻摆着水。就在岸上的人们干着急使不上劲的时候，海龙已经慢慢地游到岸边来了。
围观的人们见此情景，齐喊，孩子游过来了，孩子会水呀！
海龙微笑着，心里在喊，妈妈，快来帮我一把，拽我上去。
海龙妈妈没有听到任何喊声。
难怪呀，海龙还没有到会说话的年龄呐。
母亲费劲儿地把海龙拽上来了。
母亲要拽儿子的时候，养父却在喊，你不要命了，你的肚子！你的肚子！
当时葛素珍身怀六甲呀
母亲想给海龙改名字，并跟他养父说，给海龙改个名字吧，这回我想好了，就叫水生——是“水”给了他第二次生命。
后来当水生到了懂事的年龄了，还时不时地到水坑边站上一会儿，眼睛出神地看着坑里的水……
临居啊姨过来看水生，说，这孩子将来一定能有大出息，你看那大脑门就跟其它的孩子不一样，天生一个聪明的人样儿。
水生三岁的那年冬季妹妹出生了，爸爸给她起的名字，叫金凤。她不仅长得好看，还挺聪明；要尖，不想吃亏，总是令哥哥水生感到非常无奈。
哥哥玩玻璃球的时候，她要玻璃球，哥哥把玻璃球给了她，而后去玩费力做成的弹弓，金凤看到哥哥水生玩弹弓了，便把玻璃求扔到一边去了，又开始要弹弓了。
哥哥说，你不是要玩玻璃球吗？咋又要弹弓了？
妹妹说，我就想玩弹弓嘛！
哥哥说，我不给你！你走开！
妹妹“哇哇”大哭起来。
母亲开始训斥哥哥水生，你咋这么不懂事哩！
于是就从水生手里把玻璃球抢夺过来就交到金凤的手里。
金凤高兴地说，你玩啥我就玩啥。
水生生气地说，都给你玩，我啥也不玩了，看你怎么着。
水生跑屋里偷出一块糠饽饽吃。
金凤大喊，妈妈！水生偷吃饽饽了。
妈妈出来要打水生，说，我让你没到饭时你就吃。
水生慌忙跑出了院门。
金凤哀求说，妈妈我也要饽饽。
弟弟大龙比姐姐金凤小三岁。但他很懂事，性格也非常仁义，会讨爸妈的喜欢，也会讨哥哥水生的喜欢。
九岁的水生就已经彰显出了不合群的性格了，总是喜欢独处，不爱和其它小同学们在一起玩儿。有时只同弟弟大龙玩一会儿。
晚饭后，水生同弟弟大龙玩弹玻璃球时，妹妹金凤过来了，说，我也要玩。水生说，我讨厌你，一边去。金凤站在那里不动，也不哭。水生说，你咋不哭了？金凤呶呶嘴不吱声。水生当面气金凤，说，大龙，哥哥的这些玻璃球都给你了。大龙高兴地说，哥哥真好！
老师在选班级干部时说，如果咱们班的所有同学都能像水生那样，爱学习，爱劳动，经常帮助同学就好了。
其实没有老师这句话，同学们也会把选班干部的这一票投给水生的。班长是从选出来的班干部的几个人中由老师任命的。所以水生理所然地当了班长。从一年级到六年级，班长这个位置非他莫属。这样就激起了妹妹心海里嫉妒的波澜……
母亲跟水生，说：你是老大，就让着点小妹妹吧，要学会懂事才行。
母亲这样处理问题，养父就没的话可说了。水生知道，母亲总是处在两难的境地，不说他说谁呀！但这样一来，金凤就更加肆无忌惮地欺负水生了，还时常变本加厉地告他的状。吃饭的时候，金凤跟妈妈说，水生跟一个女生好上了，还摸了人家的辫子呐。
水生冲着金凤说，你胡说呐，我才没有呐。
妈妈骂水生，你个混小子，长点气不行吗？要是弄出点啥事来，你就别进这个家门了。
大龙说，哥哥不是那样的人。
妈妈说，去，你个小崽子知道个啥。
妈妈对水生很严厉，但有时也显露出温柔的一面。她看到水生他们吃野菜、喝米汤的样子，不知心里有多酸，时常有眼泪溢出来了。邻居家的啊姨看水生太可怜了，就送过来一碗大米，对此水生和妈妈多少年后都在念叨，到死都没有忘记。虽然水生没吃着一口大米饭，只是喝点米汤。
母亲说，她们是你的妹妹弟弟，多吃点是应该的，你当大的的就该让着点。
水生说，这汤可好喝了。
邻居啊姨说，孩子他爸是单位食堂的管理员，咋还会把孩子饿成这个样子？你这当妈的在供销社上班，咋也不拿回来一块饼干呐。
妹妹也学着这样说，妈，你下回来给我们拿一块饼干吧。、
妈妈说，真是对不起孩了，不行啊！如果那样了，就会被当成挖社会主义墙角的坏份子挨批啦。念书买不起墨水和纸，你爸爸都没有往家里拿过一瓶墨水和一张纸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