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养父
水生的养父姓邹，小城里的人认识他时，他就已经当上银行的会计了，都不知道他的名字，所以人们都管他叫邹会计。邹会计不仅人长得帅气的，还有文化，解放前读过高小，知书达理的，也算是个有文化有修养的人。但是，对待水生这个“带犊子”，就不怎么的了——曾一度摆出一副严肃的面孔，导致水生从懂事起就对这父亲心存恐惧，跟这个养父始终亲近不起来，因此总是敬而远之，不跟他叫爸爸。
养父的父亲解放前是个资本家，生活非常优越的他从小就养成了好吃懒做的习惯。后因爷爷家业败落而落得个一贫如洗的惨状。这样也不错，解放后还获得个贫农的荣誉称号。
解放前第一次国共开战的时候，养父就被国民党抓去当了兵，也可以说是替地主家的儿子当的兵，因为地主家不想让儿子当兵就给了爷爷一点钱，算是买卖成了仁义也在了。
养父在部队里，虽然有文化却也没有得到重用。当兵不久，因国民党的一个师被解放大军团团包围在一山坳里——于是便全军覆没了，而有文化的兵，就都接受了军队的政治教育。受过教育的养父就当了炮兵。后来在一次战斗中，养父因腿部受伤而到后方医院接受治疗……
几个兵在伤好后返回前线部队的途中，他们和计着不能再去找部队了，部队已经开往北京了，解放北京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弄不好，咱们谁也回不了老家。于是他们几个就都成了逃兵。后来他们还经常后悔地把这件事挂在嘴边上：没想到解放北京没放一枪一炮，如果去了，行许就成了北京人了。时年的养父，已经有二十五六岁了。
在逃回老家的途中，他们的手中都有枪，谁也不知道他们是逃兵，所以他们每到一处都能得到热情的接待。当他们来到一个姓辛的财主家时，也受到了这家主人的热情招待。辛财主的太太刚去世不久，身边的亲人只有两个女儿，大的叫辛月，小的叫辛什么养父没记住。两个小姐都对他特别好，尤其是老大辛月，真的相中他了。他感觉得到。她们的父亲也用和女儿一样的眼神看着这位不速之客。他是个识时务者。他知道这个世界的天空将要改变颜色了——由黑色的天空改变成红色的天空了。两位小姐长得都非常漂亮，吃饭的时候，她们姐俩都争抢着给他夹鱼夹肉，还用那会说话的美丽大眼睛暗送秋波……辛财主给他介绍：这个是我的大女儿，叫辛月。二小姐对爸爸的介绍非常不满意，起身就走了。人走了，心却留在这里。人在外面，却始终在注意屋里面的动静，观察他们的一言一行。吃完饭了，养父起身要走的时候，大小姐辛月便偷偷将一张纸条塞到他手里；养父顺便把纸条放进裤兜里。那天晚上他们没有走，管家把他们安排在西厢房休息。和他同来的那几位因为太累了老早就躺下休息了。当养父也想要躺下的时候，突然想起了纸条，拿出来一看，是大小姐今晚约他出去到房后的树林里。
大小姐已经在那里等候了。今晚的月儿好大好圆，它在树梢上站着一动不动，并好奇地俯视他（她）们，大概知道了他（她）们的秘密，欲祝他（她）们走向圆满，所以就提前把那么多的银两撒到树林里，撒在他们的身上。他们顾不得关注这些贺礼了……
几片白云悠然飘着，初春的晚风习习，前面拱桥下的流水潺潺有声……
多么赋有诗意的夜晚啊！
后来，每当养父枯燥无味的时候，就会想起那个浪漫的夜晚。
此时，月光下的大小姐，已经完全没有了吃饭时候的那种显露的欲望和大胆，而是变成了欲说还羞的那种小鸟依人的矜持模样。
养父说，你真美！你是我看过的所有女人当中最美的女人了，要是没有月光，我都不敢看你了。此刻，她的心像怀揣着个小兔子似的突突乱蹦，她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了，脸也红红的像上了红妆，但被月光下朦胧的树影给蒙上了，养父看不见。他想，如果今晚不拿下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于是，他果断地向正在美梦中的她扑了过去，将她拥抱在自己的怀里，并用力亲吻她的红唇，片刻将她压在了身体下面，开始扒她的裤子，连红红的裤衩也不留，她的下面的美丽玉体完全暴露在月光之下了……
这一切，二小姐都惊讶地看在了眼里，她跑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哭了起来。
养父和辛月完事之后，他们在树林里待了很久，养父得意地躺在草地上欣赏起月光来，不禁又想起了家里的老父亲……
辛月坐在养父的身边，默默地想着什么，双手放在拱起的双膝上，喜悦的目光里深藏着茫然的心境。
辛月闪了一眼养父，说，你不走行吗？她几乎是用令人听不见的声音说的。但是，养父听见了。是啊，此时就是有一根针掉在地上，他都能听得见。
养父说，我会回来的，会回来接你的。
辛月羞赧地说，如果怀上了咋办？
养父听到这话便一下坐了起来，看着辛月，手通过她胳膊和大腿之间的空隙伸进了她的小肚子处，疑虑地说：会吗？会这么巧吗？
辛月说，如果就这么巧呐？稍后她说，邹哥哥，你先给他起个名字吧。
养父愣了一会儿，说，那就……要是个儿子，就叫他银辉，也算是纪念这个星光璀璨的美好之夜；要是个女孩……就叫桂月吧，我更喜欢月亮，她也一定会长得跟你一样美。说着话他掏出笔，在大小姐给他的那张纸的背面写下一行字。说，辛月，这是我家的住址。
后来养父一跟母亲做爱的时候，眼前就会浮现出那段美好往事的一幕。他表面上是和母亲做爱，实际上是在和那位财主家的小姐做爱呐。
养父说，我咋就瞎了眼跟了你了呢，当年可是有两个大美人追我呐。唉——沉鱼落雁的大美人啊！辛月！我还记得辛月这个名字，恐怕永远都忘不了了。
母亲也毫不示弱地说，别吹牛了，要不是我的前任牺牲了，你打一辈子光棍去吧。
养父回到老家后不久全国就解放了，他曾想去找那个财主家的姑娘却又不敢，因为当时到处都在斗地主，于是就渐渐地打消了这个念头。虽然念头打消了，却也时不时地会在寂寞来临的时候“唉叹”一声，想起那个无法延续的美好夜晚。
县里要成立人民银行了，已经贴出了招考职员的公示。养父去考了，并因为算盘拨啦的山响就中了头名“状元”。有了正式工作的养父，又开始想女人了，但因年龄大了，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合适的，寂寞难耐啊！这时母亲出现了，是经过媒人介绍和他见面的。此时的母亲身怀有孕，也就没有那么多说头了，何况人家还是银行的会计呢。养父也并不再乎母亲的身孕，动荡的年代刚刚过去，有个对像就不错了，再挑，连个二婚的也没有了。结婚后不久，养父就被调到一个水利工地上去了。养父调到水库以后就很少回家了，他说谁不想家呀，可是那里的会计工作和食堂管理员工作都是他一人担，又忙又累，没办法呀。这些都是后来母亲对水生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