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姑娘语气波澜不惊,实则话里有话,透露着些许讽刺。
琅邪自知她的实力,垂眸,只是轻声说一句“想要出去,自然还是得麻烦姑娘的。”
北宫姑娘没有理会他,而是顺势抱起小兽,修长的指尖轻轻抚摸它的皮毛,指尖几缕微光,将它身上沾染的灰尘悉数带离。
不同于现世的术法,在琅邪眼里早已见怪不怪了。
“公子且记着,今日所见,万不可同他人说,否则,没人能护你周全。”北宫姑娘的手指敷上小兽的额头,小兽吸吸鼻子,惬意的闭上眼睛。
这话里暗藏的威胁很明显,琅邪不置可否,大大方方的反问道“姑娘自知,阁下也不是这样的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忽然起了阵阵细雨,只见北宫姑娘咬破手指,悠悠的点在小兽的眉心。
“夫诸”她顿了顿,语气放缓了些“祈——雨——”
登时,夫诸兽跃离北宫姑娘怀中,跃向半空,昂长一声长鸣,眉间血迹缓慢渗进皮毛,随着它的身躯,一点一点长大。
不过顷刻间,身躯已经数丈有余,愈发像是一匹白鹿,前额处沾血的地方生出鹿角,盈盈的血红,却不粗犷。
琅邪霍然一惊,而北宫姑娘已经瞅准了机会,双手祭出白绫缠绕住鹿角,拽住琅邪的手将他强行送上夫诸兽的背上。
琅邪回头,见北宫姑娘在他背后端坐着,朝他淡然一笑。
笑毕,暴雨飘摇,一阵又一阵的风浪,朝着河床而去,未等琅邪被雨水彻底打湿,干涸了数年的河床便又成了汪洋一片。
雨水倾盆,琅邪已经彻底睁不开眼睛,只觉得夫诸兽顺着雨水朝河床深处挺进,而北宫姑娘在他的耳边窃窃私语。
滔声太大,琅邪本是听不清,却又好像听清了。
那话似乎很长,可琅邪只是听到了一小段,便险些被一阵巨浪打翻。
她好像是在说“琅邪,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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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夕月醒时,一眼便望见窗外暮色冥冥,一层又一层鱼鳞状的火烧云重写的暮色里,残阳如血。
她在逆光处,感到暮光微凉,空气多少是潮湿的,至少窗沿湿了一片,水渍晕染开来。
守在床边的阿羽见她醒了便凑过来,贴心的递给她一盏茶,茶水温度刚好,不温不热。
“神使睡了一天半夜的,怕是渴了吧?”
她接过茶水,脑袋里昏昏噩噩的,经过阿羽一提醒,才勉强想起昏迷之前发生的事。
“我不渴。”她欲放下茶水,可是一开口,却觉得喉咙干燥而肿胀,只好喝了下去。
“神使大人,这里又没有外人,不必太过客气嘛。”阿羽笑着又给她端了一盏茶。
今夕月无语……
罢了,她又喝下一盏茶,润了润喉咙,才勉强问阿羽“话说,你能看见我额见的伤痕吗?”
“神使受伤了吗?”阿羽顿时凑近,在她的额间细细打量。
“额……没什么事,无伤大雅。”见她同那个璞离储君一样的反应,今夕月也只好打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