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爷爷,不是一直给你写信吗?杨阿姨也不知道吗?”
“没用的,信上没地址。”神蔚擦擦嘴,把两根木签扔到垃圾桶,“杨阿姨…这十年来根本就没提过。”
擦了下手上的油后,神蔚接过炸串摊老板打包好的炸串,转身离开,“我先回去了。”
“真是的…把我从家里拽出来折腾一顿说走就走了…”陈士奇一边不满地嘀咕着一边对着富态的中年小老板说道:“哦,对了,老板,给我炸十串鸡翅十串丸子,多加辣哈。”
晚,十二点,崇阳小区。
天气渐渐入秋了,昼夜差距一下子拉大,白天还穿着T恤,晚上厚厚的棉被已经从衣柜里翻出来盖在了身上。
房间里一片黑暗,原本期待的月光却迟迟没有到来,自从神蔚从那个偏远小村来带这座县城里时,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见过干净的夜空了吧。
睡意袭来,神蔚把棉被往上拽了拽,然后将脑袋埋在里面睡着。
所有灯光熄灭,整个小区陷入黑暗之中,像是天上的墨水瓶被打翻后散落在这里,覆盖了一切。
湖边的水泥小路上,忽然一阵蓝莹莹的火苗在半空中冒起,从一个萤火虫大小,慢慢成长为与旁边柳树差不多高的蓝色火焰,过了半分钟后,火焰瞬间消失不见,只在半空中留下一个发着荧光的洞口。
房间里气温陡然下降,刚才还能隐约听见的风声现在也完全消失不见,仿佛与世隔绝一般,墙上的钟表不知何时也停住了转动,时间似乎也被这寒气凝固住。
忽然从房间的角落出传来一阵铁链拖地的声音,一开始很小很远,慢慢的越来越近到最后这声音已经极为刺耳。
“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话音落下,留下一串回音在墙壁间来回窜动,当回音彻底消失的那一刻,墙上的挂钟开始恢复转动,那个荧光洞口也慢慢淡去。
床上,被褥里,残留余温。
“传说阴界最深的地方有十殿地狱,每一殿地狱都有百万阴兵阴将,当其倾巢出动时,整个阴界再无任何势力可阻挡其步伐…”
“行了,老头,别吹了,说的你好像见过一样。”旁边一穿青色长衫的年轻人说道。
“小娃娃家懂什么,老夫生前就对这了如指掌…”白胡子老头眼珠子一瞪,立刻反驳道。
“你老头活着的时候不就一臭算命的嘛。”年轻人不屑地看了老头一眼,把玩起自己手上的玉扳指。
白胡子老头心中一怒,拿起桌上的十年鬼酿朝年轻人泼去,清澈的酒水一沾到年轻人的青衣立马冒出浅绿色的火苗,吓得年轻人哇哇直叫连忙将火苗扑灭,等到火苗消退后年轻人扑火的那只手掌颜色开始变浅了许多,很明显他的魂魄被灼伤的不轻。
“老东西,你找死!”年轻人刚要拔剑却忽然被一人按住,“且慢,这位老人家想必是喝多了,你又何必较真。”
“你!”年轻人想要挣脱,但刚刚一用力就被一股更加大的力量按了下去,并且对方身上似有似无散发出无形的压力与那些普通的游魂根本无法同日而语。
“哼。”年轻人冷哼了一声,起身离开酒馆,旁边的一众看客见好戏散场纷纷散去,该喝酒喝酒,该聊天聊天。
“多谢大侠了。”白胡子老头将酒泼出去后瞬间有些后悔,但后悔已经完了,只能一猫腰蹲在桌子底下躲了起来,直到有人来制止局面时才又爬了出来。
“没事,举手之劳。”季明一扑打了几下身上的灰尘,抽出椅子坐在老头对面。
“这位公子,气度不凡,想必生前也是大户人家吧。”老头见季明一身穿白色长袍,腰挂上等虎纹玉佩时开口问道。
“后辈生前家中是有些银两,但谈不上大户人家。”季明一答道。
老头摇了摇头,“不说也罢,来,喝酒。”
说完便拿起酒壶像杯中倒去,但倒了半天却只倒出几滴酒水,季明一看见后立马招呼店小二,“小二,上两壶十年鬼酿。”
老头听闻笑了笑,放下手中已空的酒壶,不再答话。
“不知前辈刚才所说的十殿地狱是怎么回事?”季明一趁酒还没上来的功夫忽然开问道。
“十殿地狱啊,嘿嘿…那是传说中,阴界十大鬼王的地盘!”
清魂地狱。
“这是哪?好冷啊。”
当神蔚再次醒来时,周围的一切早已不是自己熟悉的环境,冰冷的地面,黑暗的大堂,四周的墙上绿色的火苗忽明忽暗,大堂的正中央一口巨大的鼎里,堆堆白骨像柴火一样猛烈燃烧,但却没有一点热量,反而冒出肉丸可见的寒气漂浮在大堂。
“阎王,人已带来。”
大堂内,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声音,当神蔚朝四周望去时,却发现大堂正前方有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一层薄如黑纱的雾气之中。
“十大鬼王的地盘?”
“小娃子,生前听说过阎罗王吧。”
“常有耳闻。”
“他啊,就是十大鬼王之一,第五殿鬼王,阎罗王包!”
季明一眼睛忽然闪烁了一下,“那么,前辈可知阎罗王包身在何处?”
老头脸色潮红,望向季明一的眼神竟不知不觉有了些妩媚,“我哪知道。”
“咳咳,后辈有事,先告辞了。”
望着季明一离开的影子,老头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说道:“这娃子相貌甚是英俊,只不过看穿着样子不像是我宋时之人啊。”
“茵儿,你等我,我一定将你带回去。”乱鬼镇外的树林里,季明一只手里攥着一缕被红绳系起来的青丝,闭上眼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