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
公路旁的路灯在断电之后挣扎着闪烁了几下,最后还是不甘心的将属于自己的领地交给了黑暗。
深夜无眠。
张阳打着哈欠,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抬起手腕看指针的角度,当看到时针朝右上角高高翘起时,胸口顿时感到一阵发闷。
“朋友,这么晚了你还出来?”
“龙泉湖山庄,你不是夜班吗?赶快开你的车就是了。”
张阳撇了撇嘴,朝后视镜里的人暗骂了一句,揉了揉眼睛继续奔驰在公路上。
后坐上黄昌微眯着眼半躺在后座垫上一副睡着的样子,但他的大脑却有着与他外表截然相反的清醒,暗淡的灯光下他的左手紧紧按在裤兜外面,迎接着兜里手机那一次至关重要的震动到来。
秒针不紧不慢地走过,朦胧的睡意从全身每个角落涌进大脑,渐渐吞噬最后一道防线,就在大脑逐渐失去意识时,口袋里的一阵震动如同凉水从头淋下一样迅速将所有倦意赶去,黄昌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掏出手机放在耳边。
“喂,黄昌,你到了吗?”
“正在去的路上,师傅。”
“嗯,刚才天上传来消息,城门,开了。”
凤凰村中。
“爷爷,这么晚,你还不睡。”
“你先睡吧,爷爷有点事。”
院子里,神鹤龄独自坐在葡萄架下,一杯绿茶放在茶几上,享受着夏日的夜晚,只是,他的目光却出身着望着月亮,不知想些什么。
“爷爷,茶凉了。”神蔚躲在门后,直到过了半个小时后才出来说道。
“你还没睡。”看着月亮的神鹤龄回过神来,随手又从边上拿出一个小板凳放到神蔚面前。
“睡不着…”神蔚眼神朝茶几上看了一眼,小鼻子用力吸了吸,虽然茶凉了,但那股淡淡的味道还是隐约能闻得见。
看着神蔚吸鼻子的模样神鹤龄不禁一乐,不过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刚刚舒展的表情又黯然了下去。
“小蔚,如果爷爷不在了,你自己会好好上学吗?”
“爷…爷…”神蔚一愣,模仿大人端茶杯的手停在半空中,抬头看着表情越加严肃的爷爷。
“爷爷…有事,要离开一段时间。”
天上,一块乌云飘来,遮住月光。
十年后,阴界,枉死城。
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古朴的木质建筑上挂满了红灯笼,正面望去这里好像是阳界古代的某个城池的夜晚,但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所有的人都低着脑袋,一声不吭的穿过大街小巷,而这座城繁荣的外表中散出死气沉沉的感觉。
“鬼大人,阎罗王在府外等候。”
“让他等会。”大厅内,灯火忽明忽暗,几名侍女手端着香炉安静地站在两旁,几缕青烟从香炉中缓缓冒出交织在半空中,最后飘散成浓郁的香味弥漫整个大厅。
“这…遵命。”大厅中央跪立着的阴兵犹豫了一会,随后站起身离开。
大厅正前方的紫蛇纹椅上,一名脸色惨白的瘦弱男子紧闭着眼睛,紫色的长衫隐隐约约发幽明的荧光。
“看来,阴阳城…是真的出现了,三千年前的厮杀,又要开始上演了吗?”紫衫男子忽然睁开眼睛,透过大门望向远方。
“神蔚,好好活着。”
“爷爷…爷爷!”床上的神蔚忽然惊醒,用手摸了下额头一股滑腻腻的感觉从手心传来,神蔚用力甩了甩脑袋,下床接了杯热水,仰起脖子一吟而尽。
“喂,二哈在不?”
“干嘛,大中午的!”
“我…又做噩梦了。”
小古街,汉唐网吧。
“喂,快点,就等你了,那家伙正傻了吧唧的送人头呢。”
看着边上的陈士奇几乎都快把脸贴到了液晶屏上,神蔚无奈的叹了口气,站起来毫不客气的关了他主机的电源开关,头也不回地走出网吧。
“哎,不是,你…”陈士奇眼看着敌方第三座塔就要毁在自己手里结果电脑屏幕一黑,塔连带着自己的英雄一块都被黑洞吞了,心里顿时一阵悲愤,呲着牙像恢复野性的哈士奇一样抽抽着鼻子直奔网吧外的某人。
“我说,你到底要干嘛?”
看着陈士奇一脸悲愤又委屈的样子,神蔚忍住想乐的冲动拿起可乐喝了一口,结果没忍住还是被呛了一下。
“好吧,这次饶了你,不过,你说你又做噩梦了?”
“嗯,还是之前的梦。”神蔚低头想了一会,忽然又说道:“爷爷,可能出事了。”
枉死城府上。
“鬼兄,看来最近身体欠佳啊,竟然连迎客的道理都不懂了。”
鬼不语正欲起身,忽然大厅之外传来一阵粗犷的声音,皱眉想了一会儿,便又坐下恢复刚才的样子,闭目养神。
幽暗封闭的环境内浓郁的香气不停地钻入鼻孔,虽然用力的屏住呼吸,但依然会时不时察觉到点这特殊的气味。
阎罗从步入大厅开始面色就低沉的可怕,两只几乎没有眼白的眼睛死死盯住坐在前面椅子上的人。
“阎王又何来此话呢?你本不是客,我又何必迎你。”鬼不语眼睛微微伸开一条缝,随后又缓缓闭上。
阎王的眼神越加阴沉,全身也不知何时已被黑色的雾气围绕,像是一层黑纱将其隔绝,让人看不清里面的一切。
“道不同,不相为谋,阎王如果没事,还是请回吧。”
阎王深吸了一口气,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脸上的愤怒随着黑雾的散开烟消云散,双手一拱,身影便慢慢变透明消失在黑暗中。
“鬼不语,我猜你也已经知道了吧,在这事上我就无需多言了,不过,还记得神荼吗?”阎王的声音在整个大厅回荡。
“神…荼?”一直面无表情的鬼不语忽然睁开双眼站了起来,“他,还活着吗?”
阳界。
城乡结合部的小巷口,几个不大的摊位将原本就不宽的路面一下子占去三分之一,像是顽固的血栓一样堵在城市的血管里。
“我说,那你打算怎么办,你爷爷都十多年没见了,你去哪找?”炸串摊前陈士奇手里攥着两串金针菇递给神蔚说道。
“不知道。”神蔚吃掉一串金针菇,从餐巾纸包里扯出一张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