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偃说:心不静则神不宁,神不宁则烦恼生。
我的烦恼是生活太过安逸了,用小栗子的话来说,是太闲了。我大概永远做不到仲偃那样,心静如水,十分悠闲地在树下品茗。既然生在了凡尘,又怎会超脱世外。
太阳快要落山了,小牧童吹着又脆又响的竹笛,骑在牛背上,缓缓回家了,稚嫩的笛音中,有着说不出的欢乐跳跃,听起来也有几分悦耳;一只倦鸟盘旋在野外,半空中扑扇着翅膀迟迟不肯飞走,天地另一边,有一只体形较大的鸟朝这里飞了过来,两鸟相会后随即发出两声嘹亮的鸣叫,便一同沉入了树林,相互依偎落在同一根树枝上。这时,太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也消失在天际。天将黑未黑,天地昏黄,万物朦胧,蝉鸣愈发自鸣得意。
神庙屋顶上,我盘膝而坐,远处,青山隐隐,天色渐渐黑尽,仰头喝下杯中的最后一滴酒,清风中是清甜的果香,馥郁飘飘,这是果子酒,是二叔专为我酿制的,平时若感到心燥烦闷,他便让我少许饮之。如今在这神庙住下,他便让小栗子下山送过来几坛,这是最后一坛。
日落而息,老李头一手中拿着铜锣,一手中拿梆,边走边敲,“笃笃———咣咣”,一快一慢,连打了三次,伴随着棒槌的挥动,阵阵敲击声中,手提灯笼的老孙头大声吆喝:“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两人沿街鸣锣,边吆喝边打着落更,提醒人们戌时已到。
青州的老百姓一直过着按部就班的平静生活,听到打更声,人们便知道了时间,,按照惯例,他们该放下手里的活计,安歇睡下了。此刻,古城青州,三坊七巷,水榭楼台,星星点点的灯火渐次熄灭,只剩下一半弯月孤零零躺在夜幕中,形单影只的发出惨淡零星的月光。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喝光了整坛酒,神志依旧清醒,心中那点烦躁怎么都挥之不去,我心中明白,一些事情逃避不了,能够真正的面对了,才算是放的下。
今早,一位老妇人过来神庙祈愿,老妇人衣着华贵,翠绕珠围,身后跟着两个小丫鬟,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夫人。她面色有些紧张,眼神东张西望,好像在找什么?
庭院,老合欢树下,仲偃坐在石桌前,优雅的品茶,茶香袅袅,他见有人前来祈愿,便放下手中茶杯,含笑请老妇人坐下。
仲偃在青州被当做先知一般敬仰,慢慢地就有很多人慕名而来,有看祖坟风水的,有求今生姻缘的,有为命中子嗣的,也有对人世生无可恋欲遁入空门的迷途者,他也确实十分的厉害,斩妖驱鬼,点化众苦,修为远胜道士和尚多筹,他长的仙人之姿,相信所有第一眼见到他的人都会在心里发出一声感叹:好一个衣抉飘飘的谪仙,可偏偏他也食五谷之气,所以又说,非仙似仙,我暂且将他归在了半仙之列。
老妇人微微弯身行礼,在仲偃对面坐了下来,她满面愁容慢慢道出所求之事。
我无聊时,喜欢躺在屋顶上,看着远处风景,欣赏山野之美,庭下两人的对话,自然而然也听到了。
老妇人有一个小儿子,已经到了娶亲的年纪,她给小儿子说了好几门亲事,小儿子都不答应。问小儿子是否已有心悦的女子,小儿子都摇头说没有,听老妇人语气很是疼爱她的小儿子,她说她的小儿子自小体弱,几年前还受过一次惊吓,几年来不时常出门,奇怪的是在最近几日,他精神越发恍惚,身子也大不如前,总是生病,请来好几位大夫都诊断出小儿子的脉象乃是亏空之兆,老妇人大惊,这时又在小儿子的房间里发现了女子所用之物,老妇人留了心,暗中调查却没有发现他与哪家女子有过来往,老妇人这才害怕起来,担心小儿子是碰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没来神庙之前,我常常到茶楼听上半日说书,打发空暇,我尤为喜欢听侠女的故事:黑风暗夜中,手握一柄长剑,斩妖除魔,听得多了,开始羡慕世间这般的奇女子。我虽然呆在神庙半月有余,但前来祈愿都是一些很小的事情,今天好不容易碰上一个所愿是和妖孽鬼怪作祟的有关的,我心头一热,坐了起来,仔细打量了老妇人一眼。
我怔了怔,老妇人云髻高盘,仪态端庄,眉目间依稀有些面熟。
仲偃若有所思,唤了一声“子卷”。
子卷闻声过来,左手拿书,右手执笔,将老妇人的祈愿记录下来,神庙的规矩:但凡子卷书写在册的,便是仲偃应下的祈愿。
老妇人见仲偃应下,脸色稍霁。
仲偃语气温和:“不知道夫人府上是……”
老妇人又紧张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城南柳家,先生过去一问便知。
我掏掏耳朵,老妇人虽然说的极轻,但还是被我听到“柳家”二字,我想了想,终于想起原来老妇人是柳永的母亲。说来柳家与我渊源颇深,柳老妇人知道我就在神庙,不然也不会坐立不安,我心底嗤笑。在屋顶坐的久了,也该下来松松筋骨,我慢飘飘落在院子里。
老妇人见我猝不及防出现在她面前,先是一愣,接着面色发白,慌张站起来往后退。
仲偃看我一眼,口中安抚:“夫人请回吧。”
柳老夫人自觉失了仪态,讪讪地行了一礼,便由着小丫鬟们搀扶着离开了。
仲偃说待人要谦和,我以为他会拿刚才的事情,开始喋喋不休的说教,我坐在石桌上,翘着二郎腿,没想到他悠闲的继续喝起茶来。
他喝完一杯茶,将茶杯握在手里,屈指敲着茶杯,“嘟—嘟”两声,忽然他抬眸,冲我笑了笑,笑意深深。
我安静的看着他,一般他对我笑的这般温柔时,总会有不好的事情,心底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放下茶杯,唰的一声打开折扇,轻轻摇着,轻轻说道:“以你顽劣好动的性子,天天呆在神庙,做些晨扫,是不是觉得很无聊?”
我不知道仲偃这么说出于何意,但我确实觉得这样的日子十分无聊,于是我如实回答他:“是”。
仲偃莞尔一笑:“那今晚便与我一道去趟柳府吧。”
我凝视他良久,我那些陈年往事,恐怕在我住进神庙之前,就有人给他说过,我不信他会不知道当年我与柳永那点事,当年也算是被人们谈论了好久,就连夏先生都编了本子在茶楼说上了一日。
我皱皱眉头,正要回他不想去,仲偃却料到我会这般说似的,抢在我面前,提醒我道:“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我叹气一声:一失足成千古恨,为何我不是失信的小人。
月色寂寞寥寥,我揉着眼角,有些困了。
庭院深深,古槐密影,晚风吹来,发出沙沙瑟瑟的声音。
屋顶廊檐,宽大的青色衣袍,仲偃负手而立,神色端正的一丝不苟,没有丝毫倦意,两袖清风,似乎在下一刻便要乘风而去。
我愣住。
几点淡淡的萤火,在暗夜晚风中轻盈飘飞,不甘默默无闻,在人眼前轻罗小扇。
仲偃缓缓回头来,朝我温柔地笑了笑,青丝扬起,桃花眼中目光淡然平和。
“平心静气,气神则定”如沐春风的八个字,从他唇间吐出。
我仰天长叹,难解胸中郁结之气,温润如玉,只是这个人的皮相而已,三更半夜好好的觉睡不成,陪他在柳府的屋顶,站了足足两个时辰,就连月色昏沉的都不施舍半点诗情画意,哪里还有耐性来听什么修身养道的话。
在仲偃的注视下,我只好提起精神半眯着眼,继续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仲偃见我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欣慰的颔首,转过身,望着那半弯勾月,不再言语。
我在他背后吐了吐舌头,仲夏之夜,还是有些丝丝凉意的,子时三刻,人们早就沉沉地进入梦乡,熬了这大半夜,也没见什么奇怪的东西出现,我终于熬不住了,见仲偃没注意我这边,索性闭上眼睛睡一会儿。
一个月前,我与他打赌,若我能让神庙中那棵老合欢树开花,他便给我可以解我千年孤命命盘的方法,结果出乎我意料,我输了,自此我与他约期一年,呆在他的神庙中,听他差遣,换做他的话来说,是广结善缘。从那一刻起,我再也不敢小看眼前这个老是温柔笑着看人的男人了。
“来了。”
我正处在昏昏欲睡的边缘,冷不防,仲偃沉稳的声音,如一道良药,彻底击溃了满身的困意,等了这么久,终于有动静了,我瞬间睁开眼睛,往庭院里看去。
忽然之间,风停了。
均匀对称,高山流水的院落,那座假山很是显眼,惟妙惟肖,三回九转。柳府真不愧是青州首富的名号,家财万贯都贯彻到假山之中了。幽深的洞口,白惨惨的雾开始向外冒,烟雾缭绕,院落里的一切,地上所有的东西,都被漫天雾白覆盖,庭院上层,雾气层层笼罩起来。眼前所能看到的一切,仿佛已被白雾夺去,阴森森的,怪吓人,白雾恰好停在了脚边,一刹那,让我感觉自己正站在一个无比幽深的洞口边。
仲偃的目光正透过重重烟雾,凝神望下方。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白雾越来越多,依然不住,更多是向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翻滚而去的。
“咯吱”一声门响,迷离的雾气中,有一个人打开了房门,这个是柳永的房间,我第一个喜欢上的一见钟情的男人,此下,他穿着褐色寝衣,在走出房门后,径直朝着假山的方向魂不在体的走去。他的身影比五年前消瘦多了,像一个竹竿般,风吹即到,脸颊微微下陷,一脸苍白,无神的双眼下,是毫无血色的薄唇,他印堂发黑,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我看着他如今这副凄惨的模样,有些晃神。五年前那个在春兰社中鹤立鸡群,意气风发的憨厚才子去了哪里,他那时长得俊俏,唇红齿白,头上一顶儒冠,不像其他书生恃才傲物,待人十分谦虚有礼,所以在人群中,我一眼便看到了他。即使当年他负我在先,我也没舍得将他怎么样,问清了缘由,也就放他走了,心底泛起一丝怜惜之意,我想去救他。
我被自己油然而生的念头吓了一跳,当年不正是因为他,我才背负了小魔女的恶名么?现在见到这惨兮兮的模样,我应该仰天大笑,应该感到泄恨,然后指着他的鼻子嘲弄他活该,报应么?我……现在看到这个样子,为何心生恻隐之情,难道我对他还余情未了?
夜半子时,夜色最深重的时候,仲偃说这也是一夜中最为黑暗的时刻,这个时候在黑暗中出现的,都是一些心术不正,修炼旁门左道的东西,这个时候的黑暗足以吞噬一切。
假山中有一不太显眼的石洞,可容人进去。柳永失魂落魄的走进去,不一会儿,里面传出来窸窸窣窣衣服摩擦的声音,夜深人静,声音尽管细微,但还是听得很清楚。很快,里面有怪异的声音传出来,女人的娇笑声,男人的气喘声嘶。
我尴尬地摸摸鼻子,这……让人耳红面赤、心跳加快、浮想联翩的声音,此刻不用明说,也都知道里面正在发生着什么,偷偷瞄一眼旁边的仲偃,他注视着山洞,神色如常,清明的眸色如枯波静水。
听人墙角这种事我也做得多了,不知怎的,此时此刻我有些尴尬,一时间只能呆若木鸡地望着它处,不知所措。忽的听见一声呼喊:“莫邪”。我惊得差点从屋顶上滚下去,慌乱地稳住的脚下,如惊弓之鸟之态寻找声音的来源。
又是一声,假山中男人呼唤的断断续续。
我咬着牙,默默取下背后的剑,剑露半锋。
仲偃冲我摇摇头,不让我轻易妄动。
我忍着怒气,按住剑柄将剑按回到剑鞘。如果不是仲偃在,我恐怕早就冲进去砍死里面的人了。
假山周围的白雾越来越浓,不一会儿,浓雾中走出来一男一女,男的自然是柳永,女人在雾气中若隐若现,看不清长相。柳永想要牵着女人回屋,他们两个走出了浓雾。我在看清女人的样貌时惊呆了。难道这世上真有相同相貌的人吗?她…的脸…不是我每天看的镜子里的那张脸吗?一模一样!
女人的身影半真半幻,衣裙里蹿出一条细长的尾巴,在地上来回摆动。
妖怪?!刹那,我身体里的血液沸腾了,脑海中全是侠女手握长剑斩妖除魔毫不留情的画面。我兴奋的在那里激动着,耳边听到仲偃开始念念有词,我向他望去,月光中清香盈盈,与我第一次见他时一样,浅色花瓣围绕在他的周围,飘逸如他,浅色花瓣受他指引,向着妖怪飞去。
我也迫不及待的跳下去,咧着嘴笑呵呵看着柳永,打着招呼:“好久不见。”
柳永的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了些,他看到我愣了半晌,好久才回过神,惊讶的张了张嘴:“你是莫邪?”。
我抚摸着剑身,扬扬眉看他一眼:“是我。”
柳永的身体晃了晃,有些不可置信,口中念叨:“你是莫邪,那方才与我…”,他转过头看向身旁。
女人在被浅色花瓣困住后,发出了刺耳的尖叫,指甲瞬间变得又长又尖,寒冷闪烁,锋利无比。
柳永见状,瞳孔瞬间放大,两腿哆嗦,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我摇头,这么多年了,胆子还是这么小,一点都不经吓。
浅色花瓣开始围着女人旋转。
我双目炯炯地看着妖怪渐渐显露出她的本来面目,心潮澎湃,双脚离地冲到前面与她打了起来。我的剑挑开浅色花瓣,浅色花瓣在见剑碰到时,似乎失去力气一般,落在了地上,我急于与妖怪战斗一番,并没有在意围绕着妖怪的花瓣纷纷落下。
仲偃说我这一身杀伐气,对付普通人还可以,碰上这样厉害的非寻常之物,倒霉的只有自己。我与女妖怪过了四五招,她看到我,伸出舌头舔了舔血一样红的唇,躲过我的攻击,头发瞬间变长,我闪躲不及,被头发缠住,剑掉在地上,动弹不得。
妖怪发出尖锐刺耳的咯咯声,她朝我走过来,尖锐的指甲在我脸上游荡,“你知道我夜夜换做你的脸,也是要耗费妖力的。”妖怪围着我转了一圈,又停在我面前:“如果把你这张脸皮剥下来,做成面具,能省下我不少力气。”
锋利的指尖划过我的脸,刚才的一腔热血瞬间冷却,我十分懊悔,我求救的向上看一眼,屋顶上仲偃岿然不动。
妖怪也看了一眼仲偃,见仲偃无动于衷,似乎也不惧怕他,回过头盯着我的脸,她的爪子在我脸上摸来摸去,似乎在琢磨从那里下手,当我看到她眼睛有一抹狠色一闪而逝时,我再也管不了那么多,大喊:救我。
我本能的闭上眼睛,似乎眼前一切都静止了。耳边有风声划过,下一刻,我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头顶传来低低的笑声。我睁开眼睛,看到仲偃那光洁白皙的下巴,愣住。
“啊”一声惨叫。
我慌乱收回视线,看向妖怪,但耳根还是止不住一热。
落在地上的花瓣重新飞舞起来,迸发出凌厉的气息,瞬间穿透了妖怪的身体,她难以相信看着身体,支离破碎的瘫在地上,抬头望着缓缓降落的仲偃:“你是谁?”
仲偃没有回答她,她也不可能在听到仲偃的回答,花瓣散去,地上赫然躺着一只血肉模糊的大老鼠。
我被仲偃的力量折服,久久不能回神。
仲偃放开我,轻轻说了一声“回去吧”。
我忙追上仲偃,讨好一般唤他:“先生”,平时我总是“喂喂”的唤他,如今这一声,却是心悦诚服的。
“嗯”平淡如水的声音,仲偃径自走在前面。
我不知道用什么可以形容那种力量,最后只能翘起大拇指:“太厉害了。”
仲偃忽然停下脚步,正色道:“遇事,力能则进,否则退,凡事量力而为,刚才你太冲动了,若不是有我在,你可能就死在硕鼠手中”。
我心有余悸,也知道自己刚才太冲动了,低下头听着他的教训,等他说完了,才抬起头,问“刚刚的是鼠妖?”
“嗯”
“原来真的有妖怪啊。”
“所以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记住,三思而行。”
这个世间,除了凡人,还有神仙,妖魔,鬼怪与之共存,仲偃说因为青州的神庙之前被遗弃,所以才会有妖怪出来兴风作浪。
我听了仲偃这番话,忍不住好奇:那先生是人还是仙?
仲偃沉默不答。
我接着问:“亦或两者都不是?”
不管我再怎么锲而不舍的问,仲偃始终只回了我一句,“你若好好修行,自然会知道我是谁。”
他明显是在敷衍我。
我哦了一声,心里却嘀咕着:我都苦苦相问了,你就不能侃侃而谈,问了老半天,就说了一句话,遮遮掩掩,神神秘秘的。”
“咚——咚!咚!咚!咚!一慢四快,已经五更天了,天就快亮了,此时雄鸡高唱。
刚走出柳永的院子,外面已经已经等着好些人了。
“先生,多谢先生救我儿”,柳老夫妇感激涕零,激动的老泪纵横。柳非站在人群中,衣衫不整,吊儿郎当的样子,他偷偷看我一眼。上次在绾君楼和我抢倾依的时候,被我打了一拳。
夜光退尽,遥远的天际隐约有一丝曙光降临,清晨的风中残梦已醒。
我亦步亦趋跟在仲偃的后面,突然他又停了下来,我一时不察,撞了上去。仲偃回过头,久久凝视我:“你与柳永是怎么一回事?”
柳永那一身叫的真真切切,我撇撇嘴,也不是多么好的事情,不想多说。
“我与他?大概就是人们说的那么回事。”
我耸耸肩,绕过他,继续往前走:“好困,回去了”!
我不愿说,仲偃自然也不会多问。
仲偃在身后,只淡淡说了一句:“万事不可强求,你与柳永有缘无分。”
仲偃说的如此直白,我微微恼怒,张张嘴想要反驳,却什么也说不出。
过往烟云,随风而逝,只能无奈叹息,想要留住,只能徒增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