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晨,周俊威一到办公室,就发现一封信,寄信地址只有“纪委”两个字的信封,奇怪的是这封来自纪委的信,是躺在周俊威办公室地上的,一看就是有人从门缝里塞进来的。因为平常信都是经秘书过滤后送来搁在他办公桌上的。
周俊威捡起信,用手掂量一下,感觉很厚重,他顺手撕开口子,照片顿时哗啦啦落了一地。周俊威捡起这些照片一看,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先是一张张男人和女人手的特写,起先他还奇怪,但很快就不奇怪了,因为,后面那张正是周青在林梓佩头上轻轻一吻的照片,他明白那手无疑是他们俩的了。
周俊威立刻给秘书打电话:“备车!”
秘书问道:“首长,您要出去?”
周俊威:“回家!”
正要往外走,周俊威又拿起电话给家里打了一个,接电话的是周青的母亲,没等林雅竹说话,周俊威便命令道:“让周青在书房等我!”
林雅竹还没机会出口“孩子还要上班”这句话,周俊威就已经把电话挂断了。林雅竹和周俊威夫妻快三十年了,林雅竹自认相当的了解他,知道周俊威一说让周青在书房等他,准是出大事了。更何况老头子才去单位没多久,就要回来,如此看来,一定是有什么天塌地陷的大事,否则,老头子不会这么沉不住气的。
林雅竹赶到周青的卧室,周青已经洗刷好,正准备下楼去上班。
林雅竹:“青儿,先别去单位了,在家等你爸,你爸好像找你有急事儿。”
周青:“有什么事中午回来再说,我要迟到了。”
林雅竹:“谁知道他发什么神经,青儿,你老实告诉妈妈,你这几天在外面没给妈惹什么大乱子吧?”
周青似乎认真想了一下林雅竹的话,然后肯定地摇摇头说:“没有啊。”
林雅竹:“:那就好,那就好,妈妈担心你们父子俩出什么事。”
周青:“妈,您是不是退休得早了,要不你也学学什么网上购物,或者练练瑜伽什么的,省得老闲着,容易长毛。”
周青说着还亲切地拍了拍妈妈的头,林雅竹疑虑并没有因为周青的轻松而放松,她还是满腹心事。
周青:“妈,我上班去了。”
林雅竹:“你不等你爸了?”
周青:“不等了,今天单位有个检查,妈,您老就别管了,我一会儿给老爸打电话,问问他什么事,可能他是把什么文件忘在家里,顺道回来取呢。”
这个理由似乎让林雅竹宽心了许多工作,因为周俊威经常把工作带回自家书房,难免第二天上班时会有遗忘在家里的时候,林雅竹习惯了,而且每次落下东西,周俊威必然自己回来找,他不让周青以外的人进他的书房。
没想到周青刚跨出家门,就碰到了急急进家门来的周俊威,周俊威直接把周青喊了回来,并且对司机挥挥手,示意他先离开。
林雅竹一看这父子俩跟着进了家,赶快上前问了一句:“老头子,出什么事吗?”
周俊威根本没有听林雅竹问话,就直接带着周青上了书房。林雅竹一看周俊威难看的脸色,觉得有些大事不妙,她想跟着上楼,但又怕惹火老头子,于是在楼梯上徘徊,心里想着:不知道这父子俩会是怎么了。
周俊威把那封信扔给周青:“你自己看看。”
周青打开一看,全然明白了。
周青厌恶地看着父亲,生气地说:“爸,你居然派人跟踪我?”
周俊威气得青筋暴露,“啪”地一拍桌子,骂了一句粗话:“放屁,我是干那种偷机摸狗之事的人吗?”
这一拍却把楼下的林雅竹吓得不轻,她移步走上前去,蹑手蹑脚靠近门口细听,里面又没什么动静。
林雅竹毕竟是受过教育的大家闺秀,尽管没人看见,但自己心里也不好意思趴门缝,于是她又退回到楼梯处。不过,她的脚一直朝着书房,心想万一儿子有什么事,自己可以第一时间冲进去。那时候,她就再也顾不上什么大家闺秀的修养了。
书房里的父子俩沉默了半天,周俊威气得肚子一鼓一鼓,而且手都是颤抖的,在他看来,这真是家门不幸,居然出了这么一个不肖的竖子。
周青知道父亲是等他自己坦白,一旦父亲知道这事,他就必须认真对待了,这几分钟的时间里,他不但思考了要认真对待父亲,也思考了他对林梓佩的感觉。
最后,周青抬起头,盯着父亲,坚定地说:“我爱林梓佩。”
周青一说完,周俊威就上脸甩给周青一巴掌!周青脸上立刻有了五个手印,不过,周青的神情却坚定得像个壮士,一点也不畏惧。
周俊威:“她是你最好哥们的老婆,你不知道?”
周青:“知道,但爱情来了,我挡也挡不住。”
周俊威:“闭嘴!都是你妈把你惯成这样的,你还算是人吗?这是人做的事情吗?你就是个畜生!”
周俊威越骂越气,抽出自己腰间的皮带,劈头盖脸朝儿子狠狠地打过去!周青亦是固执的不躲闪。
父亲这样的军阀镇压,其实小时的周青并没少品尝过,不过,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近些年来周青一直很懂事,没怎么惹父亲生大气,所以,父亲也好久没曾动手了。
记得父亲最后一次动手是在周青十五岁那年,同班同学的父亲从香港给他带回来一块表,周青看着不错,就强行要过来,自己戴了几天炫了炫。
当这事被父亲知道后,就在这间书房,周俊威把周青吊在房梁上,用他腰间那根军用皮带狠狠地抽了又抽,直抽得周青奄奄一息,哭都哭不出来,父亲才住了手。
父亲对周青那次行为直接定性为“抢劫”,那次毒打,让周青连续发高烧好几天。周青有时候想,父亲这间书房,就是专门为打他而准备的刑场,有谁家的书房会在房梁柱上悬一根坚硬的角钢,角钢上还有两个可以随意拉伸的滑轮,这样父亲就可以毫不费力地把他绑在房梁任意的抽打他。
周俊威大约是打累了,便停了下来,靠在书桌旁边气喘吁吁,周青仍旧执拗地站在原地。外面的林雅竹此时一屁股瘫坐在书房外。
林雅竹最终还是没能做到大家闺秀,她听到父子简短对话的全过程,知道错在周青,今天周青势必要被老头子收拾一番的了。
林雅竹看到周青这样,也很痛心,她起初还想,周俊威收拾儿子就收拾吧,她心里也是同意的,但老头子每抽周青一下,就像抽在自己身上一样疼。不过,林雅竹了解周俊威的脾气,你若进去阻挡,他下手势必更重,现在他终于停手了,林雅竹心里默念着:青儿,你就赶紧说句软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