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天边已经出现了细微的霞光,但 天还是灰蒙蒙的,只有路边昏黄的灯凄凄冷冷地照着昏昏暗暗的小镇。凌晨4点整个小镇还在沉睡中,只有遥遥传来的几声犬吠,才暗示着小镇的生机和活力。
下了车,慕筱悠迟疑地站在了门前,双手已经贴上了那个已经褪了色的木门,可是却怎么也打不开。是对,木门还是那扇木门,只是多了更加多的豁口,木质也似乎更加地酥软了,仿佛一用力,就会散架一般。可就是这样老旧的木门却仿佛有千万斤重,将离家的人生生地阻断在门外。
进去?不进去?慕筱悠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感到双脚都有些麻木了,可是那沉重的大门,却让她万分为难。
渐渐地,一阵浓浓的酒香混合着淡淡的芳草地味道,从那老旧的门缝里溢流出来。是它,还是它。那旧日的回忆伴着泪水如洪水一般汹涌而来,冲开那老旧的木门。
围墙之内,小小的花园里,那个烧地焦黑的小铁壶配着小泥炉稳稳地放在水泥桌上,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将整个院子蒙上一层淡淡的酒香。它的旁边正坐着一个鹤发老者,手拿着蒲扇,轻轻地摇着。
“奶奶!”慕筱悠哽咽着艰难地发出一句话。
“诶!”那老者却是淡淡地坐着,只是语调里明显地带来欢快地情绪,“回来啦!回来了就好!”
听到这里,慕筱悠忍不住啜泣起来,肩膀带着全身剧烈地抖动起来。在那漆黑的夜里,发出鼻子一吸一吸的声音。
“傻孩子。哭什么,不都回来了嘛!”老人放下蒲扇,扶着桌子吃力地站了起来,想要走过去。而慕筱悠早已经扑着抱住了她。
小铁炉里的黄酒,浑厚而有苦涩,却让人难以忘怀。一杯一杯的浊酒入肚,温暖了身体,也渐渐地让人感到不那么寒冷了。
桌子的那一头,奶奶轻摇着蒲扇,一边一遍一遍地往杯子里倒酒。慕筱悠也没有拒绝,三两杯入肚,她仿佛想起当年爷爷还在的那个时间,上晚夜班回来,奶奶也是这般,煮着一壶黄酒,静静地看着他喝。
“爷爷。”
“你爷爷在的时候也喜欢这样喝酒。”奶奶笑着,“都说你们这一代里,你最像你爷爷倒是一点也不假。”
“我辜负了他的希望。”酒气渐渐地上头,也说出了她最内心的失落。
“不,你是他的骄傲。你爷爷在的时候,总是说你以后一定能够当一个好医生的……”小火炉里的光芒映衬着奶奶那和蔼的笑颜,伴着往日的回忆,在慕筱悠的脑海里,渐渐地一切模糊不见。
次日,清晨。
“你个死丫头,整整3年不联系,你倒是能啊你!有本事你别回来啊!还回来做什么?还吓人。人家的孩子都文文静静的,乖乖巧巧的,你倒是好,去英国3年,一个电话也没有打过来,奖学金什么的都没有,也没关系,我们家倒是也不要求你光宗耀祖的,你竟然还得到一个法院传单。你倒是好,一点事也没有,知不知道我们全家被你吓得半死,连一个电话也没打来解释一下,要不是子皓,我和你爸都想去英国找你了……”
慕筱悠在迷迷糊糊之间听到一阵熟悉絮叨,喉头里那多年形成的反射,带着那浓浓的眷恋,发出一声“妈!”
“哟!醒啦!头疼吧!昨天晚上喝这么多的酒!看你醉地都什么样了。”抱怨着,母亲顺手将她头上的毛巾拿来下来,打上热水,拧干,又放在了她头上。“唉唉!别起别起来,再躺会儿!头疼!你奶奶也是,怎么就这么惯着你,你要喝,她就让啊!这会可得头疼着呢!你也是,这么大个人,嘴巴也没个把门,也管不住自己……”
床上的时钟从9点滴答滴答走到11点,而母亲仿佛想将这3年的唠叨一次性补齐,这两个小时竟然不曾停歇。慕筱悠懒懒地躺在床上,却突然感到生活仿佛从来都没有这么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