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夜谈
夜深了，在医院急诊室背后的花园里，一盏路灯，一条长凳，和一个身穿大红衣服的女人。今夜，无月。初春的夜里还未褪去几分寒气，纵然是没有什么风，但也是冷的。欧阳锋站在急诊室的后门，紧了紧身上的运动服，走了过去。默默地坐在她的旁边，想要说什么，张了张嘴，突然却又说不口了。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一起一动不动地坐着，也不说一句话。只有女子手上的那杯热水，散发着氤氲的热气，仿佛温暖了一个寒夜。
“啊！真是一种享受啊！”女子喝下杯中最后一口水，看着自从见到他就没有安静过的男子一时间如此沉默，忍不住长叹了一声，“要是一杯热可可就好了。”
欧阳锋听了，微笑着说，“今天的手术，谢了。”
“恩？”慕筱悠有几分不解。谢什么？谢自己做了手术？这手术他自己也是能做的呀！最多就是没有自己做的完美而已吧！
“和你一起手术真的很愉快。”欧阳锋双手交叠放在脑后，“你的手术真是一种享受。”
“嗯！”慕筱悠感觉跟不上他的思路，随口附和道。
“你还真是不谦虚啊！哈哈哈！”欧阳锋仿佛回转了性子，话一下子便多了许多。
“然后？重点是？”慕筱悠抛开他的废话，单刀直入。
“呵呵，你还真是……”欧阳锋无奈地笑了。他抬了抬头，借着月色将那几分不甘和尴尬掩藏了起来，开口道，“大约是3小时半的手术，好快啊！在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陌生的搭档，甚至还没有专门的麻醉师……”回想起手术室里，多出来的护士、那个背着书上的操作流程的鸡窝头麻醉师，和紧张兮兮的朱主任，欧阳锋有些无奈，嫌弃，也有感动，他突然明白了那个人的安排。放着好好的心外不去，却非要自己去个和自己专业完全不对的，又不那么光鲜和亮丽的急诊科。
慕筱悠听见了，却没有回答，气氛一瞬间有点冷。
“可惜没有录像和计时，不然，一定可以很热闹啊！”
“你还真是……专注啊！”慕筱悠不由地站了起来。“去走走。”
“好。我在想，你在和你的团队一起做这个手术时候，花了多少时间？”欧阳锋跟着慕筱悠的步伐，天气有些冷，他不由得绷紧了身子。
“团队？时间？”提起过去，慕筱悠总是有无限的怀念和眷恋，那一张张亲切的人脸在眼前晃过，一声声熟悉的呼唤在耳旁擦过，一段段美好的时光从记忆中唤醒，她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你在做手术的时候，”欧阳锋蓦然回首，只见那透过稀疏的枝桠洒过来的灯光朦朦胧胧地掩住女子容颜，仅露出那一星半点的真颜，平添了几分朦胧的美。他不禁有些看呆，连话语也不成调了，“想，想什么？”
“恩？”做手术的时候想什么？这个问题真是好笑。生活哪里有这样多的思考和顾虑？对于慕筱悠而言，手术便是和吃饭和睡觉一般，该动口了，就动口，该躺下便躺下来了。她从来没有想过，也未曾思考过。此刻被人突然提起，不由得有些了愣住了。
欧阳锋看着思索的人，那性感而微张的红唇，那迷人而几分呆萌的双眼，欧阳锋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将目光看向了别处。
远远地，亮了。灰蒙蒙的天空边缘处多了几分光明，那镇子的远方，也隐隐地透出了霞的色彩。渐渐地，醒了。镇子的边缘传来了几声鸡鸣，慢慢的，那熟悉的犬吠也接踵而至了。
莫名地，欧阳锋呼出来一白雾感慨道，“还是这个声音，还是这个味道。”
“家，我该回家了。”慕筱悠说着，大步往回走。
“真是不好意思，刚刚回国便把你拖来手术室。”欧阳锋的声音远远地追了上来，“你一定要记得来我们医院啊！”
